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下她 忍不住要哭
果然,她短命啊,刚到这里就又要壮烈牺牲了。好在,到了黄泉都是能进族谱的事情,没什么好犹豫的!
那双明眸无比坚定,眼底是这个时代无法藏匿的恨意,就算一换一,也不能亏了去。
五个寇兵有三个都扫了兴致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还要不要上前继续。
有两个兴致勃勃的弯腰凑上前去查看留漫允的生死。就在一人要扯着留漫允的胳膊将她翻过来时,留漫允忽然猛的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短刀狠狠的插进了那人的脖颈。
刀立马拔出,血瞬间喷涌。
那人捂着脖子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留漫允握着手里的刀没空隙管其他,她脚受了伤,腰被踹的疼的起不来。
逃不了了,可还是本能反应的害怕的往后挪。
“他妈的!”
剩下的四个寇兵见死了同伴,也没心思有的没的了。立马回去捡了大刀,就要赶来劈了留漫允。
就在刀要落下来时,刀背闪过的光亮过留漫允的杏眼。她几乎瞬间偏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几只箭羽穿风过叶:“倏!”
是箭头射入肉体的声音。
站在留漫允身前的那个人直接被那只箭射穿了中胸,刀掉落在了留漫允的腿边,差点伤到她。
吓得她又是一缩脖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她,她就又见不到这光明的月亮了。
那寇兵身上串着箭,就在她身侧双膝跪地没了声息。
猩红的血从体内流出,顺着箭杆流到发寒光的箭头上,再滴到留漫允混着泥水的脸上。
血还是温热的,吓得留漫允浑身冰寒,却不知她如此恐惧又平复不下的心绪,此刻落到远处人的眼里,就是她缓缓抬头,那坚毅的眉眼中不可遮盖的妖冶。
这猩红的颜色让留漫允想到自己做的噩梦,下意识害怕的直哆嗦,舌头都捋不直了。
眼见着这身侧被射死的东倭人就要摔她身上,她吓坏了,全身像失了力气,僵硬的墩在原地。
瞬时间,一双有力修长的腿一脚将想压死她的东倭人踹了出去。
俄顷,先前没下完的雨又忽然绵绵落下,就像开玩笑一样,想下就下。
明明芝田县内,好久都不曾下过雨了。
可留漫允就这样抬头,红着眼眶仰着头看来人。雨水从她狼狈又透着精致的脸上划过,让人看了我见犹怜,这该死的破碎感。
他有一双很有侵略性的眼睛。
从下看到上,身高九尺,宽肩窄腰,腿长笔直。下颚线如刀锋,眉骨饱满,山根挺拔,鼻梁高挺,眉眼很英挺锐气。单眼皮,但眼裂狭长,双唇稍薄,唇峰明显。
整张脸轮廓清晰,英气好看。
这人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像审视、像在重新看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
一瞬间,本就眼眶微红的留漫允就泄了气,低着头思索着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大熙朝,元嘉十六年夏。
因当朝皇帝沉迷于炼丹,荒废政务,导致多地水利失调,尤其江南最为严重,已经旱灾三年了。
她现在身处处州府芝田县高湾镇。
芝田县虽归处州府管治,但与温州府相邻更近。
隔壁的温州府被东倭占领快一个月了,烧杀抢掠,战火连天。妇孺被擒,辱之,食之。陷入诡异的民不聊生,甚至有百姓为之生存,卖妻送女。为钱财讨食,行至于此,此为卖国也。
要攻处州府,芝田县首当其冲,成为东倭下一个攻破的必经之地。
县下管辖的乡、村好些百姓已惨死东倭狗贼手下。只因处州府援兵赶到,才勉强保下芝田县。
留漫允先前的惊恐加发狠之后的虚脱,再没(mo第四声)上委屈。
一时没忍住,混着脸上的雨水开始无声的掉眼泪。
这时候她又忽然庆幸起,还好,下雨了。
不然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真叫人看笑话。
