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结拜兄弟
等司徒木和黎婉君接到宇文启的消息时,将庆文公主送回皇宫,同时他还给了庆文公主一封信。
信中,宇文启向她说明了情况,皇上并没有同意自己的请求,他现在正要修书回去,看能否求得自己父皇的同意。而失踪一事,他已经向皇上说明,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皇上不会为难她的。至于他是怎么向皇上说的,信中并没有提及。
看完了信,庆文公主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宇文启真的只得她依靠吗?
宇文启想要退婚一事,不知怎的,在京都传开了,大家都纷纷表示不满,一个战败国,还好意思提出退婚?宇文启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在京都已然成了过街老鼠,连门也出不了。
好在有司徒木和陆霆的帮忙,此刻,宇文启已经在慕君院了。
“看来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然消息怎么就传出去了?”陆霆在院中走来走去,只是他也想不到到底是谁,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么几个人,除非消息事从宇文启告诉皇上的时候传出来的,难道?想到这儿,陆霆有些震惊。
司徒木说道:“不用想了,无非就两个可能。”听罢陆霆和宇文启还有黎婉君看向了他。
“要么消息是从我们这几个人这儿传出去的,要么,就是皇宫。”
宇文启想也没想就说道:“肯定不是从我们这儿传出去的。”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司徒木夫妇和陆霆他当然是相信的,至于庆文公主,那更加不可能了。
司徒木说道:“我觉得消息应该是皇上故意让人放出去的。”
闻言大家都愣了一下,司徒木接着说道:“之前我就在奇怪,楚国连连战败,皇上却在此刻选择接受和亲,这样一来,就无法想真正攻占楚国?”
陆霆却不同意司徒木的观点,说道:“攻占楚国未必就比和楚国联姻好,两国联姻,互利共赢不是更好吗?”
司徒木笑道:“皇上要是真的这样打算,就不会在一开始主动出兵楚国,况且说到互利共赢,蜀国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兵力上,楚国不及大齐,根本不用畏惧,至于蜀国,地势以河流湖泊为主,以楚、齐两国的水军实力,根本就无法威胁到它,所以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楚国都是劣势的那一方。这样你还会觉得皇上会留着毫无用处、只是占着地盘的楚国吗?”
司徒木这样一说,陆霆豁然开朗,难怪楚国在出兵前夕大齐的百万大军就抢先了一步,看来,皇上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陆霆说道:“所以皇上不同意以公主的名义退婚,而是暗中让人传成了是楚国要退婚,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的理由发兵了。”
司徒木点了点头,黎婉君在一旁也是听得入神,问道:“那皇上之前突然接受楚国的和亲是为什么呢?”
司徒木看了宇文启一眼,说道:“皇上是想用更简单和快捷的方式瓦解楚国,也许,我们都被庆文公主给骗了,她可能就是皇上瓦解楚国的一颗棋子,接近楚国太子,获得他的信任才是皇上要她走的第一步。”
听了司徒木的分析,宇文启一句话也不说,但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不佳。
知道他难受,陆霆拍了怕他的肩膀,司徒木也说道:“这些目前都还只是我的猜测,事情总的查清楚了再说。”
宇文启突然笑了,问道:“你们也许很奇怪我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太子的吧?”
见众人没有说话,宇文启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室血脉,我的父亲,是楚国的摄政王慕容桀。”众人震惊不已,可宇文启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下去。
“这些,都是我的母后亲口告诉我的,那时候我才十岁。不管是对我还是母后,父皇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作为一国之君,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母后,摄政王,还有我,我们都是背叛他的人。也是在那一年冬天,我一个人偷偷离开了皇宫,却意外落入了冰湖,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太医们整整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大不如前,不能习武。在往后的十年里,我都是一个人在宫外的别院里,天天与药为伴,时间越长我就越来越厌恶任何的药物。“
“直到一年前,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是楚国的一个江湖郎中,我骗父皇说找到了名医,前去求医。后来我和师父游遍了楚国,我们救了很多没钱求医的人,是师父让我明白了生命是有多么宝贵。”
说到这儿,司徒木问道:“所以在白河镇,你为了救人?”
宇文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在我决定做一个像师父一样的医者的时候,皇宫来信了,说父皇不行了,要见我最后一面。临死前,父皇立我为太子,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自始至终,我都没敢告诉他真相......”
“不久后,摄政王向大齐皇上提出了和亲,这是我唯一能为楚国做的,他还说,回到楚国之时,就是我登基之时,说是只要我做了皇上,我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实现......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只有我一个人相信的笑话。”
宇文启说完大家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司徒木开了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会先找庆文公主问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改变不了结局的话,便与楚国共存亡。”这是宇文启自己的决定,没有人能替他做主。
作为大齐的子民,司徒木、黎婉君和陆霆都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提供任何的帮助给宇文启。见众人一脸苦瓜相,宇文启笑了,故作轻松道:“大齐想要楚国,怕是没那么容易,就算我这个太子再怎么差劲儿,你们可别忘了,楚国也是有百万大军守护的,倒是大齐该担心担心自己。”宇文启向来温文尔雅,说话都是极为谦逊的,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就很不自在。
司徒木率先笑了,调侃道:“没想到我们一向温文尔雅的宇文太子也能说出这样桀骜不驯的话来,看来我的影响力还挺大的呀!”
