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韩非张良紫女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满脸不明所以，而红莲则是抱着双臂坐在那一声不吭，俏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此刻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最终韩非忍不住了，小心翼翼探过头去“怎么，没追上卫庄兄？”以卫庄的武功，红莲根本不可能追的上，追上才要奇怪。红莲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他，韩非只当自己猜对了，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卫庄兄那么厉害，你追不上他也是情有可原，证明我妹妹眼光……诶你脖子怎么了？”话说到一半，韩非突然凑近了红莲的脖子仔细去看。一个鲜红到发紫的手印在少女白嫩的皮肤上扎眼的厉害，这是……被人掐的？能掐到这种程度，那个人得有多大的力气？而且看大小及轮廓，似乎是一个女孩子。联想到卫庄早些时说过的要见一个女子，韩非忍不住皱起眉，莫非就是卫庄兄今晚见的那个人？看那手印的颜色，这分明是想杀了红莲。一个女子却可以下此狠手……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狠角色。

红莲又哼了一声，又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张良紫女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红莲脖颈上的印记，都忍不住皱起了眉，紫女更是惊诧地掩住了嘴。

卫庄这个人根本没什么朋友，一来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二来以他那种孤傲狂妄又毒舌的性格也很难交到什么朋友。上一次那个朋友是他的师哥盖聂，这并不难猜，但这次的朋友是个女子……韩非询问地看向紫女，后者轻轻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是什么人。

“是谁干的？还有没有别的伤？”韩非还是心疼妹妹，仅仅思考了一瞬便又急切地问道，仔仔细细的把红莲从上到下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别的伤了之后才稍稍放了点心，又直直地看着红莲的眼“告诉哥哥，是谁干的？”把红莲伤成这样，无论如何都要讨个说法，就算是卫庄兄的朋友也不行！

红莲一路被那四匹狼半挟持半驱赶的回了山庄，除了上次被天泽掳走，一向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哪里受到过这般恐吓？虽然它们并没有真的对红莲做什么，只是看着她进了庄园便离开了，但她依旧心有余悸，直到回到房间后看到韩非心里才安定了一分。这种恐惧与面对蛇群时的恐惧不同，对于蛇，红莲只是单纯的害怕，人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好奇的同时还会感到恐惧，而一旦意识到这种事物对自己并没有伤害，那种恐惧会自动烟消云散。而这次，红莲先是被火鸾吓得不轻，又直面茹毛饮血的恶狼，没有腿软的动弹不得已经相当不错了，想要缓过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原本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看着哥哥担忧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庄，庄见的那个人，那个女人，她要杀我！”就算知道这个可能性，但是听到红莲亲口说出来韩非等人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胆敢伤害公主，这可是重罪。不过……韩非又皱起眉，红莲既然知道想要杀她的人就是卫庄今夜见的人，就证明她实际上已经追上了卫庄，但……卫庄居然任由那个人杀了红莲？不，这不可能。韩非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相信卫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女子在卫庄还没有来得及制止的情况下就已经掐住了红莲。连卫庄都没来得及制止，要么就是情况极为突然，要么，就是卫庄拦不住那个人。连卫庄都拦不住，那个女子……

