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陈！你是指着太平洋，向我发誓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陈杰站船上时，觉得美洲大陆近在眼前，最多也就十来里。
可真等用手划桨，可迟迟划不到地方。
特别月亮出来后，海水因潮汐力开始退潮。
他们几个累得够呛，才逆着洋流，把小艇划到悬崖底下。
别说文仔几个小孩，就连和尚这种彪形大汉，也累的坐在船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俺哥，该让大船多送咱点路的！”
“那，那不是怕船靠的太近，被美国佬发现嘛！”
“噫！咱船上不早有美国佬哩！”
陈杰回过头，罗伯特这个只拿过手术刀的家伙，此刻完全累瘫了。
他四仰八叉躺在船上，头发被汗水一坨坨黏在一起，呼呼冒着热气。
“罗伯特！罗伯特！”
“哦，陈，请让我休息会！”
“不行，呆的越久，被发现的风险越大，快起来搬东西！”
罗伯特仰天长叹声，抓着船帮艰难起身。
“陈，你真是狠心的老板！就是西部最自私的工厂主，每天也会给员工几小时休息！”
“你放心，一会有你睡觉的时候。”
“OK，OK，”罗伯特摊摊手，帮小文几人运送文物箱。
他们忙着搬箱子，陈杰则打量起四周。
这儿是处海边峭壁，不高，大约有四五米。
峭壁上怪石嶙峋，确如罗伯特所说，很适合攀爬。
峭壁下是片滩涂，虽然有沙子，但常年浸泡海水。
之所以选这里登录，是因为两个顾虑。
一是怕海关询问，怎么划着艘小艇，从华国到美国来。
二是怕罗伯特反水，供出罗斯被杀，自由号被劫走的事实。
陈杰回头向艇上看了眼，上面除了人，就只有十几条长枪，和几箱文物。
长枪好办，背上去就是，可文物……
陈杰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能放弃这些民族文化瑰宝。
“和尚，你先带几个人爬上去挽个绳套，我们在下面，把佛头神像递给你。”
“啊？”和尚咧着嘴，“俺哥，你把我憨孩子累哩？”
“憨孩子就憨孩子，这些神像埋下面泡坏了，你不心疼？这可是咱们国家的宝贝！”
和尚愣了片刻，重重一点头。
他虽然不理解这些文物的文化价值与意义，可华国的东西，泡烂在美利坚的海水里，他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和尚虽然有点爱抬杠，可心地还是极其纯良的。
别人都空手往上爬，他倒好，仗着身体壮，挑了个佛头绑好挂在背上。
“俺哥，挂绳上吧！”
“好兄弟，辛苦你了。”
“噫，没事！”
陈杰带着几个人，一件件往绳上套，和尚就一件件往上拉。
虽然上面有十几个人，可除了他，都是半大小子。
陈杰亲眼看到他咬紧牙，汗珠一颗颗滴落在海水里。
和尚就是这样，只要能说服他，他就一条道走到黑，毫无怨言。
用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文物才全部运到峭壁上。
罗伯特“嘭嘭”拍了拍手，大踏步跳下船。
陈杰却伸手拦住了他。
“陈，你干嘛，货已经搬完了。”
“不，货多搬了一件。”
“多搬了，怎么可能？”
罗伯特回过头，船上空空的，怎么会多搬一件呢？
他转身正要解释，脸色忽地变了下。
“陈，你是说，我就是那件多搬的货？”
“不错。”
罗伯特吓得倒退几步，差点踩进深水区跌倒。
他扶着船帮勉强站起身，在身上摸了一圈，只找到一把手术刀。
“陈，”罗伯特挥舞着手术刀，“放我回去，我要看我的孩子！”
“听见没，否则我杀了你！”
陈杰摇头笑出了声。
“罗伯特，凭一把柳叶刀，你想杀死我们所有人？”
“对，我警告你，我是医生，我也是玩刀的行家！”
“那你动手吧。”
罗伯特举着手术刀上前一步，头顶突然传来怒哼声。
“洋鬼子，俺看你敢！”
他抬头望去，和尚带着小子们，十三杆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着他。
