一 泛北部湾区域推进战略的发展伦理证明

如何创新发展理念，为实施国家区域协调发展总体战略和主体功能区战略、推进区域可持续发展和包容性增长、深化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提供实践理路，是泛北部湾区域发展战略实施的前提性问题。

（一）泛北部湾区域发展战略

泛北部湾区域是指北部湾和南海区域周边国家和地区所共同构成的空间区域。在地域范围上，不仅包括北部湾和南海的全部海域，还包括其周边的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柬埔寨、泰国八个东南亚国家以及中国的海南省、广东省、广西壮族自治区、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澳门特别行政区五个地区，即“八国五地区”。泛北部湾区域范围广，面积大，人口多，陆域面积达332.36万平方公里，南海面积达350万平方公里，区域总人口59445万人。泛北部湾是一个港口富集区，区域内东盟国家共有各类港口100多个，其中印度尼西亚40多个，马来西亚33个，越南43个，菲律宾24个。泛北部湾区域濒临南海，一海碧水居中，将这些国家和地区连接成为一个地域共同体。

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框架下的海上次区域合作。在2006年7月广西率先提出推动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战略构想，提出推动泛北部湾经济合作、构建中国—东盟“一轴两翼”区域经济合作新格局。它的提出使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的新高度，它不仅使该区域的国际经贸合作朝更高、更深层次的方向发展，也将使北部湾地区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发展过程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与此同时，东盟各国领导人也广泛关注和积极参与泛北部湾经济合作战略，使世界对泛北部湾区域合作战略的关注迅速升温。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说，“一轴两翼”区域经济合作构想，对促进中国与东盟关系具有战略性意义，新加坡完全支持并将努力推动“一轴两翼”区域经济合作战略的实施。柬埔寨首相洪森认为，广西提出的中国—东盟“一轴两翼”区域经济合作新构想有利于促进广西、云南等地与东盟各国的交流与合作。菲律宾总统阿罗约认为，加强海上区域合作的构想非常好，把环北部湾国家和地区都纳入区域合作，有利于促进中国与东盟的合作，菲律宾非常支持并希望推动这一构想的实施。越南总理阮晋勇认为，越中双方应加强在经济、政治、文化、科教等一切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泰国总理素拉育表示，泰国愿意同广西一道，共同构筑相互沟通的陆路、海上、空中国际性大通道，为进一步扩大双方的经贸往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泛北部湾战略地位突出，资源丰富，区位优势不可替代，不仅是中国与东盟合作的重要平台，也是东盟各国与中国开展经济合作的重要通道；不仅对于维护和扩大西南地区利益具有决定性作用，对于维护和扩大中国国家利益和促进中国—东盟的共同利益也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泛北部湾区域发展战略必然成为新时期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目标。

泛北部湾各个国家和地区之间经济发展不平衡、政治文化差异大、外交与安全问题难度大、地域广阔，生态文明建设需要以发展伦理为指导，实现和谐价值认同，才能科学发展。综上所述，从发展伦理学和国际政治经济学对泛北地区生态文明的共享模式和发展战略进行研究是一个有待深入的新鲜课题。

（二）发展伦理与泛北部湾区域利益博弈

“发展的目标是改善人类生活和社会安排，以便为人们提供日益广泛的选择来寻求共同的和个人的福祉。”发展伦理以人类可持续生存和发展为根本价值原则，是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实施的价值指导和内驱力。

1．利益博弈：泛北部湾区域发展的利益驱动

博弈在本质上就是利益争斗和选择的结果，也是联合创造博弈结果的集体行动。一般而言，博弈主要可以分为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