紫女安慰地给红莲倒了一盏安神茶，又推给了她一小碟甜甜的糕点，待她喝了茶吃了块糕点缓过了不少之后韩非才又细细问道“卫庄兄有没有拦着那个女子？”红莲一边接过紫女续的茶一边点点头“要是没有庄，我就死在她手里了！哥哥你要帮我教训她！”说到最后，她愤愤然地嘟起嘴看向韩非，后者则是立刻点点头“当然，哥哥肯定帮你教训她！”任何人见自己的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这么宠着红莲的韩非。“公主殿下，那个女子有没有什么特点？”听到张良这么问，韩非紫女都看向了红莲，红莲微微歪着头仔细地回忆道“她和我差不多大，皮肤白的吓人，就像……”说到这她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比喻恰当些，然而她皱眉歪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像……”这时她瞥见了落在窗棂上一跳一跳的小白鸟突然脱口而出“像姬无夜的那只乌鸦！”“墨鸦？”紫女怔了怔，随后问道。红莲见过墨鸦，但也仅仅是见过，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此刻能想起来已是不易。墨鸦的肤色已经白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和他的肤色一样……这倒是很容易就能让人想象出来。红莲点头又继续说到“她穿着夜行衣，戴着帽子，头发是银色的，很长。”韩非听到这儿忍不住眨了眨眼，这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卫庄的特征，难不成是兄妹？卫庄行事向来果断，能动手就不动嘴，杀人也绝不手软，有一个性格乖张说动手就动手说杀人就杀人的妹妹倒也说得过去。但韩非没有打断红莲，继续听她说下去“她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指甲很长，也是血红色的。她……杀气很重。”银发血眸，异于常人的肤色以及指甲，这倒让张良想起一人来，夜幕四凶将之一，血衣侯。可是，卫庄深夜独自一人去见白亦非的人……这说不通。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呢……张良低下头皱起眉细细的思索着。

“还有，”红莲猛地想起了什么“她还骑着一只很大的黑狼，那只狼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很凶很冷漠的人。想起那匹巨狼的眼神，红莲的后背依旧有些发凉，那绝对不是一匹狼那么简单！“很大？有多大？”韩非以为最多也不过八九尺长，红莲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它……站起来，比马要高。”“比马还要高？”不光是韩非，就连张良紫女也是满脸骇然。比马还高，岂不是比马还要大，那哪里是狼，分明是妖怪！“对，而且，其他的狼也听她的话。”想到“护送”自己回来的那四匹狼，红莲就忍不住一阵气愤，居然敢凶她，看她不拔光它们的牙！

又听红莲说了半天，韩非等人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半哄弄半命令的让她去休息，看她消失在了走廊里韩非才问两人道“你们觉得，那个姑娘会是什么人？”红莲说那人与自己差不多大小，那自然还是个姑娘，也许，是个未及笄的少女也说不定。紫女轻轻捻着手中的酒樽“有一点可以肯定。”“哦？”韩非凑近了些，饶有兴趣的听她继续说下去。“她既然是卫庄的朋友，就绝不会是流沙的敌人。”韩非赞同点点头，但随即又有些失望“这么说，连紫女姑娘也不知道她是谁？”见紫女摇头，他不由有些泄气地跪坐了回去，又看向认真思考的张良“小良子，你觉得呢？”张良抬起头“良以为，有四种可能。”“哦？哪四种？说来听听。”“第一种可能性是毋庸置疑的，她是卫庄兄的一位故友。”见两人都点头同意后他又继续道“据公主殿下所说，此人银发血眸，肤色异于常人，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个人？”紫女迟疑道“你是指，白亦非？”张良点头“是。也许她就是白亦非的人，但卫庄兄在深夜独自一人去见一位隶属于夜幕的故友，这说不通，因此，有可能她与白亦非修炼的是同种功法，导致发色，瞳孔颜色以及肤色都异于常人。”“嗯。”韩非满意点点头，银发血眸肤如雪的人极为少见，若是因修炼功法所至倒是将这种可能变成现实。张良又继续道“并且，她身负异术，轻功，武功都极好，最重要的一点，她能够驭狼。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其实是狼女，或者是如同红莲殿下一般，机缘巧合之下成为的狼王？”韩非一扬眉，与同样诧异的紫女对视一眼，皆是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真实。“况且，她的坐骑，那匹巨狼，活了多久？”“活了多久？”紫女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轻蹙黛眉重复问到。张良点点头“对，如果真如殿下所说，那匹狼的眼神像人一样，想必已经有了神智，既如此，它必定不是一匹普通的狼。”韩非手里的酒樽停在了半空中“你的意思是……这匹巨狼，有可能是妖物？”这个假设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倒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体型大小会随着年龄增长的话，比一匹马大的狼，少说也要活了百年吧？“是。”张良点头继续道“而最有可能出现狼妖的地方，应当是，”说着，他起身走到了立在一旁的地图边，伸手点在了一个区域“北方。”“胡？！”紫女看着张良手指的地方惊呼出声。如果真的是胡人，那情况就有可能复杂的难以控制，卫庄到底想干什么？“准确来说，应当是匈奴。”韩非赞同点点头，也站起身“匈奴人将狼看做他们的神明，每年都要举行祭祀，甚至有专人侍奉狼群，若说最有可能出现狼妖的地方，这里的确是一个不二之选。”说完，韩非却又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到“不过，能够将狼妖作为自己的坐骑，那个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莫说是修炼百年的狼妖，任何一匹普通的狼都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更不要说屈尊成为坐骑。难道……那个姑娘，竟是狼神？她是卫庄的故友，那是不是，卫庄其实也是一个什么妖怪？看他的性格，难不成是一只猫妖？这怎么可能。韩非被自己逗笑了，摇摇头继续问张良道“那，这第四种可能呢？”张良笑了笑，谦逊而又自信，双眸亮亮的，散发着微光“这第四种可能，便是前三种可能。”紫女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向韩非，而后者却笑得很是赞许“也就是说，那位姑娘也许是匈奴狼女甚至是狼神，且与白亦非有些渊源，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卫庄兄的一位故友。”“不愧是韩兄。”张良恭敬又带着些玩笑的对韩非行了一礼，一抬头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无奈“韩兄，子房是男人……”韩非一下子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知我者，子房也~”张良颇为无奈叹口气，韩非虽平易近人没有王公贵族的架子，但性格实在是有些出其不意。