记忆告诉她,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但他们双方都看不对眼,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说话。
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的母亲救过他的母亲,所以自从她父亲出商溺江身亡后,这几年他才帮衬着她家。
但他今天冒着安溪的危险来救自己,留漫允一瞬间百感交集,说不出任何话,甚至有些心虚。
因为“她”心里好像偷偷心悦那个隔壁的秀才姜盛民,然后今天才会轻易的被姜盛民骗这里,差点被东倭人侮辱丧命。
“她”平常多谨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啊。
“还不起来?”头顶上传来了清冽低沉的声音。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伸到自己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匕首收好。
留漫允嗫喏着,迟疑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双手,又立马低下头去,用很轻的话说了一句:“起不来了。”
留漫允T﹏T(哭):脚崴了,你那未婚妻也摔死了。
雨不大,也不知他听清了没有。
面对这个未婚妻子,原京朔第一次心生柔软,脱下外衣罩在她破碎的衣衫上。
留漫允被他拦腰很轻松的抱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忍不住挣扎了两下,转而回过神来,她又惴惴不安的伸手抱住了原京朔的脖子。
视线撞到他上下滑动性感的喉结和那用力时暴起的青筋,留漫允觉得脸有些热,将头埋进了他的宽厚的肩头。
原京朔身上一僵,有些不自然不习惯。但抱着她,真的好轻,一步一步稳健的往回走。
留漫允还是没忍住,用蚊子大的声音问他:“你……怎么会来?”
这人胸口砰砰直跳,跳的很快很有力,她听见了。
听她声音娇软哽咽,原京朔还有些她被书生拐跑时的生气,却也忍不住心软回她:“下雨了,回家没看见你。”
“问了人,说看见你一路跟姜盛民往这边走了,我追来的。”
原来是这样。
留漫允长嘴了,怕他误会就解释着:“他骗我。”
说着说着,就没出息的哭。
哭红了的眼睛在这细雨蒙蒙的山里,很像一只绵软可人的小兔。
“他说……他说你和卿卿来这里卖野物遇到了东倭人,叫我……拿钱来这里赎人。”
“然后,我半路摔晕了。他……他背我过来,把我摔地上,换走了姜盛怡跑了。”
说着留漫允抬手抹眼泪。
原京朔一低头,就看见她摔的泥污还冒丝丝血珠的白嫩晧腕。
姜盛民?先前就看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刚刚爬上坡头时,正好撞见他们兄妹下来。现下原京朔听着这丫头哭诉的抽泣,无端后悔之前怎么就没一脚踹死他们兄妹。
雨又停了,原京朔脚步稍稍快了些。不快些跑,他怕后面有人会追上来。
怀里的人儿好似找到了告状的主,一直絮絮叨叨的:“这帮狗贼!狗贼!”
“他们……他们看我生的丑,还……还想辱我。”又抹眼泪,桃红的小嘴委屈的撅着。
“不丑。”原京朔像被鬼上身,回应她一句。
出门还知道画块痦子在脸上,倒是谨慎,可惜没多少聪明。
矫健的步子混着泥水声,留漫允没听见他的话,只管不歇气的哭:“那狗贼……他踹我。”
“好疼。”真的好疼。
原京朔抿着唇没说话,不知为何总觉着今日看她的第一眼起,就觉着好像不一样了。
今日,怎的话变多了?
原京朔魂不守舍的想着事情,怀里的人渐渐气息平稳,轻微的呼吸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快到高湾镇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他脚程快,也走了快两个时辰。
她家里,卿卿应该睡了。
悄点声回去,不能叫外人看见。
抱着她走了快三十里路,原京朔这样健硕高大的男子,手也没抖一下。
看见高湾镇上这干涸到开裂的泥地,原京朔就知道这次安溪镇的雨没下到这边,芝田县已经已经快一年没下过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