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恬静
“断龙石？”
“不错。”小龙女抬起眼来，尽管静功压制心情，可眼眸之中，依然能看出一丝悸动。
接着，她便将断龙石的来历作用都讲了一遍。
说到放下断龙石后‘无法抬起’、‘阻绝活路’几个字时，脸色也依然平静，仿佛对她来说，能不能生还，能否活着出去，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般。
萧峰转首看向墓口。
他刚才瞧得清楚，那两块断龙石重逾万斤，卡在墓口外，想要破开，只能从外而不能从内，饶是以自己前世的巅峰功力，也无济于事，更别提现今了。
他生情豪放，对于生死看的极淡，因此只是略微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我外面的几坛美酒。”
好在身上还带了一个酒囊，他说罢，取出腰间酒囊，‘咕咕’喝了两大口，辛辣甘醇的酒水灌入喉间，心头顿时爽快起来，“哈哈”笑了两声，举袖擦去嘴边酒水，说道：“龙姑娘，墓内还有粮食罢？”
小龙女看着萧峰狂放不羁的姿态，嘴角也不自觉挂上一缕微笑，说道：“嗯，还够二十天用。”
“二十天？倒要省着点喝了。”萧峰估摸着囊中酒水，心中暗自沉量：‘到时候找个时机自断心脉，也好受那饥肠饿肚之苦。’
只是想到小龙女，他心中又不觉有些可怜，他知道小龙女年方二十，正是芳华年纪，却要和自己同死在这冰冷古墓中。
他与小龙女相伴已两年时间，早已将对方视作自己亲妹妹，想到方才小龙女舍身救己的举动，胸怀上也不自觉涌上一丝温暖。
“咳咳，咳咳咳....”
身后李莫愁的咳声响起，萧峰瞥了一眼，说道：“她刚才已经被我一掌废了功力，她徒弟也受了重伤，就算她们能出去，相信也再不能加害他人了。”
小龙女看了李莫愁一眼，也点点头，说道：“萧大哥，走吧。”
两人逸自离开通道，不再理会二人。
古墓当初由王重阳建成，内中含有空间极大，莫说是两人，便是容纳百千人也绰绰有余。存有粮食的是一间双面石室，前面存粮，后面生灶。
小龙女点着烛火走在前面，萧峰跟在后边，他看到灶台上灰尘堆积，厨具生锈，显然已是很久没煮过饭了。
他知道小龙女不会做饭，以往生灶煮饭这些事都由孙婆婆代劳，因此他每次下山买来的，都是一些便于储存的干粮。
萧峰随手拿起一块干粮，掰成两半，给小龙女递了一块，却忽地瞧见小龙女抬头望他，脸颊生晕，目光灼灼。
他微觉诧异，说道：“怎么了？”小龙女微微摇头，只是盯着他看。
萧峰低头看向手中的干粮，犹豫道：“难道你想吃煮饭不成？”
小龙女仍旧不答话。萧峰一拍额头，说道：“是了，也怪我！你一个女孩儿成日吃这种干粮，难为你了！”
他是个粗糙汉子，以往行走江湖，有酒肉吃是奢事，平日里只吃些干粮应事，能填补肚子就成，自然没有想过小龙女作为一个女子，用食吃喝有什么讲究。
现在突然想到，只觉从前自己实在疏忽大意，竟从没想过这事。
他前世带着阿紫四处求药，对于煮米烧饭一事也算熟手，当下便收拾厨具，烧柴煮饭，很快浓烟升起，一锅饭粥就煮了出来。
“龙姑娘，来，你且尝尝。”
萧峰哈哈一笑，盛了一碗递给小龙女，说道：“你萧大哥的手艺普通，想来比不上孙婆婆，凑合吃便是。”
小龙女接过粥碗，轻轻尝了一口。
她其实对于吃喝一事也无讲究。哪怕是蜂蜜野果也无妨碍，可对于面前的这一碗粥，她心中却升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来。
干粮做的粥饭要比粟米粗糙的多，可她喝进嘴里，却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一碗粥，谷麦独有的清香沁入口鼻，又由舌尖顺着喉咙进到胃里，一股浓浓的甜蜜混杂着暖意升起。
她心中恍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是真的么？是临死前老天可怜我，我怎有这样的好福气？’
她轻轻的品着粥，萧峰微笑在一旁看着。
小龙女喝粥的姿态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阿紫。
那个成天在自己面前唤着‘姐夫’、‘姐夫’的紫衣少女，可无论从任何方面，小龙女和阿紫都是两个完全迥异的人。
想到阿紫，他也不觉的叹了口气。
可他的叹气声却被小龙女听在耳中，小龙女放下粥碗，轻声问道：“萧大哥，你怎么叹气？”
眼下氛围平静，心中又知自己死期将至，萧峰也没什么隐瞒，沉吟了片刻，便将从前阿紫的事都说了出来。
两年以前，因孙婆婆生机流逝，他只是将过往经历快速讲了一遍，其中很多琐碎小事都隐去了。
现在小龙女问起，他说详细了许多，很多事他自己也甚少回忆，现在说起，却如同再次经历了一遍，以往情景，彷如历历在目。
“阿紫虽然行事恶毒，但到底是受星宿派环境所至，若当初她和阿朱......”说到‘阿朱’两字时，萧峰的心头忽的一阵揪痛，他拿起酒囊，再次喝了两大口，轻声道：“她若和她姐姐一样，同进了那燕子坞，想必最多也便刁蛮任性了些，决计不至于养成如此境地。”
他说罢，又看向小龙女，微笑道：“龙姑娘，我给你讲讲我二弟和三弟吧。”
小龙女点了点头。
萧峰于是便再次讲述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回荡在古墓之中。他将记忆中的过往场景，丐帮的从前盛况，北朝的人文景观，辽国的疆土威势，都缓慢的讲述了出来。
小龙女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她看着萧峰的侧脸，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恬静安谧，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极幸福的一件事。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
这日，萧峰正在闭眼休息间，忽的听到一道轻微异响，他遽然睁开双目，看向前方，沉喝一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