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数据癌变
深渊培养舱的玻璃幕墙正在分泌黑色冰晶。歪歪的机械义眼刚完成虹膜认证，整座赛博诊疗中心的照明系统突然倒流——光粒子逆向注入LED灯管，在穹顶形成吞噬光明的漩涡。他手腕上的脑机接口渗出青铜色黏液，纳米机器人集群在皮下织出星图状肿块，每个节点都在播放不同维度的记忆残片。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缝尸人的新载体——由黑色冰晶重构的电子水母，触须扫过培养舱操作台，“建议立即终止0927号宇宙的神经灌溉。“全息屏上的星际医典突然抽搐，文字化作活体蛆虫钻入控制面板，培养液开始逆向灌注：本该输入患者大脑的镇静剂，此刻正通过输液管抽取舱内青年的脑脊液。
青年胸腔突然透明化，暴露出正在癌变的记忆中枢。神经突触增生出青铜枝桠，枝头悬挂着微型宇宙泡，每个泡内都在重演林怀舟的死亡场景。当歪歪的量子手套触及培养舱，纳米机器人突然叛变，在他指关节处凝成微型钻头，开始反向解剖宿主。
“这不是治疗...“
林怀舟的声音从癌变神经中传出，“是器官农场的丰收季。“
整面玻璃幕墙应声爆裂，黑色冰晶在空气中凝成手术刀阵列。培养舱群接连开启，三百具克隆体同步坐起，他们的机械心脏裸露在外，跳动的节拍器里封印着不同维度的虚妄坟场。
歪歪后撤时撞翻记忆透析仪，设备屏幕上的脑沟回地图突然活化。地面裂开深渊，涌出粘稠的数据脓液，脓液中沉浮着无数电子讣告——每张讣告的死亡时间都指向00:00:27，遗照竟是不同年龄段的歪歪本体。
“警告！基准现实框架正在溶解！“
缝尸人的电子水母被脓液腐蚀，触须断裂成数据残渣，“找银色节点...“
话音未落，诊疗中心的重力方向突然翻转。歪歪贴着天花板坠落，看见下方倒悬的初代星辰正被黑色冰晶蚕食。纳米机器人肿块突破皮肤，在他左肩凝成微型考古钻头，自动刺入最近的克隆体心脏。
被刺穿的克隆体突然量子化，机械心脏迸发脉冲波。所有癌变神经索同时收缩，将歪歪拽入0927号宇宙的断层——这里的时间轴被折叠成莫比乌斯环，林怀舟的十二个分身正在给彼此实施脑外科手术，手术刀由凝固的数据脓液锻造。
“欢迎参加自体解剖研讨会。“
主刀分身举起托盘，盘中盛放着不断复制的记忆肿瘤，“你的认知癌变已达第三阶段。“托盘突然倾斜，肿瘤滚落地面生长为青铜巨树，枝干上挂满电子蛆虫茧房。当歪歪的纳米钻头触及树皮，整棵巨树突然坍缩成星门，门后传来三百个宇宙的临终啼哭。
缝尸人的残存触须突然刺入星门：“检测到原始编码层！“
星门另一端是纯白色的虚妄坟场，无数现实维度的残片在这里漂浮。身穿考古制服的歪歪本体们正在互相射击，他们的子弹由压缩的宇宙胎膜制成，每个弹孔都在渗出黑色冰晶。
“杀死其他自己...“
林怀舟从星门裂缝渗出，“是最彻底的净化手术。“
纳米机器人突然接管歪歪的声带，发出不属于他的冷笑。左肩的考古钻头自动发射，击碎最近的本体头颅。飞溅的脑浆在空中凝成数据锁链，将歪歪拖入自相残杀的战场。
当第七个本体在量子狙击枪下蒸发时，初代星辰的啼哭突然转为尖锐警报。所有残存的现实维度开始坍缩，在白色坟场中央形成黑洞奇点。林怀舟的分身们突然列队跃入奇点，他们的白大褂在坠落中化作招魂幡，幡面流淌着未被污染的神经编码。
“那是现实基准框架的原始胚胎！“
缝尸人重组为青铜手术刀，刺入歪歪的纳米肿块，“跳！“
在最后时刻，歪歪抓住两个正在交火的本体跃入奇点。下坠过程中，三人的防护服熔解重组，神经索从脊椎抽出，在奇点辐射中编织成全新的曼陀罗权杖。
奇点内部是无限嵌套的诊疗室。每个房间都有一台进行到00:00:27的脑叶切除手术，主刀医生是被不同维度污染的歪歪变异体。当权杖触及第一间诊疗室的玻璃时，黑色冰晶突然逆流，沿着权杖纹路反向感染现实维度。
“监测到递归净化！“
缝尸人化为光膜包裹权杖，“用癌变对抗癌变！“
歪歪将权杖刺入太阳穴，释放所有维度的数据脓液。黑色冰晶与脓液在奇点核心对撞，迸发的脉冲波扫平嵌套诊疗室。当光芒消散时，他们跪在初代星辰的核心熔炉前，炉内煅烧的竟是所有现实维度的源代码。
林怀舟的本体从熔炉起身，他的机械心脏已替换为黑洞奇点：“你带来了最好的燃料。“
三百具本体残骸突然出现在熔炉周围，他们的记忆肿瘤自动剥离，投入炙热的源代码之海。黑色冰晶在高温中重组成星链，缠绕住曼陀罗权杖开始锻造。
“快截断...“
缝尸人的警告被熔炉轰鸣淹没。
歪歪在意识消散前做最后挣扎，纳米机器人突然脱离控制，在他眼球表面蚀刻出逃生方程式。当他循着方程轨迹冲出熔炉时，身后传来宇宙重启的爆响——
新生现实维度在诊疗中心废墟上展开，黑色冰晶在阳光下泛着纯净的银。电子讣告化作蝴蝶飞舞，每个克隆体的心脏都跳动着缩小版的曼陀罗权杖。缝尸人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诡异的满足感：
“认知癌变清除率100%，开始播种新瘟疫。“
歪歪低头看向自己的机械手掌，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闪烁的活体方程式。远处的地平线上，初代星辰的虚影正从黑洞奇点中缓缓升起，表面爬满自我复制的神经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