罗伯特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
他丢掉手术刀，跪下去抱住陈杰的腿。
“陈，我求求你放我回家，我的孩子才三个月，他等着我去参加洗礼！”
“如果我不在场，教会是不会为他洗礼的！”
“陈，”罗伯特眼含热泪，“你懂我们的文化，你明白如果孩童不洗礼，主不会为他背负原罪，他死后也升不入天国！”
“陈，请您看在万能的主份上，放……”
“罗伯特！你不要再说了，我可以做他的干爹，代替你向教堂申请洗礼！”
“what？”
罗伯特大吼声，直接愣在原地。
许久后，他突然站起身，重新捡起手术刀。
“陈，你这个恶魔！”
“你是指着太平洋发誓，绝不会杀了我！”
“不错，”陈杰点点头，“我不会杀了你，但你应该自杀！”
陈杰说着掏出个玻璃瓶，里面塞满了白色药片。
“你应该认得这是安眠药，我每天问你要两片，可我一次没吃，全为你攒着。”
“what the hell！”
“陈，你这个说谎的恶魔，主会把你打入地狱的！”
“不，我绝不吃！你开枪射死我吧！”
陈杰叹口气，上前拍掉手术刀。
他亲切的握住罗伯特的手：“罗伯特老师，你是个好人，也教了我很多美利坚的知识。”
“经过您的指导，我现在已经是美利坚通了。”
“可你活着，我真怕自由号上的事抖出去。你知道吗，罗伯特，一旦事情暴露，会有无数的赏金猎人追杀我，直到把我送上绞刑架。”
“罗伯特，一想到这，我真的睡不着。为了根治我的失眠，作为医生，请你自杀好吗？”
陈杰深情的说完，罗伯特也受了感染。
他的眼泪重新涌出来，更紧紧握住陈杰的手。
“陈，我以我儿子的性命向上帝发誓，我绝不会出卖你。你等我回家看他一眼，就辞去铁路局的工作，永远跟着你！”
陈杰的脸，一下拉长了。
他撒开罗伯特吼道：“念你帮过我，我才好心跟你解释半天。”
“罗伯特，你知道的，我清楚你家在洛城的地址。想要你儿子活，你就替他死！”
悲怒几次交加，罗伯特终于绷不住。
他失心疯哈哈大笑，两只手抓断头发，又抠烂脸颊。
不一会的功夫，整张脸都成了血葫芦。
罗伯特跪在海水里，边自扇巴掌，边冲天空呼喊。
“I'm a fool！I'm a fool！！”
“Ross，You win！”
“俺哥，这洋鬼子嚎啥哩？射死他算球喽！”
“不，让他发泄会吧。”
罗伯特哭嚎许久，突然别过头。
“恶魔，请你答应我，给我留个全尸，不要让鱼群啃食我。”
“可以。”
“还有，你不许碰我的孩子！”
陈杰点点头：“我向太平洋起誓，我绝不……”
“No！”罗伯特吼了声，“恶魔，你换个起誓对象！”
“好吧，”陈杰叹口气，“那我向你的上帝起誓，给你留个全尸，也不会碰你的家人。”
罗伯特这才放心，起身夺走玻璃瓶，将安眠药悉数倒进嘴里。
即将躺在艇里时，他突然抬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陈，我不该去铁路局应聘的。”
“是啊，你应该找份正派的工作。”
罗伯特闭上眼，慢慢挤出两滴泪。
不久后，他的双手从腹上滑落，灵魂去了天国。
陈杰点燃根烟，长长吸了口。
他吐着烟雾：“罗伯特，我又骗了你，我不会给你留全尸等人发现。”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鱼群啃食你。”
“和尚，煤油桶给我！”
和尚扔下油桶后，陈杰叼着烟把罗伯特尸身浇满油。
“对不起，我还骗了你，这些油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你火葬！”
“嗖！”
黑暗中，烟头冒着火光，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犹如死神挥舞镰刀。
继而落入小艇，“轰”地喷出烈焰，映亮陈杰的冷脸。
一脚踢开燃烧小艇，让其自由的飘向深海。
陈杰挥了挥手。
“永别了，罗伯特老师！”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