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马球
第79章 马球
“本来是要流徙的，后来教坊的姜师傅见我是块苗子，托人求了情，将我留在掖庭教导我技艺。至于姜鸿这名字，是代王后来给我取的。”姜鸿缓声解释道，他声音沉静，娓娓道来一般讲起自己过往的血泪故事。
柳青萍听到这些话，明白过来。本以为是柳三娘随手的善行救了姜鸿，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一段缘分：“原来是母亲的旧相识，那母亲可知道你后来发生的事？”
姜鸿摇摇头：“我当时怕连累柳姐姐，没有告知她我的身份。后来我被抓以后，就再没有机会出宫了。怕她知道了伤心，还是让她当做我已经死了吧。”
柳青萍拍拍姜鸿的肩膀，以示安慰。
船舱里，杨铉见柳青萍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心里想着，这女人该不会是被广乐的人逮住，灭了口吧。他勉强在席间应付了几句，借口离了席。
结果他发现柳青萍在船头，跟代王身边的姜鸿在一起，还用手搭着他的肩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冷着脸喊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这女人难道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火烧眉毛也不忘勾三搭四，枉他之前还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柳青萍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赶忙对姜鸿施了一礼，急急忙忙地朝杨铉走过去。杨铉早冷着一张脸，转头进了舱门。
柳青萍心里一嘀咕，这人又抽哪门子的风，莫非是他误会了，以为她跟姜鸿之间有什么？不是一直对她冷嘲热讽，十分瞧不上眼吗？这会儿怎么吃起飞醋了？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柳青萍此时已经回到了位子上，想到这掩袖一笑。杨铉听见笑声，转头睨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柳青萍眸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有些事情还是解释清楚的比较好，尤其是面对杨铉这种小心眼的男人。虽然她心里清楚，杨铉生气多半是出于占有欲，不能忍受前一天还口口声声说爱慕自己的女人，转天就去“勾引”别的男人。
“将军，奴给您续一杯酒吧。”柳青萍殷勤地想要拿起酒壶。
杨铉抢先一步拿起酒壶，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柳青萍。柳青萍见他越生气越要挨上去，她挪了挪身子，挨到杨铉身边。
借着食床的遮挡，半边身子靠在杨铉身上。杨铉正喝着酒，感受到一股温热气息靠近，皱着眉头，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一挪。
柳青萍顺杆往上爬，又凑近一点。杨铉忍无可忍，气得牙根痒痒。这女人，好生不要脸，吃着锅里望着盆里的。勾引这个不成又勾引那个，都被自己抓了现行，竟然还没事人似的。可惜不能当众抽人，不然今天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柳青萍见他腮帮骨咬得紧紧的，也知道见好就收。不再刻意撩拨他，开始想要解释跟姜鸿的事情。
“方才在船头，我……”柳青萍刚刚起了个头。
“某有个不情之请，方才青萍与我提起，今岁雨势凶猛，长安城内许久没有举办像样的马球赛了，如今褪去了夏日燥热，秋高气爽，正是击马球的好时候。在场诸位有不少马球高手，不知诸位能否赏光，共襄此举。”杨铉截住了柳青萍的话头，对席间诸人说道。
一群人听说要举办马球赛，都来了精神。歌也不唱了舞也不跳了，目光全都聚集到杨铉身上。
见众人看过来，柳青萍只好稍稍坐远一点。没想到杨铉小脾气上来了，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直接堵了她的话。
说起这马球比赛，可是风靡全长安的运动。两队各十人，手持球杖，在场地上纵马比赛，将球击进对方的球网积一分。
太宗马背上打天下，对这项运动尤为钟爱。马球击得好，直接平步青云的也不是没有。王公贵族莫不以马球功夫了得为荣。上到天家贵胄，下到贩夫走卒，提起马球总是手舞足蹈。
“只是，听说因上个月的暴雨，南苑马球场的看台倒了。若是杨将军攒局，想必观赛者众，一时间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场地了。”杜参将捋着胡须，似乎在思考，长安城有无其他合适的场地。须臾，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眼睛里精光闪过，终究没说出口。
杨铉好似楞了一下，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忘了南苑球场正在修葺。”他当然没有忘记南苑的球场不能用，说出这话不过是引出话头罢了。
杜参将能想到的，不代表别人想不到。坐他对面的狄侍郎，颇为不屑地瞟了杜参将一眼，嘴角向下一撇，两只手兜在袖子里，老神在在地开口：“不算皇城，要说长安城内最大的球场，除了南苑就是广乐公主府里的了。”
广乐公主虽然不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但十分得先帝宠爱，早早建了公主府。她喜欢玩乐，又是个张扬性子，吃穿用度无不奢靡，建公主府的时候，特意在府内建了一座大型球场，专供举办马球比赛。
杜参将瞪了狄侍郎一眼，脸拉的老长。这个老狐狸的心思他清楚得很，若能促成马球赛一事，广乐公主与杨铉不合的坊间传闻就会消弭不少，两人婚约就更加牢固，到时弘农杨氏上了旧党的车，他那张老脸还不是要乐开花。
正如杨铉所料，有人将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第二步计划是请君入瓮。前期的鱼饵已经放了出去，自己先是置了外宅，又与柳青萍同时出席盛宴，最后再放出口信，马球赛自己会携柳青萍一同前往。广乐一心想要泼自己脏水，从而解除婚约与那秃驴双宿双飞，如今大好机会摆在她眼前，不信她不心动。
杨铉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嘴上却说：“这样啊，贸然搅扰公主恐怕于理不合。”
狄侍郎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忙殷勤说道：“杨将军，贱内的侄女与长公主是手帕交，不如叫我那侄女探一探公主的口风，也算不得唐突。”
杨铉听了这话，又故作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应允道：“如此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