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预言之子
“我特么...”
郑小海望着突然现身的炼尸派宗主,以及三大剑派元婴长老,只觉脑壳作痛。
“我只是想来看看那先天斩金丹的赵人杰,我意欲何为?我还能意欲何为?老子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郑小海满脸涨红,对着众人咆哮,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愤懑。
“快看!罗公子鼻子冒人出来了!”人群中忽有人失声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看戏的罗横不知何时倚柱睡去,鼻间缓缓飘出一缕青烟,在半空凝聚成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影。虚影甫一成形,便诧异地打量着四周灵堂,旋即也被天空中的争斗所吸引。
“罗罗家既已将罗横逐出门墙,却又暗中在他身上种下梦标,这般行径,当真是令人不齿。”人群中忽有一道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粗布麻衣、毫不起眼的看客,眼神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那人神色自若,潇洒地甩了甩衣袖,不徐不疾地迈出人群。
“吴公子!你怎么来了!老祖交代了,为了苍生大计,我们要时时注意罗横身边的不寻常。”虚幻人影说着,向天空虚抱了一拳,随即话锋一转,对那吴公子说道:“倒是你这个大嘴巴,每次出现准没好事。怎么天机楼还敢放你出来?”
那身着粗布短打的吴公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刹那间,他前额中央缓缓睁开一只竖眼。莹莹微光流转,原本平凡的面容,在竖眼睁开的瞬间,仿若被赋予了神性。
只见其双眸忽然如星辰般璀璨,周身气质也随之大变,看上去骄傲而聪明。
“天机楼!”天上几人刚才还在戏耍郑家,这时看见下面的吴公子,无不神色骤变,眼神中满是忌惮。
谢无僵面色阴沉如铁,厉声警告道:
“郑小海,你再敢捣乱,休怪我不客气!”言罢,他与三位剑派长老身形一闪,如流星坠地,转瞬便落在了地面。
郑小海本是一肚子委屈,此时瞥见下方吴公子的身影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他与同伴驾驭着巨鹰,小心翼翼地落在谢无僵身后。那巨鹰竟通灵般化作小巧模样,稳稳地蹲坐在他肩头,双瞳如炬,直勾勾盯着人杰。
“湘城弹丸之地,不知何事竟能劳烦吴公子大驾光临?”谢无僵眼神警惕,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与此同时,他的灵识如闪电般向罗家人影传讯:“速速布下梦境结界!此人每次出语惊人,让人防不胜防。”
虚影听闻这话深表赞同地点点头,周身顿时腾起一团氤氲淡青色雾气。
雾气如活物般四下弥漫,所过之处,人杰、谢小语、郑小海的随行众人,以及所有金丹以下修士,皆双眼一翻,沉沉睡去。唯有吴公子额间竖眼灵光大盛,轻易将青气阻隔在外。而青气结界之外,往来百姓却浑然不觉,一切如常。
袁辰等几位金丹勉强抗住青气催梦后,主动守卫在青气边界,阻止他人靠近。
“诸位可还记得楼主预言?”吴公子手中缓缓转动着三枚雷击枣木太极丸,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众人:
“去年天象大变,楼主不惜损耗千年修为,借助《易经》玄妙,以《蛰龙法》推演天机,得出八字预言,天下震怖。
彼时,你们皆以为预言所指是罗横,却不知早在他出生之时,天机楼便已推演过他的命格——不是妖乱之辈,却是下凡灾星,谁拉拢谁倒霉,唯有天生吉物方可镇运。
此事,天机楼已如实告知罗家。罗候大人,您平日里糊弄糊弄凡人也就罢了,在我面前,就不必再提什么苍生大计了吧?”话语间满是嘲讽与不屑。
罗家元婴面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吴公子,却一言不发。吴公子仿若未觉,依旧神态自若,侃侃而谈:
“所以,去年诸位齐聚湘城时,天机楼与罗家皆未现身。
不过,罗家倒也还有几分良心,没有将罗横的真实命格公之于众,只是用那梦境映像来吓唬吓唬你们,要不然罗小子就凄惨喽。”
谢无僵怒目圆睁,声色俱厉:“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这是要害了罗横!”
