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蓝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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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当年情

截止到现在,我所能回忆起人生中最早的事情非常有趣。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忆里是在一个寒冷的早晨,我只有1岁多一点,那时候大人坐在炕上把我抱在怀里,我大伯二伯家里的哥哥姐姐站在火炕旁边,小心翼翼的剥瓜子喂给我吃。很多年后,我知道哥哥姐姐总是逃学,有可能是在逃学的大早晨来喂我瓜子吃,随后肯定被我爸爸妈妈轰走去学校了。后面我会提到这个学校。2015年左右,赶巧在亲戚家看到了我小时候的照片,那样子大概三岁左右吧,好丑呀,怪不得哥哥姐姐不再逃学了,哪怕学习成绩不好也不逃学了,那个吃瓜子的可爱的弟弟变了,现在的这个丑小子成为不了他们逃学的理由了。

我是在大山里出生的,大安岭,在FS区与HEB省交界的那片大山上,108国道弯弯曲曲从大山里穿过。在小学二年级以前,大安岭的孩子与东村的孩子经常极力的攀比吹捧哪个村的煤矿产的煤质量好,一个站在山坡上,两个站在山坡下,代表不同的村子,说出各自的理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路过的大人只是笑着看了看,如果看到哪方处在弱势,就会帮着给几个理由,然后继续走他的路。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地方。

九几年以前,可能是这里距离外面的世界太远的原因,这里有着自己的风俗和文化。那里的天永远是蓝色的,一年四季没有色差的那种,白云就在山顶上浮着。我认识身边的每一棵树,杏树,桃树,榆树,记得他们的样子,长在哪条路边,哪个坡上,谁家院子边上。

小时候谁还没有个好朋友了,我也不例外,好朋友一定不是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因为哥哥总会命令你,管着你,让人感觉到自己被束缚,弟弟就更不用提了,在大孩子眼里就是累赘。当然了,放学的时候路遇大雨,是哥哥夹着我的书包跑了一路。

孩子的好朋友嘛,所以必须是年纪相仿的孩子,大家认知一样,每天在一起没有人命令你,谁也不是累赘,每天无论做什么都乐此不疲,只要好朋友在一起就很开心,玩什么是其次。因为山里的人口很少,所以同龄的孩子很少,和我同村的只有一个男孩,直到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小学阶段时候(这边大山里的孩子直接上一年级的,没有幼儿园,也没有学前班,小学之前都是在玩耍中度过的),大安岭的孩子要去5里以外的东村上学,开学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也是大安岭的。原因是这样,大人之间有矛盾,不往来,所以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这对我们孩子而言丝毫没有妨碍,矛盾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妨碍我们用大人给的那块八毛钱去买好吃的,然后分给对方,其实大人也会悄悄关心对方,毕竟在大山里上学,条件艰苦,也怕对方遇到危险受苦,碍于矛盾,所以只能侧面关注。直到现在我都不信矛盾是无法解开的,那时候我就就想小孩子为什么要和大人学习呢?因为大人做的不够好,所以上天才让我们小孩子来,让大人和我们小孩子学习。不过后来两家矛盾化解了,早晚和解,何苦兜着个圈子吧。

一年级的最初阶段,大家要迅速转变角色,迅速完成从玩耍的孩子到小学生的角色转变,这对孩子而言很难适应,除了爸妈的棍棒,我们又认识了老师的教棍,我们很多孩子不认识数字,不认识钱币,就拿我来说吧,我认识数字,但是不认识钱币金额,认钱是我的这个好朋友教我的,在小卖部的柜台前,他拿着几张纸币,告诉这样子的是一毛钱,我回应那绿色的就是两毛钱吧,他说对,这让我无比的自信,我居然认识钱了,关键是他还花钱买零食给我吃,友谊的小船就这么开始航行了。

那时候我总是沾他的光了。放学后两个孩子在回家的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一路上不闲着,有时候手里拿根棍子,或者四处踅摸石头。在东村到大安岭之间有一段路很平坦,有一天放学走到那里的时候,我的朋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包子,包子不大,挺好看的,而且白白的。山里人从来不蒸这么小的包子,所以我很惊讶,而且山里也很少有这么白的面粉,富强粉嘛,吃一次都很新鲜。我朋友掏出一个包子给我,说这是天津狗不理包子,是他舅舅退伍回家带回来的,我听这个名字很好奇,我吃了一口,哇……,味道真好,原来包子还能这么好吃,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狗不理包子。那应该是1993年吧。

那个年代的物资还是很匮乏的,身处封闭大山中的我们都不知道校服是什么东西。大家的衣服算不上破旧,也会穿上新衣服,孩子嘛,每天疯跑疯玩,衣服也会有打补丁的时候,补丁都是妈妈一针一线缝的,对于太大的补丁,用缝纫机转一下就好。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在妈妈跟前认真的盯着,看着她一针一线的做活,直到完成。每每回想那个时候,觉得现在的我真是超级浮躁,把山里人的智慧丢的一干二净,现在静下心的时候,也触摸不到大梵大道的影子。妈妈一针一线缝补衣服的样子,那才是当下吧。

