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12暑假

我告诉了妈妈，关于我怀疑自己得乳腺癌的事。她说这只是正常发育，我不知道我的路该怎么走，我很苦恼，未来的道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既然每天都是充满艰辛的一天，那么我就要快快乐乐充满幸福的活下去。

8.7立秋

在盛夏时分，我常常也会有秋季的感受。当间隙的暴雨如期而至，气候一改往日的炎热，变得凉风习习，甚至带来一丝寒意。早晨六点也有微风，小路远处的天空一层层暖色调的云朵呼唤着火红的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穿过纱窗照到我的手上，立刻变成了一只红色的鸭蹼。手指连接处和手掌轮廓处边缘仿佛镶有一层厚厚的软绵绵的带有大红色的琥珀色凝脂。从正面看，手指根处的皮肤被刷成了甜蜜的金色，像木板画一样，掌纹变得清晰可数。夜晚一点也有微风，风吹动窗帘，撩起外面的景致。关上室内的灯，瞬时周围一片漆黑，等一会儿，窗外神秘的景色才向我揭开面纱。那是一副神秘的黑白图画，黑色的粗壮树干，黑色的房屋，黑色的电线杆和路灯全都笼罩在乳白色的月光中，两种颜色相得益彰，非常和谐，仿佛是采用了渲染技法一样，使两种颜色熔为一体；也像是运用了比例创作，像蒙德里安的画一样，构造出了一个和谐的画面；又像是运用了点彩画法，使画面生动有趣，产生了宁静可爱和谐的效果。中午两点没有风，炎炎酷日尽情释放他的能量。窗外的樟树，棕黑色的树干，嫩绿的一簇簇叶子，在白练一般的天空背景下略显苍白。正是这种苍白与背景色呼应，使整个画面仿佛在一张纸上，给人很强的平面视觉感受，实际上大树干在前，小树干在后，如果把它看作平面的话，那大树干好像在对我说话呢。

8.12

傍晚和妈妈一起出去吃清汤，回来时去超市买了第二天的菜，三个西红柿、剥了皮的毛豆、生玉米、一提鸡蛋、打折的面条、一袋果冻，加一元，送一瓶三元的啤酒。如果不加上面条，没有满38元的，加一元可以选择送一条手帕、纸抽纸巾或一瓶啤酒。满38元才有活动，收银员劝我妈妈再买一样东西，于是买了一卷面条，后来又说要再加一元，我妈就不理解了，从收银员里手里拿回一元，说:“我不要纸巾，你把面条也给我退了。”收银员说已经入账不能退了，她就开始骂骂咧咧。

现在回想起来，她闷头絮叨的样子跟外婆很像。她每次跟人说话都是幼鼠一般湿润的眼睛和嘴唇一抿一抿、欲言又止的动作，仿佛在腹诽什么。收银员建议她拿一瓶三块钱的啤酒回去，划算一点，她的眼睛眨了两下，转身去拿了一瓶啤酒放在收银台上。

“给我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又要三毛钱哦。”

“我有。”

她又打开她装着零钱包的挎包，摸出了三毛钱。东西也放好了顺序，毛豆和西红柿放在了最下面，上面压面条啤酒，然后让我拎着玉米和果冻，她一手提大袋子，另一只手提鸡蛋走在前面，我趿拉着拖鞋跟在后面。她习惯了快走，还告诉我她每天吃完饭，都要出来走四十分钟的路。

“走路有什么好处？”我反驳，

“吃完饭立刻走路，胃会不会下垂的？”

“吃完饭坐一下，再出去嘛。”

中途走的时候，妈妈手里的东西又变了一次，鸡蛋放里面，另一只手拿着啤酒，调换位置的时候，啤酒瓶口还砸破了一个鸡蛋的顶盖。她右手拎着绿色的酒瓶，没有气势汹汹的威胁之感，只衬得她浑身软绵绵的肉，像一个拎菜回家的家庭主妇。但是人不可貌相，她跳起来骂人、抓人的时候也是凶得很。暑假期间，她暂时是一个家庭主妇，八月底她就要上班了。年轻时她跳过舞，现在也会去跳舞，会注意保养，有自己的朋友，除了一个不懂事的老公和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她也算比较自由的。

回到家开着门的客厅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爸爸就躺在沙发上休息，所谓的调养生息。我们拎着塑料袋去厨房，放下东西，我先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再帮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她放下袋子就去弄那个破鸡蛋了。我把面条放到橱柜里，西红柿和毛豆的袋子放在案板上，然后把大塑料袋收起来，下次做垃圾袋。我准备把果冻拿到冰箱里去，就告诉她我要把一些果冻放到冰冷冻室。

