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结束
等游离再次感受到这个世界时,在他心间樱花破碎的花瓣依旧回荡着,像是在他的心里卡下细微的木刺,微弱的疼痛让人遗忘,而真正回荡在心间的是木刺刺进心脏却触碰不到实物,被无法实现的虚幻所填满的空虚感,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滴水珠却温柔的抚摸着游离的肌肤,为他保存着世界最后的温柔。
等游离恢复过来时,他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哪怕列车开的很慢,很平稳,他还是一下瘫坐在地上。
男人看着瘫坐在地的游离,便走到了车厢的正中间,用力一拳便轰开了车厢的顶部,却没有穿透车顶,似乎那打碎的是暗格的底座,灰尘里,一把黑色剑鞘上左右各排列着碎裂粉红花瓣的剑落在了男人的手中。
一声声塔地清脆的脚步声在列车上回荡着,男人抽出利剑,一抹寒光闪进游离的眼睛,他透过剑光滑的表面,看到了自己狼狈扭曲的模样。
男人的脚步缓慢,极短的距离下,他还是站到了游离的跟前,黑色的裤脚一尘不染,他的神情严肃而又庄严,列缝里的微风吹起他眼角的发丝,露出了他的两只眼睛,隐藏在发丝下的与其说是不交杂丝毫感情的眼神,倒不如那完全就是一对死去的双眼,就连灰暗和疲惫也不曾夹带。
而男人的剑同时也架到了游离的脖子上,车轮在铁轨上滚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扶手剧烈摇晃着,凛冽的剑锋在游离的脖子上划开一道细微的伤口,一滴血渗进了衣角,在一尘不染的布料下抹下一,点红。
剑锋不断挤压着他的伤口,哪怕剑离他有一尺之距,游离依然能清晰的感应到他身体里的东西在消失,而他的身体里消失的部分也逐渐被细微的重量取代,游离的身体也从未像今天一般轻盈。
他仿佛变成了一片羽毛,飘落在地面,连尘埃都无法溅起,他也感受到了,但他无法知晓,此刻他已经失去了视觉,失去了听力,失去了感官,只有些微弱的意识。
男人看着已经眼神呆滞的游离,才收回了架住游离脖子的利剑,而剑完全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依旧寒气逼人,而当它又重新放进古雅的黑色剑柄中时,空气中的锋利也瞬间内敛,只剩下残存的清香
此剑名为花间离,此剑无法直接杀人,只能以锋芒刺伤人体的皮肤,而无法真正的伤其筋骨,动其本源,而中剑之人,会逐渐被体内的花树种子慢慢吞噬身体的器官,养分,在清晰的痛苦中失去自己的一切,最后被绽放的花树炸成碎片,而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在花树绽放前,杀死持剑人,每个持剑人会与剑签订契约,进行交换,这是不变的原则,这也是力量所付出的代价。
而此剑还有第二种杀人方式,那便是,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取出逝去年华里里记载的将杀对象凋零的痛苦花瓣,重新植入将杀对象的脑海,再次开启回忆,让要杀对象在精神痛苦中,失去对肉体的掌控后,用剑划开对方肉体里血的誓言,从而便在无声无息中转移对象的生命力,让杀者在没有肉体痛苦的情况下结束对方的性命,最后在化为满地的花瓣中消逝。
而这种杀人方式一旦被花瓣植入被最痛苦所支配,那么便无解,你就只能等待你的生命被剥夺,等待着真正的你离开这幅躯壳。
游离的生命显然已经即将走到了尽头,记得曾经有人和游离说过,人在濒死前,会走马灯,曾经的那些痛苦的,快乐的,感动的回忆都会再次一一呈现在脑海,但游离此刻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漆黑的一片空白,或许他的人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了。
