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言而无信的家伙
厄俄斯的噩梦开始了，她听到米修说，“作业不只是要求你们写出来……所以，这堂课主要是交流，把你们想到的，运用到的，都讲出来，然后进行投票，投票最多的会举荐给天父。”
教室里嗡鸣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只有厄俄斯面无表情。
“好，现在，从第一排开始……”
坐在讲台右手边的欧墨尼德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方开口。
“我的题目是，人类不可能不再向诸神祈祷，因为神是不可替代的。”
少女高昂着头颅，骄傲的视线睥睨着被尊为先知的米修，像是在挑衅，青春的张望引得米修轻笑。
“能够知道反驳老师的观点，很好！”
米修没有表态，示意欧墨尼德坐下。
“我还没说完呢……”欧墨尼德抗议。
她是冥王哈得斯的宝贝女儿，有义务终止这种愚蠢的话题。
“人类都是神创造的，不再祈祷的人类就是在自取灭亡。”
“欧墨尼德，你不会忘了，大洪水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类都没有再向神灵祈祷吧。”
坐在欧墨尼德后面的罗得冷冷开口，她是波塞冬的女儿，同样骄傲的存在。
“那么你的课题是什么？”欧墨尼德回头瞪视着反驳她的罗得。
“认知……”罗得说完，直视站在讲台上的米修，“只有不断的认知神的无可替代，才能让人类连想都不敢去想放弃祈祷。“
米修点头，淡淡地，“下一位。”
“米修老师！”下一位就是迟到的厄俄斯，阿瑞斯抢在厄俄斯站起来前高声道，“厄俄斯昨天陪我在玫瑰园里赏花，所以没来得及做……”
“那么你呢？”米修无波无澜地问阿瑞斯。
“我是天父的儿子，当然没问题……”
阿瑞斯说着就要抢先回答。
“米修老师，我也完成了。”
厄俄斯转头告诉阿瑞斯，“如果你觉得丢人，可以当不认识我。”
厄俄斯的不识好歹震惊了所有人，窗外的天光在她的侧脸上投落一片光影，轮廓柔和，阿瑞斯觉得这样固执的厄俄斯美极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觉得丢人，我只是不想你难堪而已。”
厄俄斯满不在乎，刚要开口，米修抬手拦住了她。
“这样吧，厄俄斯最后说。”
吁！满教室在起哄。
米修挑眉，“下一位……”
维纳斯站起来回答，“我的题目是，当人类不再向诸神祈祷，将以诅咒代替神的存在。”
“诅咒？”米修重复了句。
全神界公认的美神维纳斯口口声声说要用诅咒代替神的存在？
“如果爱是天父的欺骗，那么恨就是人类的真实，所以让人类彼此诅咒吧，我们必将坐享其成。”
所有人都在忍笑，但谁也不忍心让美人为难，憋笑憋得很辛苦。
米修嘴角抽搐，修长手指抵在唇前，好半天才展开眉头，“阿瑞斯，你呢？”
“老调常谈，战争。”
阿瑞斯回答得云淡风轻，也不解释，只是站起来，在教室里来回走了一圈，让大家欣赏他身上的亮银铠甲和腰间佩剑。
“有道理。”
米修赞了句。
整节课下来，二十位年轻的天神都说完了自己的课题，终于轮到最后开口的厄俄斯。
米修专注地视线落在玫红色的身影上，厄俄斯缓缓道。
“爱情……”
“什么？”米修没大听明白，其他人也是。
“天父欺妄世人以爱，不如让人类去彼此馈赠爱，神将在爱中永存。”
“噗，哈哈哈！这是什么傻话？”
所有人都笑疯了，厄俄斯转头看向坐在教室后的波吕斐，果然，言而无信的家伙，笑得比谁都疯。
‘一会儿下了课，我就把你宰了！’
厄俄斯用口型对波吕斐说着，可惜波吕斐笑得前仰后合，眼睛被笑出来的眼泪糊住，根本没看清厄俄斯在说什么。
“什么爱？”米修维持形象维持得很辛苦，咬牙忍笑问厄俄斯。
“父母之于子女是馈赠的爱，子女之于父母是回报的爱，看似互存，实则单方面，而我所说的爱，是基于可以认识也可以是陌生，可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可以毫无根源，可以是恩人，也可以是仇人，可以相差久远岁月，也可以从刚刚降生开始，因为我所说的爱是共情的，它的名字叫爱情。”
“你确定不是情爱或者是性：爱？”米修问厄俄斯。
“爱情可以包括一切爱和情，当然也包括情爱和性：爱，不但包括这两样，也包括战争与诅咒，还可以终止一切的不可一世。”
米修勾起唇角，露出个难以描述的笑来，“看来，你的爱情可以网罗所有。”
“可以这么说。”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阿瑞斯满嘴满心的苦涩，他不希望厄俄斯出丑，更不想看她自信满满的傻样。
接收到阿瑞斯的暗示，米修拍了拍手，“好了，我们开始选举，看看大家更支持谁的观点。”
出人意料的是，阿瑞斯的战争获得六票，维纳斯的诅咒获得六票，都没有高过厄俄斯的七票。
阿瑞斯愤怒了，“你们就那么希望看厄俄斯在天父面前出丑？”
厄俄斯反倒一脸坦荡，朗声道，“谢谢大家的支持！”
维纳斯不服气地向阿瑞斯道，“听到没有，人家很得意，只要能在天父面前露脸，管他是出丑还是争光。”
“话说……老师，为什么我们的作业会得到天父垂青过问？”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追问米修。
“因为这就是天父留给你们的作业，我只不过是代为布置。”米修回答。
“其他班也都有吗？”
不等米修开口，有人先高声道，“蠢货，别的班有阿瑞斯吗？”
教室里又是一阵笑骂，只是很快大家都笑不起来了，因为身穿紫袍的宙斯出现在了门口。
宙斯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环视教室，视线最终落在票选第一的厄俄斯身上。
“那么就让大家一起去奥林匹斯山山巅，证明你们各自的观点吧，我将拭目以待。”
宙斯说完，米修便带领所有学生起立，跟在宙斯身后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