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抱打不平
随着承包责任制的建立，庄家人终于有了空闲。
小如云的爸爸也趁着农闲跟人一起出去贩木材去了，家里就剩她们娘俩了。虽说是农闲，田间还是要管理的，所以一大早，冬婶就把如云叫了起来。“快起来帮我打乌头去！”
除草打乌头，除了老人们记得，现代人应该没几个人记得了吧？（乌头：用竹篾做成，形状像乌龟。厚篾钉成四格档架，下底档架各钉上一排大约一寸来长的竹签、上端头尾处钉上两个竹圈，这就是乌头了。再将一根长竹竿插到圈里，用铁丝绑牢，就能除草了。也就是在刚放水的秧行里来回擦拖，纵横拖拉，一竿子到底。将秧行的杂草拖带入泥，然后晒田，等田晒好，草也就死了，不用除草剂，同样能除草。这就是“打乌头”了。一人一天也能打个三四亩田。赶上天气不好，未能及时晒好田，那就要手工再去田里除草了，那得把手指伸到泥里去抠，不抠去草根，草是会再长的，到收割了还是一田的杂草。它跟除草剂比，效率是差了几大倍，但性质相同、安全无污染。（成语“斩草除根”本来是庄稼人除草的秘诀，可到了别有用心的人那里，就成了狠毒的哲理名言了。）
小如云好不容易得个星期天，就放心大睡。她睡得正香，却被她妈妈拖了起来，于是不高兴地嘟囔：
“外面还看不见呢！这么早把人家叫起来干嘛？”
“你眼睛还没睁，当然看不见？”她妈妈没好气地冲道。
“我不会……我还有作业呢！”如云赶紧又揉揉眼睛，想想又说。
“睡觉就没作业，一叫你做事就说写作业？……早起凉快，打完乌头还有那么多时间呢！多少作业也能做得完！”冬婶朝她一瞪眼说。
“那你打完乌头干嘛去？”如云鼓着嘴反驳说。
“死丫头！还管起我来了？叫你做点事，还这么多废话？”冬婶拽过她，气得又给她屁股几巴掌。
“可我真不会。”如云边躲边说。
“把底板朝下贴泥，顺着秧行、一竿子拢到头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你这书是怎么念的？”
“书上又没教……”如云小声辩白。
“这么点儿大就学会偷懒了？是不是还想吃‘板栗子’？”
“……”如云一听，吓的不敢作声了，只是条件反射似的摸摸头、又摸摸屁股，赶紧跟着妈妈下田去了。
小一凡看不得如云受委屈，对冬婶、他起先也是怕怕的，后来成了愤愤了。
一天，他听人说冬婶很怕蛇，就在田头抓了条蛇，故意走在后头。看到冬婶把篮子放在地头、在园子摘菜，便趁她不注意，把蛇就放到了菜篮子里，然后用菜叶盖上，这才跑掉。冬婶摘好了菜，回来放进菜蓝子里，又用手搂了搂想看看够不够，忽然翻出条蛇来，吓得她大叫一声：“妈呀！救命啊！”扔掉菜篮子，瘫坐在地上。
村里人听到叫喊，以为出什么事了，都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冬婶这才回过魂来，害怕地指着篮子对着他们说：“今天出鬼了！好端端的篮子里多出条蛇来？”
“没想到冬婶你还这么怕蛇啊？不会是哪个淘气鬼知道你怕蛇，故意捉来吓虎你的吧？”有人笑道。
冬婶四下张望又没看见人，只看到一个小一凡的背影，她立马追了过来：“小刺佬！你给我站住！你家大人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这么害呢？……下回从我家门前过，打断你的狗腿！”
小一凡听到她的尖叫声，本来还洋洋得意地边走边窃窃地笑，一听冬婶追来，撒开脚丫子，拼命地跑。
冬婶没逮住他，回来又给如云一通打，“看你都跟些什么人玩？除了捣蛋就是使坏？今后不许再跟他玩，让我看到非扒了你的皮！”
后来小一凡经过他们村的时候，就只有远远瞄着，看冬婶不在家门口就快步冲过去，在门口就赶紧下村子饶行。
到了学校，她就管不着了！可如云畏惧她妈妈的话，在学校真不敢跟他玩了，小一凡就拿出一本小人书在她眼前一亮说：“小人书，看不看？”
“我妈不让跟你玩。”如云看着小人书，很是纠结。（那时小人书可是个希有之物，一般人家是不给孩子们买，不但是因为没钱，主要是嫌那不是正书。在他们眼里，课堂上课的书才算是正书。）
小如云是实在想看，可又怕被妈妈打，只好自我安慰说：“在学校看，妈妈不会知道的吧？你可不要让她知道了噢？”边说边接过小人书，翻开看一页，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看吧？……看这人……？好聪明！好好笑！”看如云笑了，小一凡也开心地笑了！两小家伙捧着个小人书、看着笑着……。
随着生产队的取消，下乡知青也都要返城了，傅一凡也只得跟着爸妈回城里去。
“山猴子，我要回城里了，这本小人书送给你。”傅一凡拿出本小人书递给莫如云，不舍地说。
“你不在这里念书了吗？”如云不明白地问。
傅一凡鼓着脸、落寞地点点头。
“大鼻涕，你真的要走了吗？什么时候再回来呀？”罗建军他们也赶紧问。
“不知道。”傅一凡摇一摇头。
“那我画张画给你吧！算跟你换小人书。”小如云赶紧拿出纸和彩蜡笔说。
“好㖞！”傅一凡高兴的说。
如云摆上纸笔，认真地画了起来。
小一凡一旁看着，佩服得无体投地：“哇！如云你画的好漂亮！”
“喏，给你！”如云有点自得，又有点儿腼腆地抿抿嘴，把画递给他。
“好！谢谢你！”小一凡高兴地揣起画。
其他同学一见也都围过来：“山猴子，真的好好看！也给我画一张好吧？”
“我拿小腊笔跟你换，怎么样？”见她不作声罗建军他们又都拿出自己的小蜡笔央求道。
“好吧！”小如云这才露出甜甜的酒窝，给大家都画了一张。
（其实小孩子画画也就口鼻一条线，头发三两根，加点儿蜡彩。也只是在小朋友的眼里好看罢了！不过，肯定成就信心，这使得如云又对绘画有了热情。）
时间的确是快，一晃就过了金色的童年，对于这帮还没有玩够、又对未来充满好奇的小家伙们来说、还嫌慢了，总是盼着快点儿长大。一份中学的入学通知书，终于又将他们带入一个新鲜的世界，开学的第一天，如云就在校门口碰上了傅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