陆霆也接上了司徒木的话,说道:“不过你倒是说了一句实话,你确实很差劲儿。”说完也忍不住笑了。
从未有过什么朋友的宇文启,自从遇见了司徒木和陆霆,似乎明白了什么是朋友,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吧。
看着眼前的三人,黎婉君想,若不是因为有了身份的限制,他们大概可以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朋友是不错,但“志同道合”却是不太可能了,心里不免有些惋惜。不过多一刻这样的时光还是好的,便上前说道:“我从父亲那儿带了些女儿红,大家......试试?”
“果然还是我家娘子好。”司徒木搂过黎婉君的肩膀,满脸都是得意,对着宇文启和陆霆说道:“你们今天算是有口福了,我岳父大人的女儿红,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司徒木这话说得感觉好像自己这个岳父简直把自己当作亲生儿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儿子,黎婉君是儿媳妇呢。
黎婉君也不拆穿他,笑道:“那你们先坐着,我去拿酒。”
不一会儿,院儿里的桌子上就摆上了三坛女儿红,还有三个精致的酒杯,这些都是黎父来京都的时候带的,只是当时自己急着赶路,这些东西又容易摔碎,就由后面慢慢送来。黎父是个要面子的人,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他来探个亲都要从自个儿家中带上酒来喝,说他贪杯,那可是万万不行的,所以这酒没有直接送到镇北侯府,而是送到了给行商之人落脚的驿站,直到今天才到,黎婉君还来不及送回府里,就给拿出来了,显然已经忘了这是黎父的宝贝。
三人喝了一口,都连连称赞“好酒”,见大家酌酒畅谈,桌上却没有什么可以下酒的小菜,黎婉君便一个人轻轻离开了。
“以后你们也别叫我什么宇文太子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难得遇到聊得来的朋友,宇文启可不想这中间还隔了自己这个楚国太子的身份。
“不如我们今天结拜为兄弟,如何?”司徒木本就是个洒脱的人,不在乎这些个身份地位的,天南海北的,遇到几个真心的朋友不多,那里来得及顾忌这顾及那儿的,说完便举起了酒杯。
宇文启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当即就举起酒杯和司徒木碰上。只是一旁的陆霆似乎有些犹豫。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自己虽然已经认了黎婉君和司徒木的事,也是真心希望她过的幸福,但要说真正放下黎婉君,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做到,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哪儿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这要是和司徒木成了兄弟,那自己要怎么面对他们夫妻两个在自己面前恩恩爱爱的模样,想想就不舒服。
见陆霆半天没反应,司徒木废话不说直接就上手,将他握着酒杯的手举了起来。就这样,在司徒木的“强迫”下,陆霆和司徒木、宇文启二人碰杯了。
二人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等着陆霆了,见司徒木又要动手,陆霆赶紧一口干了。
饮罢,陆霆说道:“这大概是我见过最草率的结拜。”
司徒木道:“不过形式而已,心意到了就行,哪儿需要怎么多规矩!”宇文启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想到了一个问题,宇文启问道:“那我们这个怎么算,谁师兄,谁是弟?”
说到这儿,司徒木早就想好了,这里面谁大谁小,自己早就知道了,陆霆和他一样,都是二十一岁,只是自己比他大了两个月,唯独宇文启比他们俩大了一岁,二十二岁。但年龄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那不就是自己说了算吗?随即便说道:“那就按年龄来算吧......陆霆,你多少岁?”司徒木明知故问。
陆霆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二十一。”
“我二十二。”宇文启也跟着报了年岁。
司徒木嘿嘿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二十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俩个结拜弟弟是跑不了了。
谁知陆霆突然来了一句,“我明明记得你和我一样是二十一岁,只是比我大了两个月而已,怎么,才过了没几天你就二十三了?”
司徒木突然被噎住了,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二十一岁,还那么清楚?”
“司徒远将军文案可都在皇宫里呢,要不要我找来给你对一下?”陆霆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
这下司徒木真的是不好在辩驳了,但是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有做过别人小弟的呀,大哥一向都是自己,这下好了,结个拜辈分就下去了,灵机一动,说道:“年龄这个事除了当父母的哪个是真正清楚的,换一个。”
陆霆就知道他肯定会这样说,当即瞥了他一眼,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不想做弟弟。
见二人都没有“屈下”的意思,宇文启不禁摇头,还说说自己笨,眼前这俩人较起劲儿来比谁都幼稚,“要不还是不分大小,各呼其名。”俩人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结拜为兄弟,陆霆也不是那种对兄弟藏着掖着的人,喝了一口酒,对司徒木说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仗义,甚至不道德,但既然已经结拜了,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虽然已经接受了你和黎婉君成亲的事实,也真心祝福你们,但我心里还是有她,不过我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陆霆说到做到!”
