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具之下惊相似
怀表的裂纹在指尖蔓延，周默的目光死死锁定银面那张脸。面具脱落的一瞬，仿佛整个空间都为之一滞。
那是一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眼中的金色螺旋纹路缓缓旋转，像是某种古老而隐秘的密码。
“我们是同一个人。”银面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悯。
周默的手指微微收紧，左眼中的金色纹路随之震动，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双眼睛，试图从其中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可他什么都没找到。
只有熟悉得令人窒息的影子，在记忆深处翻涌。
大厅里一片死寂，战斗似乎在这一刻被冻结。管理局的士兵倒在地上，猎人们也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某种即将爆发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周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银面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就是你本该成为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手掌猛然抬起，一道炽白的记忆冲击波再次席卷而出，空气瞬间扭曲，墙壁上的裂缝如蛛网般扩散开来。
周默猛地后退一步，时间怀表在他掌心剧烈震颤，指针疯狂转动。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彻底切断这场混乱，要么深入对方的记忆，寻找真相。
他咬紧牙关，抬手将怀表对准银面的太阳穴。
“那就让我看看，你心里藏着什么。”
金色光芒骤然爆开，如同一轮微型太阳在两人之间炸裂。光束穿透银面的额头，直击其意识核心。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周默脑海——
实验室、爆炸、研究员、少年时代的自己……
还有那个画面——三人并肩而立，笑容灿烂。
但这一次，画面比之前更加清晰。
他看见了自己站在中央，左边是江砚，右边是……银面。
他们穿着统一的实验服，脸上带着尚未被现实侵蚀的笑容。背景中是一台巨大的记忆同步装置，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研究计划书：**《多重人格分裂体记忆重构计划》**。
周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早已写好的剧本。
他是试验品，银面也是，甚至江砚……或许也是某个阶段的产物。
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完成一场关于记忆、身份和时空重塑的实验。
“你终于想起来了。”银面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语气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丝疲惫，“那天晚上，你答应过我，要改写这一切。”
“可你选择了顺从。”
“我没有顺从！”周默怒吼，手指紧紧攥住怀表，指节发白，“我只是还没找到答案！”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银面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挣扎。
周默沉默了。
他当然没有找到全部的答案，但他已经看到了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管理局的秘密、自己的身世、江砚的真实身份……每一个线索都在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他们并非独立个体，而是同一份记忆的不同投影。
换句话说，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可能性。
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留在管理局，而是跟随银面离开，那么他就会成为现在的银面。
如果他没有接受那次关键的记忆移植手术，而是保留原始记忆，那么他可能就是江砚。
三个人的命运，其实是一条线上的三个分支。
而现在，这条线正在崩塌。
怀表的裂纹已经蔓延到边缘，内部的齿轮发出不祥的摩擦声。周默知道，它撑不了多久了。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银面的额头，眼神恢复清明。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他低声问。
“我们要回属于我们的记忆。”银面的回答依旧坚定，“那些被管理局抹去的历史，那些被封印的真相，我们都要拿回来。”
“可你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吗？”周默皱眉，“一旦主控系统被破坏，整个记忆网络都会崩溃，数以亿计的记忆体将会陷入混乱，甚至……消失。”
“那又如何？”银面冷笑，“你以为现在的世界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它只是管理局为你编织的一个梦？”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入周默的心脏。
他无法反驳。
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相信的一切。
就在这时，通讯器中传来急促的警报声：“所有单位注意！记忆清除协议已启动，剩余执行时间：五分钟。”
“五分钟……”周默喃喃自语。
银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时间不多了，你还要继续做管理局的棋子吗？”
周默没有回答。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记忆棱镜，对准银面的太阳穴。
棱镜表面浮现出一圈圈奇异的光晕，逐渐凝聚成一条完整的记忆光谱。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匹配度：99.8%】
【目标记忆体与‘周默01’三年前遗失记忆体完全吻合】
那一瞬间，周默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银面携带的记忆，并非伪造，而是真正属于“原本的他”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银面是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自我。
是他在爆炸中被剥离出去的记忆残片，是管理局刻意抹除的存在。
他缓缓收回记忆棱镜，抬头看向银面。
“所以，你是我的……另一段记忆？”
“不止是记忆。”银面轻声道，“我是你本该走上的那条路。”
周默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要亲眼看到那段记忆。”
银面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笑意。
“可以。”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幽蓝色的记忆晶体。
“这是最原始的记录，里面包含了我们最初的诞生过程，以及管理局真正的目的。”
周默接过晶体，指尖触碰的瞬间，脑海中再次掀起一阵强烈的波动。
画面浮现。
他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一座隐藏在时间夹缝中的研究所，四周布满了复杂的记忆传输管道。
研究人员围绕着一台巨大的记忆融合舱忙碌，舱内漂浮着三个身影。
正是他们三人——周默、江砚、银面。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实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管理局最高长官的影像，“我们将创造一个全新的记忆体，能够承载多重人格、跨越时间维度的存在。”
“这个存在，将成为管理局未来的基石。”
“但前提是……它必须接受规则。”
“否则，它会失控。”
画面一闪，变成了一段监控录像。
那是三年前的夜晚，爆炸发生前的最后一刻。
三个少年站在废墟之上，彼此凝视。
“你真的打算接受移植手术吗？”银面问。
“如果不接受，我们就永远无法逃脱这里。”周默回答。
“可那样的话，你就不再是真正的你了。”江砚低声说。
“我已经不是了。”周默苦笑，“但我们还有机会改变一切。”
银面沉默片刻，最后伸出手。
“那就记住今晚的约定。”
“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不会放弃寻找真相。”
画面戛然而止。
周默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他们只是被拆散的同一个灵魂。
而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
是继续作为管理局的调查员，维持这个虚假的世界秩序？
还是打破这一切，找回真正的记忆，哪怕付出毁灭的代价？
怀表在他掌心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裂纹彻底贯穿表盘。
咔嚓。
怀表碎裂。
时间重新流动。
银面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你决定了吗？”
周默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
“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