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绵薄之力

李诺不太清楚蒂娜为什么昏迷不醒。

但没关系，把全套医疗魔法用一遍，肯定有一个能对得上号。

「快快痊愈」

「清理一新」

「加速复苏」

施放到第三个医疗魔法的时候，蒂娜的眼皮跳动了一下，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李诺心中了然。

令对方昏迷不醒的东西，应该是药物或者魔法，而非严重的内外伤。

连续施放数遍「加速苏醒」后，蒂娜悠悠醒转，神色茫然。

“蒂娜，是我。”

李诺蹲下身，用「清理一新」去除自己身上的污渍，在月光下展露面容。

蒂娜双眼失神，呆呆地看着夜空近半分钟，这才将目光聚焦在李诺身上：

“李诺？你怎么还没跑？…不对，我这是在哪？房屋的天花板怎么不见了？”

蒂娜突然意识到自己能看到夜晚的星星，肯定不在屋内。

她在李诺的搀扶下站起来，环视四周，神情愈发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船上？”

李诺问：

“你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遭遇了什么吗？”

蒂娜下意识地抚摸脖颈：

“布蕾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你昏过去之后，布蕾和黑衣小队的干员把你送到这儿来了。”李诺指向船舱：

“我来的时候，你被一个黑蜥蜴人抓到了鱼舱里。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战胜它，把你救出来。你要进去看看吗？”

“黑蜥蜴人？你说这里出现了蜥蜴人，而且还是黑色的？”蒂娜诧异得说不出话。

“是的，虽然船舱里没有灯，但我没看错，那确实是黑蜥蜴人。”

李诺抬手看了下腕表，侧首眺望不远处的公司大楼：

“你先休息一下吧，多留意四周的动静。我要去大楼里转一转，弄清楚这里的情况。”

李诺卸下腰间的手枪递给对方，转身走向舷桥。

“等等，我跟你一块去。”蒂娜瞧了眼漆黑一片的船舱，果断选择认怂，急匆匆地跟上李诺的步伐。

“你不去鱼舱里瞅一眼黑蜥蜴人吗？”

“不去了。”蒂娜摇摇脑袋，“看你身上的衣服我就知道你没骗我，刚才确实发生了一场恶战。”

蒂娜伸手在李诺的衣角上一拽，取下一小片乌黑的鳞片：

“你瞧，这应该就是黑蜥蜴人的鳞片吧？它已经足够证明你的说辞了。”

李诺仔细看了眼对方手中的鳞片，微微一点头：

“确实是那家伙身上的东西。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么就和我一去大楼。”

“好，咱们走。”蒂娜跟着李诺走下舷桥，来到长堤上。

李诺边走边问：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被注射药物之前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突然发出惨叫呢？”

蒂娜恍惚半秒，脸上浮现后怕的神色：

“那个诈骗犯的心灵有问题，十分严重的问题。我锁定他的心灵时，没来由的感受到了强烈的刺痛。这种感觉和心灵魔法的反噬效果一模一样。”

李诺思索着说道：

“这么说来，诈骗犯掌握了某种反制心灵魔法的道具或魔法。以后你多多小心吧，这方面我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

“嗯！我会注意的。”

话虽如此，蒂娜心中却没底。

那诈骗犯的心灵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她又怎么能分辨从这样的心灵上提前察觉到危机呢…

蒂娜忧心忡忡地跟随李诺离开渔船，快步走向没有灯光的大楼。

半路上，她得了李诺的提醒，发动「心灵视界」观察四周。

公司范围内只有她和李诺两个活人。

公司正门有人在朝内张望，应该是被之前的战斗吸引过来的路人。

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治安署的人过来查看情况。

李诺砸碎大楼一楼的玻璃，强行进入其中。

搜寻一分钟后，两人发现大楼里既有煤气灯，也有电灯。

敏锐的直觉告诉李诺，这年头需要用到电的东西都不简单。

李诺找到地下一层的电闸，再根据电闸里的线路标签一一排查使用电力的房间。

片刻之后，两人发现这座三层楼房内有乾坤。

在地下一层下面，还有一层楼。

这层楼的面积很小，只有一个房间，而且房间还上了锁。

种种迹象都表明，房间里藏着重要的东西。

考虑到电魔法会波及到房间内的电器，他使用不带电的钢刀作为破门工具。

叮叮哐哐砸上一通后，房门被暴力破坏，向李诺二人敞开门户。

伴随着啪嗒一声，电灯开关被打开，屋内洋溢光芒。

一个拥有全金属外壳的通讯设备出现在眼前。

它被摆放在坚固又厚重的金属桌上，仪器表面有十几个带有数字和符号的旋钮，傍边还有与其配套的话筒、耳机和密码机。

“没想到在地下五六米的地方，能见到这么精良的无线电设备。”

