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偷
“虽然灵气并不多，倒胜在精纯。”
这一小杯灵浆果液，对宋铭来说也就是一口的事，除了精纯的灵气外，囫囵吞枣之下，只能尝到一丝甜味。
他低头看去，小丫头倒是端庄一些，小小的抿了一口：
“哇！好甜，好好喝…”
喝到甜甜的果液，路绾清眼睛都亮了一些，眨巴着眼睛。
俏皮可爱的模样看得宋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小丫头喝着甜蜜的浆果液，面对宋铭的摸头也不反抗，闭上眼睛，嘴角泛起笑容。
“砰！”
二人皆被一闷声吸引，转头便是满天的“星光”散落，正是瓦市中的打铁花表演。
抬眼望去，只见一两丈高的花棚上，扎满了新鲜柳枝，正中央竖着一锥形站台，其上站着一四五十岁的壮实汉子。
左手虚握着通红滚烫的铁水，不停输出火属性灵气，维持铁水高温，时不时弹出一小团来，右手握锤猛击在通红铁水上。
沉闷声一响起。
铁树银花落，万点星辰开。
宋铭倒是在洛阳城瓦市中见过打铁花，虽然再次看到也还是觉得奇妙，却少了一些惊奇。
小丫头显然是第一次见，呆呆地捧着木杯，连甜甜的灵果浆也忘却，望着“满天星辰”，明亮眸子时不时闪过星光。
汉子手中的铁水并不多，也就足够十几次的，很快便停了下来。
路绾清意犹未尽，低头饮了一小口果浆，忽然惊声道：
“小师叔，我储物袋不见了！”
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打铁花，小丫头不知何时，腰间挂着的储物袋吧不见了去。
路绾清储物袋中的物品并不多，都是些日常用品，甚至没有一块灵石，但那是他爹的储物袋。
宋铭也知道这储物袋对于小丫头的重要性，连忙运转灵目，四处望去。
人声嘈杂，他冷静地四处观望着，终于在数丈外看见一小子。
这小孩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一身布衫破烂不堪，随处可见的补丁，面对宋铭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遮遮掩掩地捂着身后。
宋铭轻轻拍了下着急的小丫头：
“别急，找到了！”
那小孩见到宋铭审视目光后，立马撒腿就跑，出了瓦市口，消失在人群中。
“跟我来！”
事已至此，二人已无闲心闲逛，他拽着路绾清一同出了瓦市，紧随那小偷身后。
以宋铭发动灵目后的目力，那小孩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宋铭不慌不忙，一路跟着来到一条阴暗的小巷子中。
小巷潮湿狭窄，其内光亮全来自于天上倾下的些许月光。
他看着那小孩走到巷子最里面的角落，在黑暗中蹲了下去。
…
“小亮，快吃，今天哥哥捡到一个储物袋，以后咱就有钱买肉吃了！”
阴暗拐角处，简易的搭着一个草棚，地上摊着一块凉席，做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今日运气不好，翻遍那些酒楼的泔水桶中，也才发现半个馒头，递给了凉席上的弟弟。
被唤作小亮的男孩显然饿坏了，接过沾满泔水脏油的半个馒头啃了起来。
“慢点，别噎着！”
今日他将身上最后一颗灵石换了瓦市门票，就想着赌一把，看能否顺走一两件储物袋，这样一来两人大半年的吃食便有了着落，再不用饿着肚子去翻泔水桶了。
“哥。”
小亮眼前一黑，天上的月亮被两个人影挡住，他害怕的拽了拽哥哥的袖子。
男孩一脸戒备转过身，将弟弟护在身后，将那储物袋扔向那高个子修士，闭上眼睛喊道：
“储物袋是我偷的，你们要打要杀冲我来，别伤害我弟弟！”
宋铭也未曾想过，如此繁华的青玉城也有流民的存在，但这两个小孩也不像是流民，大的那个孩子体内虽然灵气枯竭，聊近于无，但也能看出有个炼气一层的底子在。
二人都有修为，借着一丁点月光，都能看到另外那小娃手中的半个脏馒头，泛着油光，看上去像是从哪里捡的一般。
路绾清轻轻扯了下衣袖，她能看出两个小孩饿的瘦骨嶙峋，脸上脖子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于心不忍。
