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污染，沦陷
“三十天……”
顾泽皱了皱眉，看着那一具悬挂于房梁的残躯躯体，心头也不禁涌现出一种后路已断的忐忑。
尽管并不确定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但从这种种痕迹来看，至少他出现的这个地方，绝非善地！
让他逆天改命的机缘有没有还是未知之事，但能危及他生命的威胁，绝对是有的。
好一会，顾泽才强行压下心头忐忑，长刀入鞘，环视一眼房间，目光随即定格在了靠墙侧的一方长桌之上。
桌上笔墨纸砚皆可见，在桌面一侧，还有一本书册呈放。
至桌前，顾泽打量了一眼，便将那一本书册拿起。
书封无字，但也颇为陈旧，似常有人翻阅此书一般。
揭开此书，一行行清晰可见的字体，便映入了顾泽眼帘。
“十一日，卯时三刻，经巡查，北坊李家巷，丙十三，十四两户确认污染，清除污染物，确认污染源……”
“按例，排查丙十至丙十六，以及乙八，乙十六……共计二十户，确认并无污染波及。”
“十二日，例行巡查，并无异事。”
“十三日，例行巡查，并无异事……”
……
“二十九日，未时一刻，经巡查，乙六户疑似污染，经排查，确认乙六户王忠轻微污染，其妻王氏，其子王昆，王汉并无污染痕迹，确认污染源为城北铁刺藤……”
“按例，押送王武至巡查司隔离观察七天。”
“三十日，例行巡查，并无异常……”
“三十一日……”
许久，书册才缓缓合上。
“污染……”
顾泽伫立桌前，眉头紧蹙。
书册记载更多的只是例行公事，明显是类似于巡查日志的公文簿记载，对所谓的“污染”也并未有详细的记录。
但从这一条条例行公事的记录来看，也并不难窥得些许端倪。
污染物，污染源，被污染……
一个很容易就能产生诸多联想的……恐怖！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危险得多。
而且，从这例行公事的记录来看，他眼下所处之地，显然是有着极为完善严谨的社会秩序。
任何的异常，都有着及时的巡查处理，以及处理反馈记录。
可问题是，距离此女死亡，至少已经过去了两三天时间。
而从书册的记载来看，每天必有例行巡查，从未中断！
这种巡查，还是详细到每一户，每一个人！
这栋院落，显然不可能会是例外。
可为何，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还没有人过来处理这具残破尸体？
那就更别说，从这书册的记录来看，此房舍主人的身份，可明显不是一般人……
除非……
社会秩序已经崩塌……
亦或者，此地太过危险，没有人敢靠近？
思及于此，顾泽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两个可能，不管是哪一种，于他而言，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可还要在此地停留足足三十天！
顾泽深吸一口气，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于屋顶那一个大洞之上。
未有犹豫，他走至窗前，小心翼翼的将窗外那一张木梯拉进房中。
木梯高度，也恰好搭在房梁之上。
爬上木梯，那悬挂的残躯女尸，顿时便近在眼前。
滴落的污血，绽开的皮肉，满是啃食痕迹的白骨，以及那扭曲的吊颈面容。
仅仅一梯相隔，近在咫尺。
只不过，此时此刻，顾泽的关注，却也并不在这尸体血腥之上，而是尽皆落在房梁之上那破开孔洞的屋顶。
从木梯爬上房梁，便可透过破开的屋顶，俯瞰到被院墙阻隔的屋外之景。
是社会秩序崩塌，还是一方绝地，登高望远之下，也都会随之清晰。
当爬上木梯顶端，踏上房梁，顾泽心头也止不住的有些忐忑。
若真是如他所想……
这三十天……
他缓缓站起身，视野之景，也随之而变化。
房梁，房顶，以及……房外之景。
当屋外之景彻底纳入视野，顾泽本就提着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尽管他早就猜测，但眼前之景，似乎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放眼望去，最为显眼的，也莫过于不远处那巍峨耸立的城墙。
城墙上似经历了一场血战，一摊摊刺目血腥侵染于城墙各处，在西南侧，更有一段城墙坍塌。
整个城墙缺口，也都被血腥侵染，呈现出一种褐红色泽。
洒落的佩刀，残破的衣甲，一截截残缺的森森白骨，也皆清晰可见。
而城墙之内的城区，则更是一副末日之景，有火光熊熊，染红了天空，有大片的房舍坍塌，一摊摊刺目的血腥烙印废墟之上。
一切，也与那城墙之景并无不同。
血腥刺目，可以看到残破的衣甲衣裳，佩刀兵器，却不见尸体。
或者说，不见完整的尸体……
肉眼所及之地，皆是如此。
至于尸体去哪里了……
这一点，答案，似乎也并不难找寻……
俯瞰而去，就近在院墙之外的小巷之中，就有三道身影如雕塑般伫立，纹丝不动。
有一道身影魁梧如铁塔，足足有丈许之高。
人形躯体之上，通体却长满了层层叠叠的褐色鳞甲，头颅则如一团蠕动的烂肉般，充斥着透明色泽的粘液。
有一道身影则极为肥硕，就好似一个充气的圆形肉球，四肢难见痕迹，人面头颅则嵌在肉球的缝隙之中。
最后一道身影，则正常许多。
一身沾满血污的破烂薄纱长裙蔽体，其身形婀娜，秀发披肩，面容娇艳。
只是那那恍若刀锋一般的十指指甲，却也破坏了这份脆弱的美感，让人不寒而栗。
而放眼望去，这一片死寂的城池之内，街道，小巷，胡同，乃至一些可以看到的房舍院落之内，也都随处可见一道道恍若雕塑的身影伫立。
这些身影，也正如院前胡同里的这三尊怪物一般，有的与常人无异，有的也扭曲不成人形，有的更是彻头彻尾的畸形……
唯一的相同之处，或许就是不管这些身形如何扭曲，如何惊悚，在此时此刻，也都是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