李诺站在仪器前感叹起来。

他没看到这台设备的天线，却在桌下发现了伸入墙体的通讯线路。

这说明设备所使用的天线并不在这里，可能在这座大楼的屋顶。

李诺掏出记事本，将旋钮上的参数全部记录下来。

尤其是这台无线电设备所使用的频道。

以后只要有机会，李诺就能用另一台无线电接收机，监听同一频道上的通讯内容。

当然，能监听通讯内容的前提条件有两个：

一是接收机的接受范围内，有人使用这一频道进行通讯。

二是频道的使用者没有对通讯内容进行加密。

说起加密，李诺想起一件事。

他紧拧眉头看向桌上的密码机。

此物不需要使用电力，它是纯粹的机械造物，内部构造比较复杂。

它的工作原理类似于信息社会中的“输入法”：

按下键盘上的“a”键，打出来的字符会是“啊”或者是其它字符，相当于是自动对输入的内容进行加密。

发报者利用这台机器把明文转变为密文。

收报者收到密文后，向另一台密码机输入密文，即可获得机器翻译出来的明文。

一般来说，只有需要频繁进行加密通讯的人，才会用上密码机这种装置。

通讯频繁就意味着内容繁多。

内容繁多就必须使用文字档案来进行记录，以免遗漏重要内容。

而文字档案又得妥善保管，放在无线电使用者最容易拿取的地方。

李诺脑海中灵光一闪，迅速环视一圈。

乍一看，房间里只有桌椅、无线电设备和几张白纸，但李诺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蒂娜，仔细搜索一下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嗯，好！交给我了。”

蒂娜不太懂无线电，正苦恼于自己帮不上忙。

此时一听李诺的话，她立马行动起来，一寸一寸地摸索房间内的桌椅板凳和墙砖。

李诺将无线电旋钮上的参数记下，开始捣鼓密码机。

他想用穿越前被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记忆力，强行记住明文与密文之间的转换关系。

这次记不住没关系，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

数分钟后。

蒂娜惊喜地低呼一声：

“李诺，李诺，我找到了~”

李诺闻声看去，对方正用指尖抵着一块略微下沉的砖块。

蒂娜问：

“要不要按下去试试？”

“按吧，这里应该没有陷阱。”

“好，那我按了。”

蒂娜指尖用力，将砖块按进墙体。

“轰隆…”

在两人的注视中，机关所在的墙体整体平移，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档案库呈现在眼前。

档案库里有两排紧贴墙面摆放的档案柜，柜子上有锁孔和标签纸。

标签纸上的信息采用明文，与日期有关。

最早的标签纸上写着“伦特历200年，6月”的字样。

而距离当下最近的标签纸上则写着“伦特历200年，10月”。

其余柜子上虽有标签纸，但纸上没有日期，应该是还没被使用。

‘所以说，这地方从四个月前开始，就被黑衣小队和幕后的先知掌控了吗…’

李诺强行破开“10月”的档案柜，从里面翻出两个厚厚的档案袋。

一个档案袋被标记为“10月上旬”，另一个写着“10月中旬”。

李诺把“上旬”的档案袋交给蒂娜，叮嘱对方快点阅读，自己则拆开“中旬”的档案袋，翻看里面的内容。

“10月15日，午夜12点。

“接灵蜥祭司·伊塔扎姆阁下悲报，祭司阁下之仆卫——白蜥蜴人普卡洛凡·伊塔扎姆，在奔流平原上牺牲。杀死他的凶手是‘魔法之剑’灯塔小队的蒂娜，代号‘引路灯’。

“10月16日，上午9点、

“接灵蜥祭司伊塔扎姆阁下密电，将此前针对灯塔小队的伏杀计划改为活捉计划。潜伏在海姆市的黑蜥蜴人，必须尽快活捉灯塔小队的三名成员——蒂娜、爱德华和波派，其余人皆可就地格杀。

“10月16日，下午5点。

“本地黑蜥秘使完善计划方案，向灵蜥祭司伊塔扎姆阁下致电禀报。方案获批。

“10月17日，上午8点。

“‘鱼饵’投送至‘魔法之剑’，计划开始实施。黑蜥秘使随时向灵蜥祭司阁下禀报进展。

“10月17日，下午2点。

“‘鱼’上钩，黑蜥秘使在俱乐部里发现了伪装成斯利匹的男干员李诺，而非计划中所设想的干员欧仁·巴顿。黑蜥秘使向半蜥人领队埃文斯质询后得知，李诺是灯塔小队的新晋干员，是一个掌握了少量金属魔法的医疗巫师，威胁度低。