宋铭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你这小叫花子怎么进瓦市的？”
谁知那小男孩瞪着宋铭：
“你才是叫花子，我可是修士的儿子！”
宋铭伸手上前。
男孩见高大身影伸手上前，以为要挨打了，色厉内荏道：
“我爹可是炼气九层的修士老爷，你要是敢打我，等我爹回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铭并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他的额头，引得男孩痛呼。
“偷东西还有理了！今天就算你爹妈在这，我也得赏你个脑瓜崩！”
另一个小些的男童则不敢出声，缩在哥哥身后，目光惊恐。
男孩自知理亏，额头被弹了个红印，隐隐作痛，不过比起身上的伤痛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
他揉着额头道：
“我们才不是叫花子，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弟弟还住在对面那个府邸中，家里仆役侍女都叫我们大少爷、小少爷，天天都吃着大鱼大肉…”
“咕噜咕噜…”
男孩今日只在几个泔水桶翻到一个馒头，给了弟弟吃，他自己却一天一夜为进食，此刻肚子空得厉害。
路绾清翻开储物袋，将今日在青玉城中买的几袋糕点全都取了出来。
“吃吧！”
男孩拦着弟弟的手，自己尝了一块。
年龄小些的弟弟并不懂哥哥的用意，但很是极为听话的呆在其身后，不争不抢。
半晌后。
“吃吧，小亮！”
唤作小亮的男童，将脏馒头揣进口袋，一手拿着一块糕点，吞咽起来。
宋铭从玉牌中取出一水壶，递给二人：
“慢点，别吃太快。”
闻言，二个小男孩都放慢了些速度，就这水壶的水，一下吃完了一袋糕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大些的那个男孩明显没有了敌意，开口道：
“我爹娘都是城中定居的散修，在城中租赁了一套宅子，平日在城中的雇佣兵团做事。”
“可是去年立春的时候，爹娘一同出任务，说是这次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在城中置办一套属于他们的宅子…”
男孩说到此处低下了头，两兄弟眼中皆黯淡无光，出神的望着潮湿的地面。
“后来爹娘过了一年也没回来，租赁的府邸到期，我与弟弟便被赶了出来…”
“我身上只有几两碎银，没多久就花去，我想着去小店做工换吃的。”
“可人家嫌弃我脏，连身干净衣裳都没有，将我赶了出去…”
宋铭看着男孩眼角泛着泪花，依旧倔犟道：
“爹娘一定还在做任务，我和弟弟得在这里等着他们，不然他们回来找不到我和小亮…”
两个小男孩，便这样在曾经的府邸对面小巷中等着爹娘，渴了便饮湖水，饿了便去翻泔水桶，困了便睡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墙角。
路绾清也心有感触，眼眸闪动着泪光。
宋铭没说什么，从玉牌中取出自己入宗时带的两套换洗衣衫，平放在凉席上，又在衣衫上压下几枚金锭。
二人转身离去。
“会不会觉得小师叔抠搜，不给他们一些灵石？”
小丫头摇头，她只知道宋铭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不会质疑宋铭。
“十几块灵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两兄弟来说，无疑是一笔巨资。”
“可他们却没有能力守住这些灵石，以那小男孩炼气一层的修为，这些灵石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和灾难。”
“倒不如送些金锭，干净的衣衫，让他们吃饱穿暖，去找个营生的手段实在。”
路绾清嘴角上扬，摇晃着宋铭的小臂，言笑晏晏。
“小师叔太聪明了！”
随即补了一句：“不仅聪明！还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