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彼岸残魂：入魔界
邪月静静得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墨发随意散落，那红色的眼底隐匿着一丝寒意。
璃音拿着玉簪，一步一步走到邪月面前，将玉簪递给他，盈盈一笑，“就像十万年前一样，你不是魔亦不是神，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间少女，可好？。”
邪月眼角有着湿意，伸手接过那白玉簪，微微一笑，“好。”接过玉簪，走到璃音身后，伸手轻轻为其顺了顺那柔软的发丝，用发簪为其绾起少许。
两人静静地站在云端，一个认真绾发，一个静静的享受风的柔和。
邪月看着已经绾好的头丝，轻声道：“好了。”
璃音转过身，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莞尔，“可惜我看不到。”
邪月淡笑伸手，一面铜镜出现在手中“看看，可否喜欢。”
璃音拿过铜镜，看了看，放下铜镜淡笑道“喜欢。”
邪月的眼眶微红，伸手理了理璃音耳鬓的碎发，嘴角挂着笑意“喜欢就好。”
两人看着对方沉默许久后，邪月才开口道“璃儿，你如今已是新的魔神……”
璃音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可过了许久，邪月终是垂下了眼眸，没再开口。
璃音淡笑道“你应该知道，我的那丝残念是因何而起，也知道为何墨染上神会用元神护住那残念。这是我的选择，就如你十万年前醒来后，选择以墨染的身份是一样的。”
邪月依旧垂着眸，他知道，那丝残念因他而起，与其说自己有了执念，不如说是因为自己，才使得身前的人有了一丝执念。
十万年前，也是因那丝残念，璃音确实选择了净化魔神之气，多年并不是彻底净化，也没有将那魔神之气同他一起摧毁。
而他在墨染体内醒来后便没了自己的命轮，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她的命轮中
也是因为这丝残念，现在再次成为上神后的璃音所有的选择也只能在一瞬之间，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不将他摧毁，而是选择成为新的魔神。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还是那个善良的彼岸花神，就算十万年前那般坚定又绝情地将玉簪刺入他的心口，都还是那个让他一眼见到就喜欢的丫头。
那时他是伤心的，也是第一次痛恨自己是魔。甚至内心深处埋怨墨染将他剥离后不让他入轮回，而是将他放到了魔界，使得他成了魔界的魔君。
又因突然拥有神格神籍，沦为魔神，使得那随着魔尊消散的魔神之气再次现世，使得他成为魔神。
可此时，他只是心疼眼前的人。
那时的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亲手将他放回到墨染体内的。将他融入墨染的体内后，就相当于在墨染醒来后，世间再无邪月。
或许也是因此她那会才会选择用玉簪和心头血为引来作为封印吧，将那些记忆连同玉簪一起封印，一起隐没在他的灵魂中，随着他的消失而永久封印。
……
仙界的众人也清楚了，此后世间就真的只有一位上神了，可他们不知道以后该唤如何称呼这位上神。
一个人人都熟知的魔君，还是两次，不！是三次沦为魔神的魔君，竟在仙界生存了十万年之久。
如今新的魔神降世，昔日的魔君魔神成了真正的上神，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去适应。而那被六界敬仰了数十万年的墨染上神，竟早已仙逝。
但他们不解的是，为何璃音上神沦为魔神后并没失去理智，甚至还轻而易举的压制了魔神之气！难道这就是天地初始便存在的曼珠沙华的所特有的力量？就如那一代阎王所记载的额，唯有曼珠沙华能彻底毁了魔神之气。可如今却是已经沦为了魔神啊！
璃音看着垂眸不语的人，又道“上神之职，你若不喜，也不必勉强自己，你想离开仙界也可以。”
“你是要抛下我，一个人去面对无尽的孤独吗。”邪月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眼前的人现下是不会失去理智，但往后呢？
璃音转身避开他的目光，“邪月，你是上神，你该明白的。”至于会不会真的面对无尽的孤独，她不敢保证，毕竟她要做的事还没结束，而沦为魔神也是她一开始做的选择。
“我知道，自我选择用上神的身份醒来时，我就知道，身为仙界上神，对任何事都不可任意而为，即便是自己的情感。”
“既然知道，那就在我还能控制魔神之气之前，送我去魔界吧，魔界的结界也该加固加固了。”璃音伸手，将一旁的利剑收回随即消失在手中。
邪月沉默许久，才道：“好。”
声音极柔，就像每一次璃音要流出冥界时一样，带着宠溺，只要璃音开口，他便都不会拒绝。
两人消失在云端后，虚空境便寻不到两人的踪迹，但大家心中都明白，他们去了魔界。
“纱梦，你要做什么？”天后拦下了欲破除禁制的纱梦，“你可知这禁制是谁留下的？”
纱梦一愣“什么意思？”
