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天河（三）
风自由自在，王睿至少三百迈，一路狂飙，险些四肢抽筋，他所怕并非灵感大王，当然，也有一点点怕的，而是那阵香风，故此装疯卖傻逃了出来。
“不是自然风，作用于神魂，引动欲念，难道是……，扶摇快出来，有事儿问你。”
“方才的风，扶摇定不住呀。”
“你就是胆小鬼，原来能把三昧神风本源定住，现在咋不行了？”
“不知道呀，扶摇害怕。”
“怕什么？喂喂，说话啊，倒霉孩子别装死。”
不管王睿怎么叫，黄团子就是不吭声。
猫虎开心聊天时，有一妖艳女子现出身形，正是灵感大王帐下鳜鱼婆。
她本为东海水族，数面前乘波涛来至通天河，先从老鼋，后侍灵感，虽无多少法力，但颇有几分灵巧心思。
展鱼目观瞧，虎妖憨头憨脑，一副呆傻模样，心下大定。
堆起笑容，扯开纱衣，行走时扭动腰身，只见上两团白玉颤颤巍巍，下两条欣长若隐若现。
可惜，好风景抛给了瞎老虎看。
王睿眼神不济，耳音可不差，先听到风响，随后腥气入鼻，眯眼瞅，朦朦胧胧间，似有一条大鱼送上门来。
“三清保佑，知虎爷辛苦。”随口作了餐前祷告，接着一声大吼，震动水产心神。
鳜鱼婆吓得险些闪到老腰，暗骂陆上妖怪粗鲁，正欲花言巧语，便感一阵温润微风吹拂在身，柔柔暖暖的，好似夕阳下海水，让她不自觉泛起困意。
紧接着，喉间、胸前、裆下同时传来剧痛。“大王……”吐出两字，便无后续。
“大王？是在叫我吗？”
妖怪死后按惯例现出原形，此时地上躺着条二尺来长的大鳜鱼。
王睿撇撇嘴，吐槽道：“好歹来只狐狸啊，丫丫那年岁的也成。”
凑跟前打量了会儿。“要不说靠水吃水呢，挨着通天河海鲜就是多，可惜这年头没啥佐料。”
他厨艺不错，认出是条鳜鱼。
“西游通天河……”忽想起：给灵感大王出主意的，好像是条鳜鱼精。
“姥姥的。“也不顾生熟，几口解决早餐。“幸好不是鲸鱼，幸好我是大老虎。”
成功毁尸灭迹，不过鳜鱼刺身味道非常一般，此刻感觉颇为奇怪，脑子让他吐，身体却说很舒服。
“为啥要吃呢，叼起来扔别处不更好吗？变老虎怎多出这么个坏习惯。”
吧唧嘴，卷卷舌。“思维和行动略显不协调，莫非食物中毒了？”
边瞎琢磨，边用爪子扒拉土，处理好现场，驾狂风而去，不多时，王睿找个四外无人之处现身。
“吼吼，【伥鬼】神通原来还能这么用，杀死吃掉就可变作对方。看虎爷七十二变之大变活鱼。扶摇，让你见见世面。”
此刻，他像个在闺女面前显摆的老父亲，激动地叫黄团子出来。
“喵？”
“三清在上，急急如律令，变！”
其实不用念咒，可生活已是如此艰辛，更不能缺少仪式感的点缀。
黑烟散去，大老虎消失不见，原地仅剩一条二尺来长的鳜鱼，翻着白眼噼里啪啦蹦个不停。
小奶猫吸吸鼻子，特想咬两口，但这鱼跳太欢，导致不好下嘴。
十几息后，脸色铁青的王睿跪在地上，手掐着脖子，呼吸急促，一副要憋死的模样。
“你刚才很香呀。”
“回，回去。”
听话的黄团子嗖一下消失不见。
“这是为什么啊？鳜鱼精明明能变成人的，还有妖怪会缺氧？哪怕你是条鱼也不应该啊。”
等喘匀了气，“聪明”的大脑重新启动。
“其实也正常，我变老虎一样路痴加近视，凭啥变鱼能在岸上生活，开心点老王，至少能水战了。”
略显敷衍地安慰自己后，王睿打算畅游通天河，他终究是个年轻人，有好玩的东西当然要试试。
“啪啪啪……”大尾巴将一只龙虾活活抽死。
这是他第五次遇袭，逐渐习惯了海鲜的味道，还学会五种变化。
但没什么鸟用，变成谁就继承人家的全部特性，幸亏五感择优，而对王睿来说最大好处就是：变化后不再路痴加近视。
当然也要看物种，毕竟很多动物比他还瞎。
无风吹浪打，似闲庭信步，终寻到水鼋老宅，变作长不赢寸的小螃蟹，从门下爬了进去。
好消息是没水，坏消息是差点被妖怪踩死。幸好虎爷没变鱼，不然因没法喘气现出原形，定会被群殴致死。
爬了会儿，再次见到正呼呼酣睡的灵感大王。
干死他！
王睿满脑子就剩这一个念头，倒腾着八条小短腿极速横移，在准备恢复原形上连招时，猛然止住身形。
猴子和嫂嫂的故事浮现于脑海。
“嘿嘿……”
爬呀爬，瞅准机会，跳进灵感大王口中，到底是金鱼变成的妖怪，习惯性地将嘴里异物吞咽下去。
王睿酝酿片刻准备变身，本来他在执行“牛夫人计划”时，要黄团子打个辅助的，棍子，小须弥山什么的，使劲招呼，可惜这怂货死活不同意，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来。
还好在西游世界里，甭管你多厉害的妖怪，少有能炼到五脏六腑的。
“虎爷代表陈家庄消灭你。”
闭眼变身，可既无想象中的挤压感传来，也没鱼刺入体的痛楚感。
“坏了……”
“孽畜。”
淡漠缥缈女声加灵感大王，两个条件一综合，王睿不用猜便知是谁：观音菩萨。
“我的家在东北，玄阙……嗷嗷呜啊。”一句没唱完就只能叫唤了，这下更加确定。
“你可知罪？”
“愿意皈依。”此言一出，王睿明显感觉女声有瞬间停顿。
“菩萨，大老虎坐骑特威风，看门也行，我还会做饭，变成人后童男童女都能演……”
观音菩萨自顾言道：“灵吉？有几分造化。”
话音刚落，清明复现，朦胧全无，哗哗水声入耳，正是通天河岸。
“长生易得，不死难求，算不尽天机，道不清无常，如何行事，随你心意吧。”
禅音袅袅中，一张鱼篮观音像随之缓缓燃烧，言尽画无。
“没有金鱼，和寄宿那家挂的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