对于陆霆的话,司徒木倒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宇文启,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你还放不下,今天就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司徒木毫不客气地说道。
陆霆不太明白司徒木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没有等自己开口问,司徒木接着说道:“告诉她吧,不然这将会是你心中永远的遗憾,也会是你我兄弟之间的隔阂。”司徒木特地说了“兄弟”这个词,就是要让陆霆明白,自己是真的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兄弟。
陆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对司徒木说了一句,“多谢。”
话虽这样说着,三人这才发现黎婉君从刚刚起身回屋就没再出来过。
“砰,砰,砰......”
三人还没回过神来,接二连三的“砰砰砰”声就从厨房方向传来。
陆霆有些疑惑,问道:“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司徒木问道:“她刚刚有说去干什么吗?”
宇文启当然知道司徒木这是在问黎婉君,他是个细心的人,刚才就瞧见了黎婉君的样子,便说道:“好像是去准备下酒的吃食了。”
果然是这样。
司徒木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厨房,宇文启和陆霆也跟着赶了过去。
只见厨房一片狼藉,油烟满屋,锅碗瓢盆摔了一地,什么油渍、菜叶、花生米,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不是在地上就是在灶台上,就是不再碗里,不过也是,碗都碎了一地了,肯定不会是在碗里。
瞧见黎婉君拿着个锅盖远远地躲在一旁,司徒木赶紧上前拉着她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一番,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见陆霆和宇文启也在场,黎婉君挣脱了司徒木的手,尴尬道:“没事,就是,就是,出了点小意外。”说完黎婉君扫了一下厨房,说是小意外自己都不信。
黎婉君换衣服的期间,宇文启和陆霆这才从司徒木的口中得知,黎婉君不会做饭,一旦做饭,轻则如刚才所见,重则......这就不知道了,毕竟还没到那一步,所以一直以来在慕君院都是司徒木在做饭,在侯府的话就是下人去做,反正是决不让黎婉君上手的。
听罢宇文启和陆霆木讷般地点了点头。
“实在不好意思,”黎婉君换好了干净的衣服,面色还是难掩尴尬,“我看你们喝得开心,就想给你们做些吃食,没想到......”
司徒木拉着黎婉君坐下,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厨房,就算进去也什么都不要做,太危险了。”
这话虽是担心自己,可当着别人的面,黎婉君却一丝也高兴不起来,自己这个妻子也太不给面子了。
“不知这只为夫人做饭的司徒兄,我们是否有幸尝尝你的手艺呢?”宇文启不仅缓解了黎婉君的尴尬,也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宇文启难得这么聪明一回,谁知这个时候黎婉君来了一句,“司徒兄?”看了看三人,显然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果然,关注点从来都是那么精准。
“我们三个现在已经是结拜兄弟了。”司徒木向黎婉君解释道,转而对宇文启说道:“司徒兄这个称呼有些文邹邹的感觉,还是叫我司徒吧。”
“那你们不会也打算叫我宇文吧?”毕竟这个也不太好听,“要不还是叫我无忧吧,这是我跟随师父行医时的名字,宇文启代表的只是楚国太子。”
没有意见,就这么决定了,司徒,无忧,陆霆,结拜为兄弟。
厨房算是用不了了,司徒木和宇文启去旁边的溪流里抓鱼来烤,留下了陆霆和黎婉君。
“世子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离开前司徒木就告诉了黎婉君陆霆有话要和她说,所以自己才和宇文启离开,就是为了让方便他们两个说话。
陆霆犹犹豫豫半天,终于正视黎婉君的眼睛,缓缓道:“那天你说那个饼很好吃,我告诉你说那是葱油饼,然后你看都不敢看我就跑了,后来回京都的一路上我都时刻在注意着你,你不爱说话,静静的。再后来到了东宫,偶然间发现你偷偷一个人看话本,还差点被抓住,不过还好最后没有。慢慢的,我发现你和其他女孩都不一样,但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当我在东宫的后花园里听到别人说你有喜欢的人,而你并没有否认的意思,我第一次感觉到失落。”
陆霆慢慢地说着,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黎婉君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从江南到东宫,除了司徒木以外,陆霆一直在自己身边,还关注着自己,除了意外,黎婉君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陆霆接着说道:“当时司徒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企图混进东宫、居心叵测的小人,我怕他伤害到你,所以就向太子揭发了他。当我知道他毫发无损的成了镇北侯,你还被赐婚给他的时候,我能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的手段,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还是皇上赐婚,我什么也不能做、不敢做。可我还是不甘心、会担心,担心他对你不好,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你们是两情相悦,而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不甘。”
陆霆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瞬即逝,问道:“如果,我当时向你表明心意,或者,我向皇上请旨赐婚,我们,会有可能吗?”
黎婉君已经有想要与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了,她只能选择、也只会选择伤害陆霆。
“对不起。”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陆霆还是忍不住难过,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因为我爱他......短短的四个字,彻底让陆霆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他们两个的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如果,没有为什么。
憋了这么就的话终于说出来了,陆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笑道:“祝你们幸福......以后,你就是我结拜兄弟司徒木的妻子,是我的嫂子,也是我的朋友。”
黎婉君笑道:“当然。”
......
这天晚上,四人吃着烤鱼,把酒言欢,畅聊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