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雪非雪
六初，季夏！
春天的最后的阶段，亦是夏日的开始！
本是炎热之时，而今日却在通榆村下起漫天大雪。
“老村头，今年又在这时下起大雪，估计到了献出祭品的时候，你看这事？”一名衣着破旧的老人对着一边的中年男子说道，不时拿起手里的烟杆不断细酌，吐出一丝烟气，随着微风的吹拂，将烟气吹向一边的男子。
“咳咳！”
“你这烟还是少抽点吧！你没先死，我倒要被你呛死！”老村头一边咳嗽一边抱怨，又用手对着烟气扇了扇。
“习惯了！咳！咳！”老人并不在意，又拿起烟继续抽着，可还没抽几口，就呛的咳嗽起来。
“你看吧！早晚抽死！”
老村头并不是村里最年长的人，而是村里最热心的人，他经常帮助村里各家人解决麻烦事，时间一长大家都叫他村头，可后来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个老字，也是让他到现在都困惑的事。
而一边的人是他的大舅叔，也是通榆村的村长，他俩一没事就凑到一块，经常会为了村里大事讨论。
“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我们村已经给雪神连续献出十年的祭品，已经十个孩子了，还要我们怎么样？这该死的！”
老村头无奈的哀叹一声，又看了看身旁的大舅叔，神色很是不甘。
一旁的大舅叔刚听老村头的抱怨，连忙放下手中的烟杆，用手堵住他的嘴，神情惊恐望了望天空就对着他骂道：“你不要命了，在这瞎说，你以为雪神大人听不到，要是他发怒，我们村几百口人怎么办？”
“你自己看看天上，如果我们村今年不拿出祭品会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大舅叔说完慢慢放下手，眼神中恐惧让他身体不断颤抖。
不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位活了几十岁的老人如此恐慌！
老村头听着大舅叔的话，感受他的恐惧，也不敢多言，随后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之中，雾气迷漫，无数雪花从空中散落，飘向大地。这雪不同寻常，与冬日的雪相比，缺少寒气，让人感不到寒冷。而且落在地上竟不会融化，时间一长，会慢慢堆积起来，到时候田里庄家慢慢枯萎，让今年的收成变得颗粒无收，那个时候对村子才是真正的灾难。
透过雾气，肉眼就能看到一轮模糊的炎日，好似阳光想要照射进来，却被雾气抵挡。若是在村子的最外围，就能看到整个通榆村被一个白色圆球包裹，如同结界。
通榆村的人也想过逃离，也想过搬迁，可每一个想要走出之人，必定会离奇消失，而且根本走不出去。
至此村里人只能放弃，雪神什么样，他们根本没看到过，只能从天空传来旨意，每年都会准备一个孩子当作祭品，奉献给他，这样村子在今年才能有收成，不会饥荒而死。
而今年孩子祭品的名额落到了老村头他家。
“老村头，大舅知道你的为人，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也给村里帮了不少忙，村民都很感激你，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作大舅的也感激你，可是这事没有办法！”
“而且你家有俩个娃，一男一女，现在也成年了吧，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把男娃留下来吧！当作你家的种吧！哎！”
大舅叔又摸出自身的烟杆，点了火，刚抽俩口，却被雪花熄灭，无奈的他将烟杠拿了起来，对着老村头再次说道：“你看到了吧！这雪根本不会融化！如果你不选择，融化的会是我们村子所有人。”
听着大舅叔的言语，老村头知道这事他根本无法抉择，毕竟已经有了十几家为了村子而做出牺牲，如今抽到了他家，他也要为村子，为了村民而做出考虑。
可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当作牲口一样变成祭品，献祭给雪神，都是自身的心头肉，谁舍得。
“为什么一定要拿孩子命换我们这些老人的命！为什么？”
“难道我不可以吗？”
“为什么？”
看着面前躁动眼红的老村头，大舅叔无奈的再次叹气，收起手中的烟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每一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正如你之前所说，这是我们通榆村的命，也是孩子的命，躲不过去的。唉！”
“希望明天早上有你答复。今天先这样吧！我先走了。”
未等到老村头的回答，这位村里的老人，神色无力的踏着风雪，跺步蹒跚的向着远方而去。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而邹。
雪下的更大了，无数雪花从天而来，飘飘浮浮，宛如仙子披着白色妖娆的外衣，展现在人世间的大地之上。
可这雪，不是雪！
是仙子对于人间的唾弃，而降下的惩罚。
老村头望着在风雪中离去的身影，心中苦涩无比，忧愁的面颊上随着风雪的飘淋，变得更加苍白。
他想起自家俩个孩子，心中无法做出选择。
“星儿！月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为了村子！我。。。”
作为村头，他固然是合格的，但是作为父亲，即合格又不合格。
没有选择才能有选择。
老村头再次哀叹起来，又看了看天空，心中虽愤怒，但还是保持理智，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散落在身上的雪，准备向着自家走去，可又似乎想到什么，随即往地上抓了把雪，这才往着屋内走去。
既是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好在屋内商量，只能在屋子外。
老村头刚打开屋门，就看到妻子在厨房内不断忙活，准备饭菜，刚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孩子他爹呀，怎么你一个人，怎么没让你大舅叔留下来吃饭？”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菜，放在餐桌上，又用抹布擦了擦手，也没想太多，随后转身走向厨房。
听着面前妻子的问话，老村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地愣了些许，才走进屋内，关上房门。
妇人在厨房见自家丈夫没有回答，以为闹了什么事不愉快，笑着端起锅子边的红烧肉，往着餐桌走去。
“这大舅叔也真是的，好久没来了，也不进来坐坐，我刚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先过来吃饭吧！有啥不开心的等吃完再说。”
随着妇人的问话，可看到丈夫依然站在门后，心中有些无奈，随即走了过去：“大舅叔就是这样的人，啥话都不会藏在心里。你想那么多干嘛，再说这么多年不也是这样。先过来吃饭吧，在不吃饭菜就凉了。”
老村头看着走过来的妻子，不知该怎么面对妻子，这事不知该怎么说，想开口却又说不来，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妇人看着面前神色落寞的丈夫，心中猛然一沉，好似有些预感，看着丈夫手中的雪花，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甘置信的说：“难道？“
老村头盯着手中的雪花，又用手不断搓着，然后向着掌心吹起了热气，可任凭他怎么弄也无法将其融化，随机将手中的雪花放在餐桌上，“今年的名额是我们家！”
碰的一声，妇人手中的装着红烧肉的碗瞬间向着地面掉去，同时也掉下那颗作为人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