首先，利益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是泛北部湾区域发展的共同动力，二者的作用都不可忽视。一方面，泛北部湾区域利益博弈存在许多非合作博弈状况。在生态资源采用、市场竞争、产业差异、技术发展、民间文化交流、地方货品贸易、河流通道使用等方面，非合作博弈不同程度和不同范围地存在着。另一方面，泛北部湾区域利益合作博弈将是推进整个区域可持续协调发展的主要动力。泛北部湾区域利益博弈主要是合作博弈。主要表现在：一是泛北部湾区域合作战略达成国家层面的共识。不仅中国将此战略上升到国家发展战略高度，得到国家领导人多次充分肯定，而且东盟各国大力支持和积极回应了泛北部湾合作构想。二是成立了泛北部湾合作联合专家组，讨论通过了《关于加快泛北部湾经济合作的行动建议》、《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可行性研究报告》等合作文件。三是从2007—2014年连续举办了8届“泛北部湾经济合作论坛”以促进泛北部湾区域合作发展为目的，旨在搭建一个长期性、开放式的研究、交流和沟通平台，成为各国政府官员、专家学者、企业精英相互交流、共同展望、制定规划、推进合作的场所。

其次，利益博弈的“纳什均衡”是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的和谐状态，是多方利益主体协调的结果，目的是实现共建和共生。在非合作博弈中，每个参与方作为“理性人”总会选择自己的纳什均衡最优策略，从而使自己利益最大化。所有参与方策略构成一个策略组合。当策略组合由所有参与人最优策略组成，并且没有人有足够理由打破这种均衡，这就实现了纳什均衡。纳什均衡是不断竞争与合作的结果。竞争与合作实际上就是各国、各地区作为利益主体参与利益博弈的过程。通过多边磋商、政策协调、政府首脑会晤、企业主体谈判、合作论坛等方式，泛北部湾区域发展总会寻找到一种最佳策略组合，消除猜忌、走向坦诚合作，并且实现集体利益与个体利益最优化，达致一种协调发展状态。概言之，利益博弈的“纳什均衡”就是实现泛北部湾区域各国家、各地区共建，同时促进共生。

最后，实现“帕累托最优”是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的理想目标，需要各方努力，目的是实现共赢与共享。帕累托改进是达到帕累托最优的路径和方法。从市场的角度来看，比如一家生产企业，如果能够做到不损害对手利益情况下又为自己争取到利益，就可以进行帕累托改进，换言之，如果是双方交易，这就意味着双赢的局面。“帕累托改进”说明没有达到“最优”状态，尚有改进余地。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必须遵循公平与效率兼顾原则，从国家发展战略、方针政策、合作组织建设、决策机制、合作平台建设等方面，不断推进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

2．发展伦理给予利益博弈以价值指导

（1）发展伦理视域下，泛北部湾区域利益博弈以可持续生存和发展为根本价值指导，不至于陷入利益纠纷的泥潭。由于非合作博弈的状况时时存在，并且容易激发泛北部湾区域利益种种矛盾，因此，寻求最大的价值共识和伦理共契，不仅是调节利益冲突、优化发展环境的前提和基础，也是发展过程中协调利益矛盾，达成合作共识，争取利益最大化的价值指导。因此，如何以发展伦理为指导，协调各方利益关系，加强引导、加强规范、加强合作，使之有序展开，避免地区甚至是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是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中的重要任务。无论是利益博弈关系的调适，还是纳什均衡的多方努力；也无论是利益最大化的追求，还是帕累托最优的理想目标达成，发展伦理的价值原则只有在不断的帕累托改进过程中一以贯之，才能实现泛北部湾区域发展的共赢与共享。

（2）伦理资源能弥补物质产品不足，促进泛北部湾区域资源配置和使用的效率与公平。伦理资源不同于物质资源，它往往以文化认同、道德风尚、民族习惯、价值共契等方式，从文化精神、民族精神、区域精神等层面对社会发展产生影响，主要表现为：

