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游戏:透析市场本源,揭开游戏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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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市场真的是一个群体

古斯塔夫·勒庞说:“群体无时无刻不体现着妇人之道。”说到这里,我们肯定会记起约翰逊先生说的话:一群男人的行为,和一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19世纪30年代,弗莱德·凯利(Fred C.Kelly)曾在自己的一本名著《输赢之故:投机心理学》(Why You Win or Lose: The Psychology of Speculation)中写道,“群体往往是输家,因为多数人的观点往往是错误的观点。而群体之所以会犯错,是因为他们总是墨守陈规”。

群体(或者说公众)行为和市场行为大多属于投机行为——从投资历史上看,群体的行为基本都是错的。这个规则的笃信者太庞大了,以至于足以把他们视作一个群体,但这个群体中的每个人当然都认为自己不属于那个总犯错误的群体。1841年,戴维·麦凯(David Mackay)发表了第一本研究群体心理学的传世佳作——《非同寻常的大众幻想与群众性癫狂》(Extraordinary Popular Delusions and the Madness of Crowds)。伯纳德·巴鲁克(Bernard Baruch,1870—1965年,著名投机大师)说,麦克先生的书帮他赚了大钱。一家著名的华尔街投资公司甚至把这本书当作圣诞礼物送给大家。任何一位客户读了这本书,都会让他们感到荣耀,觉得自己高人一筹,因为一个世纪前荷兰人哄抬郁金香种球的伎俩,现在看来似乎有点愚蠢荒谬。遗憾的是,在他们想到这些荷兰人的时候,很可能会认为,对郁金香的需求是永无止境的,于是,他们就会不假思索地去买进最时髦的计算机股票,因为这个世界对计算机的需求也是无限的。这里面自然有其合理之处,如果说购买计算机的道理比买郁金香的理由更容易理解,这也许仅仅是因为我们还不了解郁金香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每个投资者都曾从经纪人嘴里听过这样的话:占便宜的还是买进者,因为投资大众尚未意识到这个赚钱机会。市场真的是一个群体吗?显然,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大庭院里,所有人同唱一首歌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家都赚钱或是都赔钱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唯一拥有的,就是一张记录市场运行的自动收报机纸条,但却有无数人围坐在分布在这个国家各个角落的办公室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市场的这些运动。但是,更多人根本就不会关注这些运动,他们只是在每天早晨看体育新闻的时候,抽空看看报纸上股市价格变动的信息。医生、商人、律师和大厨,这些分布在各行各业的人们真的能构成一个群体吗?

19世纪末,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群体心理学的创始人——古斯塔夫·勒庞,发表了其代表作《乌合之众》。此外,古斯塔夫·勒庞还在种族特征方面进行了大量研究,而且作品颇多,不过,这些成果大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人们淡忘了。唯独这本诞生于1895年的《乌合之众》成了传世佳作,历史验证了这本书的预言——直到很久之后,整个世界才意识到哪些群体、或者说哪类人能为希特勒或墨索里尼所诱惑和操纵。对古斯塔夫·勒庞来说,群体决不仅仅是聚集在某地的一群人,它也有可能是数千名相互隔离、分散在各个地方的个体。这些被他称作“心理性群体”(Psychological Crowd)的个人,注定要经受“理性个性的丧失以及情感和思维沿不同方向的发散”。古斯塔夫·勒庞博士指出,一个群体最显著的特征在于:

不管构成这个群体的个体是谁,也不管他们的生活方式、职业、性格或智力是否相同,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已经被改造成群体的一员,这个群体使他们拥有共同思维,使得他们的情感、思维和行为模式,完全不同于他们在孤立状态下的情感、思维和行为模式。

按照这个定义,我们就至少可以在形式上,从这些两眼紧盯数字的散户投资者身上,对“心理性群体”的内涵略知一二。那么,我们对群体到底有哪些了解?这位善良的古斯塔夫·勒庞博士认为,我们关于“群体”所知道的:

第一个要素是力量感(Power)。当群体成员意识自己属于这个群体时,就必须得到“一种拥有无限的力量感,这种感觉会让他本能地服从于这个群体的约束,即使是在没有外界强制的情况下,他也会不自觉地遵守这些约束……还有一种始终控制个体的责任感,让自我完全融化在群体的海洋中”。

第二个要素就是感染力(Contagion)。情感的转移和沟通,他在自己的书中写道,这个要素很难解释,必须把它们作为一种催眠现象来认识,按照它们在催眠方面的作用大小进行理解。

第三个要素是可暗示性(Suggestibility)。这是一种“处于被迷惑的状态,它让被催眠者感到自己受制于催眠者”。我们一旦拥有这种群体责任感,就为接受“感染力”“可暗示性”以及“无法抑制的冲动”行为做好了心理准备。