“10月18日，下午3点。

“按照黑蜥秘使的计划，黑蜥杀手队伍已从临市返回海姆市。

“10月20日，下午2点：

“在行动开始之前，黑蜥秘使利用「危机预兆」预言我方人员的安危状况。

“预言结果显示，半蜥人队伍的队长埃文斯，在今晚8点前会遭遇中等程度的危险。

“黑蜥秘使以‘先知’之名，将预言结果转告埃文斯，指使对方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先分散蒂娜三人，再逐个活捉。黑蜥杀手队伍将在暗中协助半蜥人队伍。”

“中旬”档案袋里的内容就这么多。

除了按照时间顺序记录的日程清单以外，便是黑蜥秘使与灵蜥祭司互发电报的具体内容。

其中就包括了活捉蒂娜三人的详细方案。

李诺阅读的速度很快，只花了三分钟就把内容全看完了。

诸多重要线索在他眼前汇聚，令李诺茅塞顿开。

简单来说：

黑蜥秘使负责指挥半蜥人队伍、黑蜥杀手队伍和割肾案的凶手——死亡实验体。

伪装成俱乐部男服务员的神秘人，就是所谓的黑蜥秘使。

布蕾口中的“先知”，也是黑蜥秘使。

这黑蜥蜴人依靠自己的预言系魔法，把“魔法之剑”的黑衣小队忽悠成了自己人，命名为“半蜥人队伍”。

黑蜥杀手队伍是直属于黑蜥秘使的蜥蜴人正规军。

它们此前一直在隔壁的约克市执行任务，最近这两天才回来。

割肾案的凶手是一个用死亡系魔法、人类躯体和蜥蜴人胚胎打造的半人半蜥魔法生物，其内部代号为“死亡实验体”。

今晚，死亡实验体潜伏在地下俱乐部里。

它会在特定时间杀死目标，吞下诈骗犯的肾脏，完成体内的魔法仪式，蜕变成极为强悍的死灵怪物，进而配合黑蜥杀手、半蜥人队伍实施活捉计划。

蒂娜遭受心里魔法反噬的原因，在文档中也有解释。

黑蜥杀手具备在夜晚隐形的能力。

黑蜥杀手秘密接近诈骗犯，提前将灵蜥祭司亲手制作的护身符，放进诈骗犯的口袋。

正是这护身符反制了蒂娜的心灵魔法。

灵蜥祭司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提前安排亲信前来接应。

待把蒂娜、波派和爱德华全部抓起来放到渔船上，这名亲信便会接手运输任务，将三人运到蜥蜴人的地盘上。

至于这名灵蜥祭司的亲信是谁，李诺就不得而知了，通讯记录上并未写明它的身份和来历。

李诺将所有内容看完后，心中感触颇深。

黑蜥秘使制定的方案之严密令人发指，可以说是环环紧扣，滴水不漏。

在阅读档案之前，李诺怎么也想不到今晚的水会这么深、这么凶险。

而在幕后指使一切的，正是黑蜥秘使的上司，名叫伊塔扎姆的灵蜥祭司。

李诺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在心灵对决里，白蜥蜴人就曾提到伊塔扎姆这个名字，并自称为对方的助手。

而在灵蜥祭司伊塔扎姆之上，还有一个名为伊兹特拉佩拉的蜥蜴人领主。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幕后大佬，级别可能与伦特帝国的皇帝相当。

厘清思绪的这一刻，李诺深刻感受到了当下的形势有多么险峻。

战争迷雾把伦特帝国和蜥蜴圣殿牢牢的束缚在一起，他到哪里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呢？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对伦特帝国谈不上喜欢，但这地方再怎么也比蜥蜴人的地盘要强。’

李诺的眼底亮起微光，隐约间想到了出路：

‘我不想暴露自己的S级魔法，那大可以暗中行事，帮伦特帝国把境内的黑蜥蜴人都干掉，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助伦特帝国赢得这场战争。

‘等战争结束了，迷雾自然会散去。到那时，我再去寻找一个我喜欢的地方常住下来吧。

‘至于我该向伦特六世索要什么报酬…’

李诺的眼神变得迷离。

他需要钱吗？

不怎么需要。有时空存档在，他花些时间干上一票，就能体验一掷千金的生活。

他喜欢女人吗？

除了gay以外，男的都喜欢女人。而且时空存档本身就是最好的雨伞，他可以变着花样来，不用担心那啥，也不用担心那啥。

他喜欢名声和地位吗？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一死，名声和地位都会烟消云散。

那么，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李诺眼神微颤，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永生。

‘我真正需要的是永恒的生命。’

这一瞬间，李诺不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