“不要全部放！”她还让我顺便把玉米放到冰箱里去，我当然知道玉米是放在冰箱的上层。关上冰箱门后，妈妈在下面叫:“西红柿呢？”

我猜她不知道我把西红柿放哪了，

“还有毛豆呢？”

我对她无语了。她在下面对我吼，“是不是你没有拿回来，要赶快骑自行车去拿。”

我也在二楼对她吼，“我把毛豆和西红柿放在厨房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哦。”

其实我一直认为，有时候她说的话是跟自己说的，即使说出来，回过头来别人问她，她也会说不是在对你说话。就好像她说的这个“哦”字，“哦”后面还有一些话，淹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不明白，也说不出来。她边说边走，远离了楼梯口，我也回房间，就听不见了。

感觉人变老了，就变得力不从心，爸爸还在死撑硬扛，一副年轻小伙子的积极劲去锻炼身体，不动的时候就四脚朝天的，仰在沙发上。妈妈呢？一双黑漉漉的小眼睛总是有点呆滞，去超市里买东西总是挑便宜的，每天的菜式也是隔一天一模一样的，我问她炒一点新的，她就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她又说炒西红柿炒蛋。于是我问她:“你想吃什么？”

她用小小的声音说她不知道想吃什么。我感到不可思议，反问她:“那么多年了，你连自己想吃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要不明天吃烧茄子吧，用面粉……”一听到面粉，我就立刻打断了她，说:“我不吃。”

她接着问我用辣椒炒怎么样？

8.22

天转凉了，可以从空气中感受到冰冷池水的感觉。

秋天天高气爽，飒飒秋风。天阶夜色凉如水，秋风凉如水，秋风袭人。

秋天依然还有知了等秋虫的聒噪声，空气中的蚊子被丝丝凉风吹动着，毫发可见，宛如一只曲着腿脚的滑冰运动员，轻飘飘乘风漂浮的样子；又像一只蒲公英，不过是黑色的，立刻让它原形毕露。

这一阵阵的凉风令我回忆起小时候过中秋节，小孩子们打灯笼的记忆。小时候一次过中秋节，各街坊的小孩子用竹竿吊着一盏用掏空了的柚子皮做成的灯笼上街去，街上几盏昏黄的路灯闪闪烁烁，三三两两的小孩子或结伴而行或有童心未泯的大人陪着一起，孩子们相约聚集到体育场。星星点点的灯火散落在漆黑体育场的各个角落，有些随意的大人干脆放下手中的竹竿，坐在了野草包围的空地上。五六个孩子开始用打火机烧着惨白色的半人高的野草，一团火点燃，吸引了更多的孩子效仿。

“借点火，哥们。”

“这儿有风，过去点，挡着！”

“有打火机吗？没有，火柴也可以。”

晚上风很大，只有几处小小的火点着了，但仍是岌岌可危地摇曳着。最初点燃的那把火，此刻已经烧得有一人高，人们都聚拢过来，呼朋唤友，对着明亮的火光发呆。个个全身都是橙红的，受着灼热的温度。风吹动着大火，向组成圆圈的人群扑去，有人意识到了危险，号召大家把这火灭了。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开始七手八脚灭火，用矿泉水、不知谁掉在地上的衣服等等，手忙脚乱。火终于灭了，留下草地上一块黑色的灰烬，如果白天看大概像是一个花白脑袋上的一块黑色的秃斑。

灯笼中心的蜡烛有的被风吹灭了，有的被别人撞掉了，有的则流尽了，体育场上又陷入一片漆黑，人群也冷静了下来，干脆坐在被蛮力放倒的野草上，静静地吹着风。嬉闹的小孩围着矜持的同伴小心翼翼保存的火种，说起了悄悄话，也有可能是在讲鬼故事。

在神秘黑夜的魔力下，人们持着灯结伴出行，抱着害死猫的好奇心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夜行动物，昆虫，自然力量，人类等等，大家朝着古老的神秘力量前行。

8.23

微风里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起来，即使相隔很远的人的说话声也被送到近处，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增添了亲切感。昨晚爸爸说正在给我准备自行车，一想到可以骑上期盼已久的自行车，我就十分高兴。今天好像是热闹的一天，有人在空中鸣烟花了。

我是父母之间的粘合剂，但是如果这块粘合剂崩裂了，是不是就会变成父母是我的粘合剂

爸：那里有霉豆腐，可以去吃，很好吃的哦

夫妻之间有点像是传递能量，相处的时间长了，优点缺点都可以互换，性格类似，容貌类似。

这是一个圈，漫长地在绕着圈跑，没有目的，没有目标，想要再次寻找到目标，于是凭自己的力量去探索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