简单地说,古斯塔夫·勒庞博士认为,群体并不是一个需要个体亲身参与到其中的有形实体。他指出,个体一旦成为群体的成员,就会“在文明的秩序上倒退若干轮”,其原因在于,群体思维并不是对个体思维进行平均的结果,而是一种全新的共性思维,它服从于这个群体的本性意识,而不是个体的非意识性冲动。既然群体在“智力上逊色于孤立的个体”,那么,群体的素质就有可能超过或是低于个体的,具体取决于它所接受的“暗示”本质如何。

所有这一切,是否真的如此?不要忘记,我们所探讨的是一个特殊的领域:股票及其价格的变动,成千上万理性的证券分析师,还有不计其数满腔热情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更有新型的计算机做帮手,在这里求索挖掘。十万多名才华横溢的经纪人——也就是官方所说的注册代理人,把市场信息传播给2 600万名投资者。不计其数的统计工具、报表、数学公式和令人炫目的推理,让这个过程显得井然有序。

但上涨的股票迟早会下跌,即使聪明绝顶的投资者也会掉进陷阱,每年,都会有一些股票的价格扶摇直上,因为每个支持者都笃信未来一片光明。1961年,就在保龄球正风靡全球的时候,布伦斯维克(Brunswick)的股价却在1962年从74美元狂跌至8美元,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发生的。1965年,整个世界又开始迷恋于彩色电视机,但是就在不久之后,海军上将(Admiral)、摩托罗拉、真利时(Zenith)和玛格纳沃克斯公司(Magnavox)等电器巨头的股票便开始像泄洪一般一落千丈。显然,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在这些股票下跌(我坚信,在未来还将出现这样一些股票)的同时,我们看到的则是不计其数的表格、数字和统计数据。在摩托罗拉的股价从233美元跳水到98美元的过程中,投资者的手里绝对不缺少各种各样的报告。有些报告居然有百页之多,这些报告充斥着存货分析、市场供求总量、成本结构、可支配收入和消费意图等。我一直保存着这些报告。这些报告总是喋喋不休地唠叨:先是说到212美元的时候可以买进,然后又说到184、156、124或是110美元时仍可买进,总之,它们就是想让你买进这些股票。对我来说,这些报告的启发力和预见力,远不如戴维·麦凯对17世纪荷兰郁金香狂潮的评价。事实上,无论是在股价上涨还是下跌的时候,这些股票的买卖都要通过经纪人之手。因此,在股市上,公众对任何股票表现出的狂热,都不完全是自发的,很大程度上,是那区区5万经纪人擂鼓助威的结果。

股票市场中,市场的价值是无可替代的。市场也不是赌场的轮盘。好的研究和观点对市场来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前提,在我们彻底揭开市场这只猛兽的老底之前,信息依然是我们的最佳投资工具。但是,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工具可以帮助我们。我们不妨回头看看古斯塔夫·勒庞博士的观点,尽管他的话有点让我们难堪。

古斯塔夫·勒庞说:“群体无时无刻不体现着妇人之道。”说到这里,我们肯定会记起约翰逊先生说的话:一群男人的行为,和一个女人没什么两样。我认识一位非常出名的资深合伙人,他认为,研究女性是进入市场的最佳准备。好在招聘一个助理去认真研究一番女人,还不算困难。古斯塔夫·勒庞博士说,群体并不是以理性支配行为,它只是觉得自己在理性行事;实际上,它所做的只是在接受一系列的“形象”,这些形象与现实之间未必存在合乎逻辑的关联。这就可以解释,相互矛盾的观点何以会同时存在。群体更易受形象诱惑,而形成这些形象的,则是经纪人的“花言巧语和晦涩难懂的数学公式”。

在艺术般的把玩下,每个人都拥有一种从前只有魔术师才拥有的神奇力量。对此,古斯塔夫·勒庞博士想到的,不过是“自由”“民主”或是“不死即战”之类的词,但“成长”或是“施乐”这样的词或许更能说明问题。但其中最重要的,则是要认识到“与这些口号相联系的神奇力量,似乎它们包含了所有问题的答案。它们融汇了许多不同的下意识的追求与现实的希望,使之成为共同的目标”。

对“游戏”的诸多玩家来说,所有一切都不新鲜。在华尔街,这是一个不需要明说的潜规则:一个公司或股票所代表的“形象”,会影响到它的股价,即使在影响公司收益率和已投资资本回报率的理性因素消失殆尽,依然会让股价继续攀升。如果一家公司享有“持续创新”或是“善于创造独有市场”的声誉,这绝对能给他们带来额外实惠。在整个过程中,大量公共关系公司的参与是不可或缺的。古斯塔夫·勒庞说:“群体有点像古希腊神话中的斯芬克斯(在古希腊神话,斯芬克斯是一个带翅膀的狮身女面怪物,传说她经常让过路的行人猜谜,猜不出的人就会遭到杀害。——译者注):只要他们在心里给自己提出问题,就一定要找到答案,否则,他们绝不饶恕自己。”或是像约瑟夫·鲁德亚德·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1865—1936年,英国作家及诗人,曾获1907年诺贝尔文学奖。——译者注)说的那样:“在每个人都责骂、抱怨你的时候,你依然能镇定自若,很可能是因为你被消息蒙蔽了。”