吴公子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漫不经心道:“哎呀,本公子一不小心说出来了,罪过罪过。你们不是给我安了一个‘天机大嘴巴’的绰号吗?听得多了,我自己都快忘了这是贬损之词。”脸上笑意盈盈,毫无悔改之意。
“诸位,能否听老夫一言,莫要将罗横之事外传!众门派已经将罗横避若蛇蝎,若再传他是灾星下凡,叫这孩子如何在这世间立足?”谢无僵向这几人抱了抱拳。
罗家元婴也急忙拱手,言辞恳切:
“还望各位老友看在往日情分上,替罗横保守这个秘密。”
意念剑派的长老闻言,将剑闸往背后一背,朗声道:“谢宗主与罗家尽可放心,我意念剑派向来行事磊落,绝不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其余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只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哟呵!方才是谁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倒来求人了?”
此时郑小海还怨恨难平,见谢无僵低声下气地求人,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你!”谢无僵怒指着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跟我道个歉,我保证不把这事说出去。”郑小海年纪也不小,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挑衅地看了谢无僵一眼。
“你别做梦了!”
“那我偏要说出去!”
“你敢!”
“有何不敢?!”
眼见这两人要动手,一把长剑突然出现在中间,那飞空舞剑之人开口说道:
“好了!一个大派宗主,一个仙门太上长老,怎么还这样斗气?赶快谈正事!吴公子,你说你上次没来,现在却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预言之子与赵人杰有关?可你们不是说要从婴儿中找寻吗?”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纷纷将罗横之事抛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吴公子。
吴公子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娓娓道来:
“这便是其中蹊跷之处,也是我此次前来的缘由。纵观当今世间,但凡有些天赋的年轻才俊,哪一个不是声名远扬?即便如禅宗六寺那些潜心修行、不问世事的天才,其风采也难以掩盖。
天机楼广布眼线,对这些年轻才俊的生平事迹虽不敢说尽知,但至少他们本人及其父母的生辰八字,皆有记录。更有许多人主动找上门来,求我们为其推演命数。
魔族、妖族、鬼族,这两年皆有交流。将所有可能的人选一一排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是以,楼主将目光投向新出生的婴儿。当初你们认定是罗横,我们听闻后只觉荒谬至极。
后来见你们闹得沸沸扬扬,便顺水推舟,将寻找婴儿的消息传遍天下,盼着各大门派能携手相助,早日寻得预言之子。
然而,赵人杰的出现,又产生了变数!
先天斩金丹!虽说武道天人合一后可敌金丹,但斩杀与抗衡,天差地别!
上次听闻先天独斩金丹,还是转世英杰木天赐的战绩,再往前追溯,更是有几千年未曾出现!如今木天赐晋升元婴后,荣登轮回仙宗宗主之位,更是豪言要在百年内称霸元婴武榜。”
言罢,吴公子目光如炬,先是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人杰,随即转头,紧紧盯着谢无僵:
“能与木天赐相提并论的天才,本该名震天下,可这赵人杰却毫无征兆地横空出世,仿若从块石头中蹦出来一样。
我以‘阴阳天眼’看过了,他不过是先天五品修为。来湘城前,我特意去了趟衙门,查验了无生门厉狂的尸体,那伤口分明是被纯粹的先天灵气所伤,没有掺杂任何其他功法的气息。
换言之,赵人杰以超越先天常理的速度,瞬息逼近厉狂,仅凭传闻中的分解刀,便将其周身防御尽数破除。最终在厉狂欲逃之际,手起刀落,将其斩杀!
谢宗主,不知在下这番陈述,可曾有夸大之处?”