山里孩子的爸爸,基本都在做同一个工作,煤矿的矿工,也是每个家庭唯一能收到钱的途径。大安岭的山里有三处煤矿,我爸在离我家很近的一处煤矿里上班,大安岭下面有个村子,叫芦子水,到了上班的时候,芦子水的男人排着队顺着山路向大安岭走来,山路是山坡上的羊肠小道,是两个村之间最便捷的路,三五成群的。山里的汉子耐苦,我爸就是其中一员,他们分白班夜班,我曾在半夜里听到爸爸回到家吃饭的声音,早晨醒来后,爸爸被我藏在炕边上的针扎的哇哇喊,为了我爸不在被扎,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把针插在纱窗上。

孩子看着大人干活,就想加入,尝试一下,大人会把我支开。砌墙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因为大山里的院墙基本都是石头砌的,石头又是大人们从山上一块一块的捡到背篓里,然后背回家的,倒在一起,堆成一堆,石头大小不一,所以砌墙的时候就像拼图,在砌墙的过程中大人要把大小不一的石头根据需要拼起来。我站在旁边总想帮着挑石头,盼着爸爸用我挑的石头,爸爸总说不行,我只能不情愿的走开。后来我又来挑石头,随手拿起一块石头递给爸爸,这次碰巧了,石头的大小正是爸爸需要的,于是爸爸夸了我几句,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我随后走了,再也不去挑石头了。

我的妹妹是很可爱的那种。在一年级,我第一次上手工课,上学之前都是剪报纸做手工,胡乱做个什么,或者叠个飞机扔几下,在手工课上我第一次见到正经的手工材料,有颜色,有样子的那种,我们小心翼翼的做了一个飞机贴纸。因为胶水不干,回家后我把这得意之作晾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没过多久,我那小妹妹自豪的说她把我的飞机弄了支离破碎,我当时就急了,泪眼汪汪的大喊着看着破碎的飞机。最后是爸爸化解了危机,把支离破碎的飞机重新拼了起来,虽然不是原来的样子吧,也就不了了之了,大人们后来时不时提起来这件事,都是笑哈哈的。

我不在家的时候,妹妹总是和一个弟弟玩,那个弟弟是村里一个叔叔家的孩子,四五岁的样子吧,小弟弟喜欢骑我的红色三轮车,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时候放学回家进门,我从来不走正路,因为我家在山坡下,我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自己家的院子,然后就顺着梯田田垄一级一级的往下连跑再跳的,然后跳到我家的墙头上,小弟弟见我站在墙头上,立刻从那个红色三轮车上跳下来,现在想想蛮心酸的,那时候是我不让弟弟玩三轮车吗?或者弟弟很懂事的见我回来了,把三轮车让给我?因为弟弟有好玩的事从来不会忘记我,有好吃的都会带我去家里拿。

最精彩的来了,有天下午放学回到家,弟弟也在我家玩,弟弟告诉我一个好玩的事情,让我和他一起玩。当时妈妈把洗衣机放在院子里洗衣服,从屋子里拉出一根长长的电线,洗衣机的插头插在那个电线的插座上。我们坐在台阶上,弟弟拿起那个插座,用小小的手指碰着插座后面的一个螺丝孔,告诉我手指会发抖,嘟嘟的,挺好玩的,我试了试,确实挺好玩,于是两个人轮流摸电门。只能说我们能活这么大,十有八九靠的是命硬,或者真应该给山神老人家说声谢谢,多磕几个头。

这里的人对山神很敬畏,大人们总提起附近的一个地方,叫山神庙。我从没见过那座庙,那里的山坡上没有矗立着我想象中的那种大庙宇,也许它消失了吧,我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不会凭空而来,那里一定是这里的人们曾经敬天地敬山神的地方。也许那座山神庙是我们小时候常见的那种,小小的,几十公分高,用山石和石板简简单单的搭建起来,看起来和庙宇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简简单单的,搭设在巨大的石头上,或者大树下。有时候我们这几个小孩子玩累了,就会坐在小庙的旁边休息,说着话,有时候小伙伴们甚至会一起搭建一个小庙,肯定是因为调皮搭建的,不知道有没有山神路过的时候在那里避避雨歇歇脚。

我曾经一致认为山神比我们小孩子还要小,能住进这么小的庙里,简陋,四处漏风的庙,只感觉神奇,不过山神和我们比起来肯定不一样,不会在意自己的房子住起来是否舒服,这里的神也很接地气嘛。他们一定懂得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于是大山里的子民受其影响,朴实的生活着,即便我们因为小小的虚荣作祟而如何如何了,因为嫉妒心,因为嗔怒火烧了功德林,他们一定是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们,自家的孩子,自会疼爱。

我想象着在遥远的日子里,这里举行那种祈福的仪式,天蓝的清秀,几只鹞鹰在空中盘旋,空气中飘着花草树的味道,罗鼓唢呐声起,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聚集在这里,供桌上摆放着村里人精心制作的贡品,大家焚香叩拜,祈祷能吃饱饭,祈祷出征的男人能活着回来,祈祷着少一些苦难。

下雨了,雨下的太久了,我不想等雨停了。

雨后就一定能看到彩虹吗?彩虹从来没有承诺过会这样。

硬着头皮继续飞吧,我决定不再寻求继续向前飞出大雨覆盖的这片土地,我抬起头,决定向天空深处的厚厚乌云中飞去,反正都是淋很多的雨,同时怕被闪电击到。很幸运又出乎我意料,其实飞了没多久,天蓝了,穿出了乌云。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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