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树林深处
“杨过，你跑到哪里去了？”
赵志敬从林间一跃，就落在一侧山坡上方，他眼神如炬，紧紧扫过林间，寻找着萧峰的身影。
刚才追赶，他并未提起全力，因为萧峰若死在了重阳宫内，难免有被事后追探到的风险。
他本想趁夜色将萧峰袭杀在房内，等火光漫过，早就化成了一堆灰烬，就算有心之人有疑，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又能拿自己怎得？
但他没想到萧峰竟然能在中了自己一掌的情况下，与以还击，甚至...还拖着垂危身体跑了这么远。
赵志敬心口不免火热，这个弟子无论心智，胆谋，天赋，都是自己平生仅见。
可惜...他不够听话，更可惜的是，他将死于自己掌下。
想到这里，赵志敬脸上更显残忍，他提着剑，声音如鬼魅般回荡在林中。
“杨过，好徒儿，你刚才使的那式掌法，叫什么名字？”
赵志敬小心踏步，仔细搜寻四周。
这正是自己刚才临时起意，想将萧峰赶到山中的原因之一。
小较后，他自然心中疑惑，到底是谁教的萧峰武功？他又为何拥有和数月不相匹配的内力？
还有......刚才的那计掌法，赵志敬左手轻抚腹处，仍能感到一阵绞痛。
可他此刻心中非但不恼，反而心中期待无比，因为他得出了一个最大可能的结论。
“乖徒儿，你内力怎么来的？这可不是我们全真内力。掌法又怎么来的？你出来，告诉我。师父不但不杀你，反而会放了你。”
赵志敬轻声说道，他眼神忽得一顿，望下地上某处，那明显的残土痕迹，显然是刚不久才有人造成的。
“杨过？”
赵志敬寻着地上痕迹，向前缓缓探去，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暂且不杀杨过，而是胁迫他把自身的秘密先交出来再说。
‘刚才那计掌法，应是郭靖的降龙十八掌。’
赵志敬心中暗想。
他当日在郭靖带杨过上山时，就尝过这天下第一掌法的厉害，自己协众人布下的北斗大阵，竟困不住对方一人，纵然郭靖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他仍觉有些失脸。
但很快，这股羞耻又被涌上来的狂热代替，心头不免道：‘那郭靖竟然教了这小子降龙十八掌，真是天助我赵志敬。’
降龙十八掌的大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普天之下，学会的只有寥寥几人，且都和丐帮有源。
他本来自然不存什么心思，可现今知道了这小子也会掌法，心中不免蠢蠢欲动，想要从萧峰这里，学到这天下第一的掌法。
赵志敬并非武痴，只是他自十年前，就对掌教之位有了觊觎之心。他知道自己无论身份，辈分都足以够班，但唯一的难关，就是实力问题，自己的实力在三代弟子中属于翘楚，但能和自己相比的，仍有一二人。
他也不敢说稳胜这一两人，但若学到了这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再将其掩盖一二，到时候实战比斗，定有把握大胜。
赵志敬对掌教之位垂涎已久，此时想到这里，已经想到了将来自己呈接掌教的场面，不免又‘嘿嘿’两声，笑出了声。
至于将来，是否会有人知晓其中真相，他浑不在意。到那时，哪怕郭靖率人兴师问罪，自己贵为全真掌教，以对方和全真派的渊源，又能拿自己怎地？
再说，日后以自己的实力，未必怕了郭靖。
赵志敬心浸美梦，眼神却倏地紧眯，他看到了前方巨石处的一道阴影。
‘这小子的内功也不大正常。’
‘听说普通之下，又数种奇物可助人提升内力。据闻以前郭靖就是饮过蝮蛇宝血后，才导致内力大增，这小子初来绝对没有此等内力，恐怕也是另有奇遇。’
‘若是教这小子说出奇遇地点，我赵志敬...’
他想着，此时已经悄然走到了巨石一侧，正好看到巨石后面漏出的一侧衣角。
赵志敬心头大喜，脸庞也扭曲狞起，收拢心神。
下一刻，就提气一跃，手成爪状，抓向了巨石的后方！
噗！
手爪猛的一握，却并无想象中的触感。
赵志敬脸皮一抖。
只见巨石后面，只有一件全真弟子的寻常外袍，哪有什么杨过？
“不好！”
赵志敬心头忽得大惊，他猛地向上看去，却发现巨石顶上，萧峰如一尊狂化魔神一般，衣发飘荡，正举着一块三尺大的石块，直直朝着自己额上砸来！
轰！
石块砸到赵志敬的脑袋上，他瞬间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身子也如同倒栽葱一般，忍不住要向后倒去。
但他强提心念，在即将摔倒的前一刻，伸剑上挑，瞬间便刺穿了萧峰的腰侧，连带着他的身躯，也一齐向下方挑去！
“嗬！”
萧峰低声呻吟一声，他刚才爬上石顶，举起巨石，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根本无力躲闪，此时双腿一软，也向下倒栽摔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都摔下了山坡。
直滚了十几秒，才终于滚到一处平缓地面上，停了下来。
“小....小杂种。”
赵志敬甩甩头，用剑尖撑地，缓缓站了起来，他一手扶额，低头一看，掌心满是鲜血，看着身旁的萧峰，心中勃然大怒。没想到临了，却又被这小子算计了一道。
但他心中又立刻一惊，顾不上调整气息，连忙快步走到萧峰面前，却发现萧峰已经气息微弱，昏了过去。
他再一探内息，萧峰的脉搏此刻跳动极缓，显然已经到了濒死边缘。
“怎么办？！”
赵志敬心头忽得慌乱起来，他自然不是担心萧峰性命，而是担心自己的美梦大业折戬沉沙。
“此等伤势，恐怕要回宫中才能救治，而且要尽快及时。可现在想要回宫......”
赵志敬抬头看向上方，自己一路追赶，到现在恐怕距离宫中已经有一二里路，月黑风高，以自己的内力，要想带着一人飞上坡去....
赵志敬心中一沉，而要是沿着山路，恐怕少说都得走二三十分钟。
更何况，自己驮着杨过回了宫，又该如何解释个中缘由？杨过醒来若是全盘脱出，自己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办法，垂下头颅，深深叹了口气，站在萧峰身旁，提起了剑。
“小子，你我师徒一场，原本你要是乖巧懂事，我未必不能倾囊相授，但你屡次违逆于我，今日这境地，可是你一手造成的，别怪老子不给你留全尸，这山间......”
赵志敬说到一半，忽闻林中起了一阵嗡嗡异声。
接着灰影晃动，一群白色蜂子从树叶间飞出，扑了过来。
赵志敬大惊，连忙挥动衣袍，想将蜂子驱开，可蜂群忽得一分为二，左右向他袭来。
他再顾不得地上萧峰，提剑把腿就跑，可蜂群却始终穷追不舍，赵志敬慌逃之际，忽得看到地上有一块石碑，上面立着四个大字：‘活死人墓’。
他心中登时一惊，立刻高声喊道：“全真派赵志敬不慎跌落此地，凡请前辈饶恕！”
他这话喊出来后，远处便传出一阵琴音，蜂群听到了琴音，便不再继续追蜇，‘嗡嗡’又返了回去。
只留下赵志敬脸色既惊骇，又难看的站在原地，他见蜂群飞了一半，又停在半路中央，连忙又吓一跳，不敢停留，便朝着远处遁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