“璃音那日离开仙界禁地时，特意在我的宫中设下了禁制，所以，自她因冥界死魂之事到天庭那日起，她就想好了不再见我们，也不愿我们看到自愿沦为魔神的她……禁制会在所有事情结束后自动解除。”天后摸着那日见了璃音后，一直被她收于袖中的那枚白棋，“她允诺我，待事情结束后，她会继续同我下完那日未下完的棋……她说过会来的，就一定会来。”
纱梦抬眸看向天后，红着眸“柔槿……我们一起等她回来。”
天后点点头，“嗯，一起等她回来……”
但是，那个人真的还会回来吗？
魔界。
看着眼前的祭坛，璃音淡笑“当初就是在这，我毁了你的形体和神格，让你回到了最初的灵魂形态。说实话，那时的你刚成为魔神，金色的眸是那样的纯净，在玉簪刺入你心口的那一刻，我有过一瞬的迟疑，可我知道，在死劫之中留下的那人不是你。”
“你也是担心自己会无法渡过死劫才戴上了那面具，也时不想给墨染带来麻烦。魔神之气彻底控制你的身体后，那面具都未曾在众仙面前摘下过，所以这十万年来都无人知道魔君邪月与墨染上神拥有同样的面貌。”
说着璃音看了眼身边的人，“不过，现在倒是都知道了。”
邪月看着祭坛，“那时的我也没想到，魔神彻底现世后，竟对世事一概不知，甚至没有我的一丝记忆和神识。”
“所以，你内心对魔神这个身份的抗拒也是那时候才有的吧，就因那时我说‘因为你是魔神，你必须消失。’那时候看到你不收控制的伤了众仙和四位上神，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要摧毁你。看到众仙最后失去生命，几位上神魂飞魄散，我就知道，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但最终还是存了私心。
“可你最终却只是摧毁了我的神格和我在魔界修炼的躯体，并没有将我的灵魂摧毁。”
“邪月，你可曾怨过我？”璃音沉默片刻，垂眸道。
“醒来后，我怨过自己，也怨过墨染，若不是他将我放到魔界，我就不会成为魔君，也不会因魔神之气成为魔神。若他当初散去我灵魂内残留的仙气，我就只会是魔君，永远不会获得神格也不会有神籍，就不会沦为魔神。”邪月转身，看着璃音，“可我却也感谢他，若不是他，我不会遇到你。”
“邪月，谢谢你。”璃音抬眸，浅笑。
“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是你最后的选择，才让我也有了选择。十万年前，当我选择以墨染的身份苏醒那刻起，我就知道，你没有选择将我彻底摧毁，那已经是你最后所能做的了，也是你对我们之间所有感情的一种答复。却不想因为我让你有了被魔神之气侵染的残念，也是因为我，才让你成了如今的魔神……魔界一年的相伴，我已知足。”
璃音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也许，自我化形后，擅自出冥界那刻起，我的劫数就开始了。”毕竟，她可是天地初始化形后就拥有神格神籍的人（植物），她的劫数该是从化形后就开始了。
也许，她的化形是注定的，他们的相遇也是注定的，而她是为了摧毁魔神而来，但因私心，她才做了别的选择。
“璃儿。”在璃音迈出步子的瞬间，邪月抓住了她的手臂。
璃音不再看他，只是伸手轻轻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祭坛。无论是璃音仙子，或是璃音上神，她还是喜欢他唤她，‘璃儿’。
璃音走到祭坛中站定后，转身看向祭坛下的邪月，淡笑道“十万年前这魔界的结界是上神设下的，如今就有劳上神再设下一层结界，使结界更为牢固，如此魔界就再无人可以踏足，而我这个魔神，也可以好好的修身养性了。”
邪月看着祭坛上，那依旧是一袭红衣的女子。看着那红眸中染着的笑意，邪月勾唇，微微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璃音听到那声好后便转过身去，邪月静静看了看那抹红色身影，终是转身出了魔界，踏出魔界的瞬间，邪月微红的眸中，眼角有着泪光。
璃音在感受到结界再次加固后，以魔神的身份动用上神之术再设下了一层结界。看着那结界，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淡笑，此后，将是真的再无人可以踏足魔界了。
魔界外的邪月自是感受到又多了一层结界，这是璃音的选择，他，无可奈何，至少他可以在外面陪着他的丫头。
原以为六界将会再次面临劫难的人，在得知璃音仙子由神化魔，自愿被封印在魔界后，心中皆是惊讶。从不插手六界之事的璃音仙子，竟甘愿为魔！
但至少，她还了六界一位不再拥有魔神之气，也没有魔气的上神，一位真正的新上神。
而自那以后，总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时常站在魔界外，且一站便是一日。若是有事，只要到魔界外就可以寻到那世间唯一的上神。
此后的世间再无魔神邪月，唯有邪月上神。
而这位上神最爱去的地方，除了那已被封的魔界，便是冥界洛川河畔的彼岸花丛。
每隔些时日，那位上神总会去彼岸花丛间坐坐。
就像当初的彼岸花神璃音仙子一样，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彼岸花丛间，感受着每一株彼岸花的气息和那缓缓流动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