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向日葵的回音
晨光穿透云层时，陈念在医办室找到伏案沉睡的何意。他手边摆着翻旧的《夜莺与玫瑰》，泛黄的书页间露出半张信纸——正是她当年塞进书里的告白信。
“王老师教过我们，直视本心需要勇气。“记忆里的碎片一点一点在陈念脑海中闪现。
晨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书页露出夹层的照片：17岁的陈念正在古籍区打盹，阳光为她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陈念默默的出神，“我的信，你留着，还有我的照片。”，陈念不禁失笑，“那你为什么还和顾茗薇订婚？”
阳光照在何意细碎的发丝上，陈念喃喃自语的面对着正在熟睡的人，何意在睡梦中也不自觉的嘴角抽动，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医院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陈念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这是她特意绕路去花店买的，金黄色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爸，我来看你了。“她轻轻推开门，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安详。
床头柜上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何意站在一旁调整输液管，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到陈念手中的向日葵，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向日葵？“他嘴角微微上扬，“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
“记得啊，你还记得那年研学你说你之后可能会去BJ参加竞赛，我送了你一个向日葵胸针？不知道这么多年还在不在了，那个小玩意儿，也……“陈念将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看向何意，还没等她说完何意就赶紧掏出那枚向日葵胸针，“我一直都带着，其实……，其实，其实……”何意想和陈念解释一下当年订婚的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可是他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个十几岁就定下来的荒唐婚约，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其实，我一直想……一直……一直想……想谢谢你……”何意心里愤愤的骂自己的窝囊和无助，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团乱麻，“何意啊，何意，你就是一个只会做题的机器。”他心里默默的骂着自己，陈念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谢，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陈念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谢我什么？““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送给我的向日葵胸针……”何意说完大舒一口气，“唉……”
窗外突然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何意指尖抚过照片上的钢笔字：“Live as magnolias“，这是陈念在毕业册上写给他的寄语。此刻他腕间的红绳与照片里的少女重叠，像缠绕多年的命运线突然收紧。
“当年我在图书馆看到这本书里有封信...“何意突然将钥匙扣放进她掌心，“后来在储物柜发现被撕碎的生日贺卡，才明白夜莺的歌声从未消失。“
陈念摸着钥匙扣上新增的刻痕——是行极小的心电图波纹。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突然从走廊传来，混着何意低沉的嗓音：“陈叔叔今早说，希望我教你读懂心电图纸。“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刻。何意迅速查看数值，面色一紧：“7床血压突然下降，需要紧急处理！“何意不得不打断刚刚的对话，迅速跑回去急救
他和护士们迅速行动起来，陈念被挤到一旁，看着何意熟练的跳上病床做心脏按压，各种急救措施，熟练的好像已经成为一种日常，但是她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在图书馆遇见的少年，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医生了。
急救过后，何意回到陈念身边，声音有些沙哑：“抱歉，刚才太突然了。
“没关系，你有你的工作，不必向我道歉。“
何意递给她一杯水，“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高中毕业后你再也没联系过我？“何意忍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陈念接过水杯，沉默片刻：“因为我以为你和顾茗薇...“
“其实今天，我就是要和你解释清楚，我和茗薇……”
话音未落陈念的手机疯狂震动，年级主任的怒吼穿透她的耳膜：“你们班章梓杰和白薇早恋被抓到了！现在家长群都炸了，你马上去教务处！“
何意抽走她掌心的手机，手指无意擦过她冰凉的腕骨：
“这里有我。“
“可是...”
来不及多想陈念只能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跑，因为她是成年人了，不能总是为了家庭一味的耽误工作。
离开医院前，陈念回头看了何意一眼，他正细心地为父亲调整枕头，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被教务处的教务处主任那个秃头没几根头发的老头训了半天之后，陈念是觉得有些丧气，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也不少了，所以她习以为常了。办公室出来，她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自己年轻，没有什么资历，教导处主任还不是说训就训，再加上自己的思想都偏于自由和开放一点释放学生的天性，经常被训还是正常的事情，上次她带着学生去郊外画画，被教务处主任大为批评，说“你不抓学习，你跑去教学生画什么画？”但是陈念不这么认为，“学生压力多大呀？需要劳逸结合再说，适当的活动更有利于学习，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主任被怼的哑口无言，愤愤的让她写检讨，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教务处出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但是她要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情，再加上刚刚挨了一顿训，但是这都与他的工作无关，她应该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家长，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这是她作为一个高中老师的基本素养，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陈老师？“白薇的家长在办公室门口等您。“
走廊尽头，白薇母亲正攥着手机来回踱步，屏幕上是章梓杰给女儿戴项链的偷拍照。陈念望着照片里少年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那日公交车上小宝宝抓着蔷薇项链咯咯笑的模样。
“孩子们把心意藏进花语，这样的感情不该被审判。“她将自己办公桌上一大瓶湿漉漉的向日葵抽出一只分给家长，“白薇妈妈，要不要去小花园走走？“
A市的第一中学一直都是示范类高中，成绩抓得紧，环境当然也不能落下，虽然小，但是设施齐全，环境特别好，尤其到了春天，路边经常会有广玉兰的花香味，桃花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为了让学生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学校还特意批了一小块地做小花园，做小菜地，美其名曰“心理疗愈”，
唉，现在的学生学习压力都太大了，经常会有走入死胡同里的，学校这么做也有它的道理。
晨雾中的小花园浮动着金银花香。陈念蹲在鹅卵石小径上，指给家长看缝隙里钻出的野雏菊：“我像他们这么大时，总把心事写成谜语。有次把钢笔水甩到暗恋男生的袖口，慌得三天没敢和他说话。“
白薇母亲紧绷的肩膀忽然松弛：“陈老师也早恋过？“
“是场盛大的单相思。“陈念捻着花瓣轻笑，“但正是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让我变成会教《关雎》的语文老师，。
说着说着，陈老师的嘴角上扬，心里暗暗的想，“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单相思？似乎是，似乎不是？”陈念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