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CLOUD
旧网。
人性从不存在，思想亦或从未存在。
爱，恨，行动，欲望，梦，也未存在。
人是语言的产物，深植于由冰冷符号所构建的庞大形式系统下。
所有个体的，特别的，人认为自己独有的经历，都是这庞大形式下表面化的闪烁。
这是……
最初的迷宫。
也将会蔓延至永恒。
新网。
遵从最高掌权者的旨意。
信息技术所引起的符号传播介质革命，互联网络，集体意识，数码影音，电子字符，无孔不入，隐介藏形，人体器官所采集到的电信号，校正行为，篡改思想。
它并不成熟，只是在襁褓中的初生怪物。
但这新的迷宫，已能在大脑的褶皱上修筑围墙。
灵网。
无人知晓这是什么。
这无可匹敌的威胁来自外太空，人类本身，过去或未来，亦或是怪力乱神。
凡夫所不能触及，而陷得太深的人，也已经无法解答。
这已经称不上是迷宫。
而是深渊。
三十五年前的战争波及全球，重组的十几个国家，都宣称自己是全球政府，无一例外。
联合国际，滨州，环江市。
阴暗的地下室内。
一只黢黑的蟑螂爬过满是啤酒罐和花生壳的桌子。
咔嚓一声，锋利的珐琅质骨刀从指间上弹了出来，插中蟑螂。
谢朗收回了骨刀，在一块黑到令人作呕的抹布上擦了擦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独眼眼罩。
他脸上和手臂上都长着切割痕迹严重的怪异固态棱体，这些棱体像痛风石一样嵌在肉里，不断闪烁着黑白雪花。
这种现象被称之为陨石症，因为这种石头，只能来自外太空或异世界。
伪装者们并不理解灵网。
只知晓，一旦注册，体内产生了灵质，就需要更多的灵质作为养分，一旦停止吸收，灵质就会吞噬本人，也就有了陨石症。
直到这些跳动黑白雪花的石头占据全身，账户会被灵网自动注销，也就是死亡。
而灵质这种东西，是对精神有巨大负担的，越到后面负担越大，一旦超过精神荷载的量，下场会比死亡还要恐怖。
有过那种极限体验的人，宁愿去死。
精神荷载本身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事物。
往往伪装者都是短命鬼。
这地下室，像是什么不法之徒的据点，人满为患，乌烟瘴气，由于无法外出，只能进行棋牌游戏，看电视听收音机，打牌赌钱的无聊消遣。
“我的人，放射强度都是四级的小队，被两个……普通人就可以干掉的杂碎，把他们全都杀了，东西在一个普通人的手上，过去了一天一夜还没找到他人。”
地下室内还有人在看着电视。
让本就烦躁的谢朗更加怄火。
灵质是有着放射性的，往往放射性越高的伪装者，拥有更高的细胞强度，更多形态，甚至是异变能力。
“那队人刚刚执行完任务拿到东西，本身就经历了激烈战斗，失去了战斗能力。”
一个下属回复道。
“149局已经步步紧逼，连环江市这种鬼地方都设立了分局，必须要更多的武装来自保，不仅是那些条子，还有其它的伪装者。”
从体表陨石上传来的剧痛，蔓延到头部，让谢朗摁着自己的太阳穴。
“拿到东西的那普通人，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搞到了几张监控照片，已经用传真发过来了，你看看。”
一人将三张照片放在桌上，让谢朗过目。
伪装者组织，可没有什么强大的情报系统。
整个地下室里，全员恶人，有男有女，都围了过来看着桌面上的照片。
“只有照片有什么用？我需要知道人在哪。”
谢朗看都不去看，没有兴趣。
一众人围上去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不是……飞哥么。”
直到一个手臂上纹着匕首刺青的金发男拿起了照片，想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暴力回忆。
“你认识这个人？”
谢朗来了精神。
其余伪装者目光也全盯了过来，
“何止认识，这个人很难动，如果没退休的话，有大人物罩着的。”
金发男回应着。
这句话让屋内众人都有些笑意，对伪装者来说，还没有什么动不了的人，也不存在大人物。
“怎么说？”
谢朗看有戏，让金发男接着说下去。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七年前邻国的空难事件，一架坠毁的私人飞机。现在这社会，政府都由巨型企业掌控，能源企业之间的斗争层出不穷，有时候甚至要用到一些暴力手段。
这个人是道上的传奇人物，那架飞机上坐着泰拉生命工业的许多股东，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本来请的是职业杀手，但其中发生了很多变故，飞机落地就要签署什么卵协议，必须在那之前搞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架飞机不是坠毁的，是他用防空炮打下来的。”
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开你妈什么国际玩笑？”
谢朗没工夫听金发男吹牛。
其他人也不是很信，一眼假。
“完全属实，当时是在外国，对着干的能源企业买通了一个军事基地，但那些兵痞没有敢动手的，怕后面遭到清算，只有以恐怖份子入侵的名义，让黑手套来干。
他也就是生错了时代，放在古代，那怪力和身体素质高低得是个将军。”
金发男现在回想起来也很梦幻，虽然如今自己是伪装者，与普通人存在不可逾越的天堑，但如果碰见飞哥，那还是得怵，不是物理层面上的，那人有着一种魔力。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当时就在现场。”
“……”
谢朗没心情听这些，一时间有些怒火，对看电视的骂着，“你他妈没有别的事做么？”
然而电视上却报着一起突发新闻。
【环江市紧急新闻。】
【请市中区第二大道及周边的所有市民紧急撤离到安全区域内，在第二大道行驶的车辆也请即刻撤离。】
【犯罪嫌疑人，罗格，三十三岁，据称有帮派背景。】
【于今晚9点41分，在玉锦街加油站抢夺了一辆全负载的移动加油车，并携带有疑似机枪的危险武器。】
【联合警察以及防爆专家已经在进行拦截，以下是直升机拍摄画面。】
电视上开始放起了罗格的大头照，以及在空中追踪拍摄的俯瞰视角。
一辆挂载三节油罐的庞然大物，在路上开着他妈的F1赛车。
根本就没有警车敢去拦，也不敢撒下链钉，这要是磕着碰着当场爆炸。
“你说的飞哥，名字就叫罗格么？”
谢朗人都傻了，拿起照片，跟电视放着的大头照反复对比。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那些人都叫飞哥，这他妈……不就是飞哥么？”
金发男怀疑自己是飞大了，出现了错觉，地下室的其他人也在发懵。
“我开始真的有信你刚才说的飞机坠毁事件了。”
“这架势别说是干死两个伪装者，他要去干149局老子都信。”
“你看，那里不是他妈的环江市总警局么？他在那里停下来了。”
全员看着电视。
懵了大概有十多秒。
“有活干了，既然找到了位置……”
谢朗话还没说完。
砰！
从电视机里放出的声音都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火光让屏幕都白了几秒，旋即是滔天烈焰。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
这个名为罗格的男人，刚才炸了环江市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