《乌合之众》对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颇有启发,他把这本书视作自己创作《群体心理学与自我分析》(Group Psychology and the Analysis of the Ego)的灵感源泉。我一直非常喜欢这本书的德国版书名,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著名漫画《捣蛋鬼》(Katzenjammer Kids)中的汉斯和弗里茨。此外,弗洛伊德还研究过威廉·麦克格尔(William McDougall)的《群体思维》(The Group Mind)。麦克格尔认为,群体的主要特征就是其中每个成员都会表现出“情感的提升和强化”。弗洛伊德指出,人只有在童年阶段和睡梦中才会出现这种情感的强化,成年人却因为受到抑制而无法实现。

如果你认为古斯塔夫·勒庞博士对群体有偏见,不妨听听威廉·麦克格尔是怎么说的:群体就“像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极度感情化,易于冲动,反复无常,前后不一,犹豫不定而又容易走极端……极易受外部影响所干扰,粗心大意,判断草率,思维推理方式简单而且漏洞百出”。但威廉·麦克格尔所说的群体,与我们所说的那些整天盯着股价的投资者群体不同,因为我们的群体需要一个有组织的结构,竞争的群体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群体是一种性欲冲动的观点并不奇怪。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以“爱”为名义的本能力量。当然,这里的爱并不局限于男女之爱,它涵盖了每一种形式的爱,它们把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汇聚到一起,因此,这种爱也包含着对有形目标和抽象观念的追求。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所说的群体中,个体与特定的目标相互结合,并以这个目标替代他们的自我理想,于是,所有拥有这个自我理想的个体,就会不自觉地形成一个群体,他们以这个共同的理想相互看待对方。一旦脱离这个目标,个体就会感到无所适从。这表明,在自我和自我理想的融合过程中,“人不会因为自责而感到烦恼,而胜利和自我满足的感觉,则会让他们摆脱压抑、外界纷扰和良心谴责”。

之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又谈到了最原始的部落式群体:英雄式领导者和一大群争权夺势的子民,显然,这样的群体会让我们感到有点血腥。总之,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群体不过是“人的性体系发展演化的沉淀”。这个观点有点不太好接受。尽管我们不是讨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但他的观点却对我们有所启发。

听了这些观点,恐怕没有人再想成为群体的成员了,但作为群体的成员的确也是一件惬意的事。实际上,只要我们不钻牛角尖,就不会被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这些耸人听闻的观点吓到。不管怎么说,大家肯定会同意,舒服总比不舒服好。

在纽约郊区有一家业绩显赫的基金公司,那里的环境优雅,犹如田园一般。这家基金公司的操纵者从未打算搬进纽约。他觉得纽约就像是一个大下水道,“每个人都挤着同一列火车来到纽约,每天看着同样的东西,说着差不多同样的话”。这位基金管理的舵手两耳不闻窗外事,既不和任何人激辩,也不看任何东西。他觉得,“大家说的无外乎是价格,但市场的80%却是心理。那些情感操纵行动的投资者最有可能掉进陷阱”。尽管他的业绩一直不错,但很多读着同样东西、说着同样话、一同乘坐宾州铁路的人,业绩也不比他差多少。

我们必须承认那里存在着这样一种群体,而且有必要了解和认识这种群体。如果一个群体变化无常,优柔寡断,缺乏理智,那么,摆脱这个群体就一定能带来成功吗?坚持自己的观点,就一定能作出理性的分析和判断吗?凯恩斯爵士对此的总结非常精辟:

美国人总喜欢无端推测一般人对于一般人的看法,这个民族性的弱点,也表现在股票市场上……读者也许要提出异议,聪明人对这种流行的消遣游戏嗤之以鼻,相反,他们会尽其所能,进行名副其实的长期性预测,再根据这种预期继续投资,那么,在长时期中,就肯定会从其他玩家手中获利颇丰。对于这种不同意见,我们作答如下,世上肯定不乏此种思维严谨的人,那么,无论他们的力量能否影响到市场的博弈者,投资市场都将大为改观。

但我们还须补充一句,在现代投资市场上,还有若干因素限制了这种人的优势。根据真正的长期预期进行投资实在不易,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那些想尝试这样做的投资者,较之仅凭猜测其他群体如何动作的群体,自然要付出更多,而且风险更大,如果两者智力相当,他也许会面临灭顶之灾。

因此,即使是在最细微的层次,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关于“群体”合理性的传闻,“我最大的客户刚刚大手笔抛售,据绝对可靠的消息来源,富达目前的形势非常糟糕啊,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