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永徽二十三年的雨夜，修罗谷的朱砂竹在狂风里碎成血沫。十七岁的柳成蹊缩在藏书阁梁柱后，看着谷主用断指蘸血在地砖上疾书。窗外喊杀声混着焦糊味涌进来，鎏金灯台映出《山河社稷图》上蜿蜒的血迹。

“把这批注本送去琅琊阁...“谷主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被剑气搅碎的内脏碎块。他扯断颈间玉佩塞进少年手中，羊脂玉上云雷纹还带着体温，“记住，修罗秘卷从来不在密室...“

梁木轰然断裂的刹那，柳成蹊抱着书箱滚进暗道。身后传来昆仑派长老的狞笑：“墨千秋！你以书画入武道的邪术，合该今日绝迹！“

暗道尽头的水潭倒映着冲天火光，柳成蹊潜入寒潭时，怀中的《孟子集注》正在渗血——谷主临死前拍在他背心那掌，竟将半页经脉图生生烙进书页夹层。冰水中浮起细密血珠，他恍惚看见谷主最后的口型：

文宗...未绝...

水面突然炸开七道剑气，武当派的三才剑阵截断退路。柳成蹊反手抽出书箱里的判官笔，笔锋点向《滕王阁序》的“秋水共长天一色“，凌厉气劲竟化作漫天雨箭。围攻者惊退之际，他借着反震之力撞向潭底暗流，怀中玉佩突然发出蜂鸣。

漆黑的水道里，他摸到石壁上熟悉的刻痕——那是他半月前替谷主晾晒典籍时，偶然发现的《快雪时晴帖》拓文。此刻指尖真气不自觉地沿着“顿首“二字走势游走，闭塞的经脉突然涌出热流。

追兵的怒吼渐渐模糊，柳成蹊在昏迷前死死攥住半册《论语》。书页间隐约露出朱砂勾勒的美人图，发间那支白玉梨花簪，正与谷主密室悬挂的《洛神赋图》里的女子一模一样。

三个月后，青州城的药材商柳掌柜家多了个哑巴书童，整日对着满院病梅临帖。只有打更人见过雨夜西窗上，那书童以指为笔写下的血字在雷光中化作剑影，将偷盗的毛贼钉死在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