其一，伦理资源也是促进社会经济协调发展的宝贵资源，因此挖掘和使用泛北部湾区域伦理资源，将极大地推动该区域经济社会进步。比如，广西少数民族文化中的生态伦理思想对于西部民族地区开放中如何处理发展与环境、创新与继承、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现代伦理价值。再如，广西少数民族文化中的和谐思想，对于现代和谐社会和文化广西建构具有重要意义，在丰富的神话、传说、歌谣、习俗中，蕴含着少数民族人民坚韧不拔、勤劳淳朴、快乐达观的进取精神，寄托着人民对美好生活的理想，内蕴的哲理警醒后人。

其二，伦理资源能弥补制度因素的不足，激发制度创新的主动性。政策、制度、规章形成之后往往具有相对稳定性，尤其是通过由政府法令、政策和法律的引入和实施而导致的“强制性制度变迁”，使制度具有极大稳定性。强制性制度变迁为国家和地区提供赖以发展的经济基础和政治环境，其作用固然不能忽略。比如，北部湾经济区要实现创新发展，必须摆脱封闭保守、抱残守缺、僵化无力的旧体制，通过强制性制度变迁创设经济社会文化发展的新环境。但是，加强因利益诱导而导致的自觉、主动的“诱致性制度变迁”才是制度创新的主要方式。所谓诱致性制度变迁指的是“现行制度安排的变迁或替代，或者是新制度安排的创造，它由个人或一群人，在响应获利机会时自发倡导、组织和实行。与此相反，强制性制度变迁由政府命令、法律引入和实行。”由于区域发展受民族文化心理、伦理精神、道德意识、价值观念等因素的影响，强制性制度变迁的作用是有限度的，必须同时加强实施诱致性制度变迁，充分发挥先进文化对个体主体和群体主体的利益诱导自发性及主动性。

其三，激发各方利益主体以自觉、正确、高尚的方式加强合作、推进发展，改善因物质产品不足引起的利益纠纷。区域经济发展活力来自利益各方的主动性，保障利益各方主动性，不仅需要个体伦理道德素质的提升，也需要地区、国家的伦理精神的参与。泛北部湾经济区内有着丰厚而宝贵的伦理资源：可持续发展的生态观、和谐发展的思想观念、对美好生活的价值理想等，这些在长期的发展中形成的关于真、善、美的共同理想和价值取向，同时也是凝聚和激励广大人民的重要伦理文化资源，使大家以一种“开放包容、创新争优”的精神积极领导和融入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

（三）发展伦理与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

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最终目的是实现区域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其最终目的也是要让其成果惠及所有人。在利益博弈的过程中实现泛北部湾区域协调发展，必须遵循一定的伦理原则，或者说必须建立一个有效的伦理关系调节模式。

1．发展伦理：统筹区域发展的强力润滑剂

其一，目标引导。泛北部湾经济合作目的是在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和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合作框架下，发挥泛北部湾地缘优势、沿海港口与海运优势、海洋资源优势等，推进中国—东盟海上次区域合作，加速泛北部湾区域的经济发展，共同打造太平洋西岸新的经济增长极和经济新高地，促进泛北部湾国家和地区经济共同繁荣。

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的总体目标是：通过合作，理顺区域内部各种经济关系，建立完善区域经济合作机制，增进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交流，促进相互投资与贸易，实现商品、服务、资本、人员的自由流动，形成相互协调、互利共赢、次区域经济一体化水平较高的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共同体，并最终发展成为太平洋西岸经济发展充满活力，在世界具有重要地位的经济新高地。从而极大地提升泛北部湾区域在国际经济舞台中的地位。发展伦理对目标的引导，主要是对其进行价值审视和价值评判。使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的发展目标符合区域民众的利益诉求，符合公平正义的基本原则。

其二，行为约束。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发展是一个竞争与合作并存的过程，不仅需要相关法律、制度、规章等“硬约束”，更需要发展伦理的“软约束”。“硬约束”往往是对不符合规则的行为进行强制性规约，是不符合规则行为出现后的“事后约束”或“补救措施”；而发展伦理的“软约束”对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各方的行为进行价值判断和伦理审视，通过建立协调关系、营造和谐氛围、创设合作信任等方式，对主体的行为进行“事前约束”和“过程补救”。