谢无僵感受到在场仙门众人如炬的目光,他心头不由一沉。他暗自叹息,知晓此事再也难以隐瞒,只得微微颔首,沉声道:
“起初我亦难以置信,然此事诸多目击证人,经我一一核实,确是如此。”
“好!既如此,当务之急...”吴公子眼中精光爆闪,在谢无僵忍不住抽搐的目光中,一字一顿道:
“便是要彻彻底底弄清楚——赵人杰,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大胆不过是市井之中的凡俗之人,我等连夜彻查其族谱家世,往上数十八代,也不过出了些考取‘文举’的书生,从未有过先天修士。这般家族血脉,如何能诞生出如此惊世天才?
那赵大胆的生平我们也打听过了。不少人都说,他声称在外有子,不过是逞强充面子,实则子虚乌有。赵人杰的生母是谁?师承何处?生于何时?这些年来又在何处修行?统统没有人知道!
如此看来,赵人杰极有可能与赵大胆并无血缘关系!”
吴公子越说越激动,声调也随之拔高:
“若赵人杰并非赵大胆之子,那他究竟是何人?从何处而来?为何此前从未听闻半点消息?我向楼主禀报此事后,便自告奋勇前来湘城。一路上反复思索,倒是想到一种可能!”
“仙降巨子!”
吴公子几乎是亢奋地喊出这四个字,嘴角不受控地上扬,仿佛下一秒就要大笑出声:
“‘仙降巨子’!无论这个‘仙’究竟指的是哪一个‘仙’,但‘巨子’一定不凡!说不定他一出生便已成人,且修为直达先天?
更甚者,‘巨子’便是字面之意!生来身形巨大,宛如成人?诸位且看赵人杰,心性单纯如白纸,难道就没有可能,他本就是个刚刚‘诞生’的婴孩?”
“荒谬,这绝无可能...”谢无僵喃喃自语,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随着吴公子的分析,在场众人皆是心思百转,虽觉荒诞,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并非毫无可能,一时间,现场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为何不可能?要验证我的推测,只需做好两件事。”吴公子自信满满,仿若唯一窥见真相的法曹,脸上泛出自信的红光。他抬起右手,竖起一根手指:
“其一,便是确认赵人杰与赵大胆的血缘关系。如今赵大胆新丧,血液未凝,正好提取二人精血,当场‘滴血认亲’。若精血不能相融,那真相便可大白!”
说罢,吴公子微笑着又竖起一根手指:
“其二,便是在赵宅中搜寻有关赵人杰的所有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他的生辰八字与真实身世。
虽说仅凭他一人八字,也能以《易经》推演一二,但此事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唯有知晓其父母生辰八字,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若遍寻无果,那便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可能——那就证实了我的另一个猜测...
这赵人杰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不是身怀妖功吗?如果他是一头第一代觉醒妖呢?那他的生辰八字,也就只有问自己了。至于‘仙降巨子’中的‘仙’字,或许指的是他身具仙灵根,亦或是天生仙骨?”
吴公子看着一众元婴期大佬们或震惊或思索的神情,心中得意,面上难掩得色:
“方才所说的第二件事,我的下属早已在赵府展开调查。她探查之术出神入化,莫说是线索,便是一粒尘埃异动,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想必不久便会有结果。
谢宗主,此事牵涉警世预言,楼主极为重视,故同意由我亲赴湘城。晚辈若做事不得章法,有什么冒犯之处,您多加海涵。”
语毕,吴公子全然不顾谢无僵阴沉如墨的脸色,大步走到灵堂中央。他额头神眼猛然睁开,一道漆黑如夜的光芒激射而出,瞬间在人杰与赵大胆身上分别划开一道小口,鲜血如泉涌般汩汩而出。
紧接着,神眼光芒一闪,黑光化作纯白,在白光笼罩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涌出的鲜血则在空中凝练,化作两滴精血,悬浮空中,缓缓靠近。
吴公子语气轻颤,满脸的狂热:
“预言之子!预言之子!今日且看我吴伯阳拨云见日,令你尊容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