韩非注意到紫女非但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黛眉越缩越紧，不由有些奇怪“紫女姑娘，怎么了？”紫女跪坐在几案旁，垂眸看着指尖捏着的酒樽“卫庄并没有什么朋友，他也从未接触过匈奴人。况且，一个与白亦非有渊源的匈奴人……”韩非张良两人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的确，这有些太不合情理。且不说卫庄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匈奴朋友，单是白亦非就绝不可能将功法传与她。况且，若真是匈奴人，能够深入新郑……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不过，说起银发血眸的少女……如今的新郑，倒确有一人。”韩非扬扬眉，听紫女继续道“十日前，新郑郊外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风流之地，其规模及繁华程度都远胜紫兰轩，公子应当有所耳闻。”面对紫女的调侃，韩非只是一笑而过，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严肃了一分“紫女姑娘说的可是牡丹阁头牌，火鸾？”牡丹阁位于新郑郊外，如此一来，地点倒也对得上。紫女戏谑点头“不愧是九公子，果然了解~”韩非和张良又坐回了几案旁“有美人的地方，当然少不了我~”“哦？”紫女一边替两人斟酒一边笑道“如此说来，公子已经见过了？”韩非打了个哈哈，碰了碰一旁的张良“子房，不如我们明日去拜访一下这位火鸾姑娘？”张良愣了一下“韩兄，我……”韩非却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酉时我们去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张良欲语还休，求助一般看向一旁的紫女，见后者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没有一点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最终只得无奈地叹口气。

新郑冷宫

“你让我帮韩非？”天泽颇有些怀疑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未等她回话，一旁的驱尸魔就嘲讽的笑出了声“让你去监视流沙，怎么反倒变成了他们的帮手？”焰灵姬未理驱尸魔，抬头直视天泽“主人，我们可以此作为交换赤练王蛇内丹的条件。”“你是说，红莲？”见焰灵姬点点头，天泽不由沉吟了一瞬。若是得到王蛇内丹，他的功力必然大增，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交换条件。不过……“你觉得，韩非会把红莲拱手相让？”谁都知道，韩非极宠红莲，有怎么可能将她让给天泽？焰灵姬却笑了“到那时，可由不得他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何况取出蛇王内丹，也未必会要了红莲的命。红莲与流沙孰轻孰重，想必韩非还是分得清的。”天泽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一动不动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良久才站起身“走。”他相信焰灵姬对自己的忠心。

驱尸魔看了焰灵姬一眼，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天泽后面。焰灵姬在两人身后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这次，韩非要欠她一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