其三，利益协调。发展伦理旨在调适“个人理性”与“整体理性”的矛盾，使个体利益符合整体利益。由于“个人理性”的作用，泛北部湾区域各行为主体总是追求个体利益最大化而发生种种竞争。竞争反映了泛北部湾区域内各个国家和地区在追求各自利益时表现出的利益冲突。但是，由于泛北部湾区域资源、市场、技术、地域条件存在着互补性，出于“整体理性”的指导，利益各方总会寻找消除矛盾的方式，即合作。合作反映了各方为了协调利益矛盾冲突采取各种措施和手段的努力状况，最终实现求同存异和各方利益在相互约束条件下的最大化，使发展各方的“个人理性”与“整体理性”达致一种正当、合理、公平，避免泛北部湾区域国家和地区的利益冲突。

其四，成果共享。发展伦理的核心价值原则就是发展必须以人为本，发展成果应当惠及所有人。泛北部湾区域合作应该推动建立区域合作创新机制和成果共享机制，不断扩大创新成果的溢出效应。以人为本的发展伦理，明确了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发展的最终目标，使区域协调发展有了基本价值指导，发展才可能跳出“伪发展”和“有增长无发展”的怪圈，从而实现泛北部湾区域的全面进步。

2．发展伦理观照下的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与协调发展

发展伦理对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合作与协调发展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1）协调经济合作，实现统筹区域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的总体目标是实现区域协调发展，即实现区域经济全面、协调和可持续的发展目标。通过统筹区域发展，不仅使各种区域问题基本得到解决、区域关系融洽、区域处于良性互动的发展状态，同时，缩小区域发展的差距，形成区域之间相互合作、相互支持、共同发展的区域经济新格局，还使区域发展获得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实现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协调，建立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发展伦理不仅对区域协调发展目标进行合理性审视，也对区域协调发展的制度保障的正义与否进行价值评判，还对区域协调发展的结果进行正当性检视。

（2）协调泛北部湾区域国家和地区经济合作，实现利益共享和共同发展。中国与东盟各国在资源和市场等方面均有利益所在，这是实现泛北部湾区域经济发展和合作的重要条件。

其一，发展伦理有助于泛北部湾经济合作明确发展目标，化解矛盾，维护和平、稳定、繁荣，提升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利益共享的范围和层次。从目的宗旨而言，发展伦理以“优化发展”为目的，以人的生存发展、生活幸福为旨归。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发展、贫富差距越拉越大的少数人发展，都是“伪发展”和“反发展”。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只有以民众的利益分享和生活幸福为目标，其发展才是健康、正当的。

其二，发展伦理有助于泛北部湾经济合作中遵循公平正义、扩大交往、增进交流，促进区域和谐发展。从调适关系的内容而言，发展伦理不仅调节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对社会发展调控者的决策行为、具体政策和发展战略做出伦理评价和价值反思，并通过可行性建议影响其行为和结果。

其三，发展伦理有助于泛北部湾经济合作优势互补、合作共赢，实现区域共同繁荣。从价值评判范围而言，发展伦理的观照对象是宽泛的，甚至涉及社会发展的各个层面、各个领域。在泛北部湾经济合作中不仅要处理好“强强合作”的关系，更要处理好“强弱合作”，实现公平发展与共同进步。在泛北部湾经济区中，一些国家和地区工业化发展较为落后，亟须资金、技术和人才的援助，都迫切希望要承接发达国家和地区的资金和产业转移，都极力希望开拓世界市场。这往往使得区域各方各怀“利益鬼胎”，合作空间大大缩小、合作成效大打折扣、合作动力明显不足。因此，建立互信互利的伦理调节机制和合作机制，共同努力、共同发展、共享繁荣，这是泛北部湾经济合作的重要任务。

维护和扩大中国与东盟各国的共同利益，不仅是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的目标所在，也是维护世界和平发展的内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