游离也终于感觉到他的意识控制不住的在下坠,“要死了吗”,这是他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的讯号,便彻底的消逝了。
据说花间离花瓣所转移的生命力在肉体的消逝后是无法承载的,这些能量最后也会重新归属到宇宙中去。
而此刻男人望着一地的花瓣,忽在密闭的车厢中飞舞,然后又飞速的枯萎,风卷起了破碎的回忆,也彻底结束了作为人的人生,或许这缕风,便是游离为了斩尽这世间最后的羁绊所化,一切结束,一切落幕。
男人背着黑色的剑柄又重新走到车尾,他打开车厢的门,风呼啸的吹打着他的长发,沉重的剑柄拉拽着肩颈。
“悲伤,说不出口的悲伤,非得这样吗”,男人站在车台上自语,白衣上的皮卡丘也早已被风吹的褶皱,巴成了一团。
这辆没有终点的列车,依旧向着前方行驶着,黄昏的金黄和樱花的粉红在天空中交融着,列车的浓烟喷涌而出,在空气里划开一道细小的痕迹,便又飞速在风中消逝,一切都弥漫着悠闲的气息。
而这个令无数人为之着迷,寻找的乌托邦,似乎也在此刻告知着这个结局,男人已经在列车上待了数千年,但对于他而言时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感受,一分钟对于他而言既可以是一分钟,也可以是一千分钟,时间的概念在构成他的能量不存在。
他在这数千年的时光里,在无数个四季里,无数个阴天,晴天里他所遇到的活着的生物,其实就只有2个,一个是坐在浅绿色靠窗位置上的长发女孩,而另一个就是游离。
而男人曾和游离说的也仅仅只是他亲手编造的谎言,他没有权利告知真相,所以他选择了说谎。
而这他们,却也都被他给亲手埋葬,那怕是他,也无法逃脱规则,凡进入永恒的樱花列车的都是自身的宿命被未知所超脱之人,而这种事情的发生必然导致一切的不可控。
因为任何节点的脱离都必然会导致结局的更改,而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节点便会无意识的进入这,而这也本该是无数人向往的乌托邦,却也沦为囚笼里的修罗场,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空心的泡沫,披上了彩虹的外衣罢了。
而那个女孩却让他记忆深刻,女孩出现的那天,整个世界下起了大雪,成群的花树被雪花所埋葬,车厢的顶部也被洁白所覆盖,一切似乎都在这场大雪里变的透明了,只剩下列车里女孩所呼出的热气,这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这是男人第一次真正的见到雪,真美啊,却又卷起一片凄凉。
这个如同纸一般单薄外形下的女孩,却又实实在在拥有立体的身体,女孩至始至终就一直坐在浅绿色的座椅上,侧靠在起雾的窗前。
男人环抱手臂,靠在车厢上,他有些好奇的盯着这个数千年来第一位到此的禁忌之人,雪花飘落在他的头顶,堆积成了一片雪白。
忽的风猛烈的吹进,空气里的浮尘与雪花在风的推进下,猛烈的击打在男人的身上,他的长发也随之在风雪中飘摇起来,视线也随之被遮盖。
眼前的发丝已经完全遮盖住了女孩,一瞬之间,女孩眼神突然变转,冷眸下尽是杀气,她缓缓从浅绿色的坐椅上站起,就这样在行驶着的列车上径直向男人走去,平稳的脚步声穿过列车的行驶声在车厢内回荡。
女孩握住袖口的短刀,刀柄上嵌钦的红宝石,和雕刻的玫瑰色花纹使这把短刀古老而又华丽,窗外飘澪的雪淹没了花树上的每一抹粉红,整个世界只剩一片空白。
女孩一步一步的站在了男人的面前,她用刀尖抵在男人心脏的位置,男人依旧如故的靠在那,透过发丝的缝隙,他看到一对洁白的双腿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脏处感受到传来的一丝冰冷,男人沉思着,同样他也在等待着这把尖刀刺进他心脏瞬间的来临。
风雪笼罩了两人,吹散了男人头顶的积雪,也染白了女孩眉宇间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