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铁面孔目裴宣

由杨林带路，众人随即向着那饮马川而去。

一连行了三日。

这天，众人来到一风景秀丽之地，但见四周皆是巍峨高山，水脉环绕，唯独中间，却有一条狭窄得驿路，可通人马。

“哥哥，此处便是那饮马川！”杨林为众人介绍道，“俺那邓飞兄弟，就在前面的山上安营扎寨，再走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此处可比俺那个山窝子强多了！”汴祥艳羡得看着四周。

一旁的林冲也赞道：“此处地势险要，只要在这山道上建一关隘，驻守三五百兵士，纵是敌军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攻破此处。”

“两位哥哥只见这地势之利，却不知这地势之害啊，”杨林苦笑道，“此处山势险峻，无法耕作，山中一应粮草，皆需去百里之外的镇上购买，往年还能买的到，但自去年，黄河下游发了大水，这河北之处遍地灾民，那些地主粮商却纷纷屯粮自守。”

“俺那兄弟为了能让山中上下填饱肚子，已是忧愁多日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那狭窄的驿道中，忽然神色惊惶得跑出了三个人影。

两个做衙门公人打扮，另一人却带着木枷，乃是一押解配军。

见了晁渊这伙“官军”，那两个公人赶忙大喊道：“各位军爷，后面有贼人，还请救俺们一救！”

那被押解的配军却板着脸，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你等且先说清楚，此人姓甚名谁，为何发配，我等再想想是否要救你们！”晁渊笑着问道。

两个押解公人见晁渊一副员外打扮，一旁的那些官府厢军却又对他颇为恭敬，还以为晁渊是哪位大官微服至此，赶忙拜倒在地，

“回这位大人的话，此人姓裴名宣，京兆府人氏，曾任六案孔目，因犯了事，才被刺配沙门岛！”

裴宣？不就是那铁面孔目吗？

晁渊想起此人身份，略微皱眉问道：“此人所犯了何罪，你等为何不说？”

“这个......”

那两个公人对视一眼，随即才回道，

“裴孔目其实并未犯事，只因其刚正不阿，得罪了朝中贵人，方才有此一难。”

“你两人竟敢为他说实话？”晁渊诧异道。

“裴孔目刚直无私，我等虽是末流小吏，却也心中佩服，方才愿说实情，”那公人回道。

“既是心中佩服，为何却又让他带着木枷？”一旁地林冲皱眉道，

这伙人里只有他被刺配过，知道其中得猫腻路数，押解得路上，只要银钱使足，公人便会揭开木枷上的官府封条，打开木枷，让犯人轻松行走，等到了流配之地，再将这木枷戴上，贴上封条。

“非是我等不愿开这木枷，乃是裴孔目不让！”

两个公人说到这，皆是脸露无奈。

“此二人说话可是属实？”晁渊向裴宣确认。

裴宣瞅了瞅晁渊，又打量了周围得官军一阵，拱手说道，

“的确属实，他二人这一路待俺甚厚，自身也无多大的劣迹，还请各位绿林好汉，饶了他二人的性命吧！”

听到裴宣为他们求情，两个公人皆是一愣，诧异道：“裴孔目说什么胡话，这分明是官军，哪里来的贼寇！”

“哈哈哈......”

见这两个公人还糊涂着，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汴祥更是抖了抖身上的衣甲，笑问道：“那官军有俺这般威武吗？”

“你、你们......”

两个公人这才发觉不对，赶忙瑟瑟发抖着下跪求饶。

“裴孔目，不知你如何看出，我等非是官军的？”晁渊好奇道。

“如今朝政混乱，奸臣当道，军中又何尝不是一样，”裴宣叹息道，“你们这些士卒衣甲穿戴齐整，队列肃然，便是汴梁禁军也少有这般，更不要说地方厢军了！”

“原来破绽竟在这里！”晁渊好笑地看向林冲。

“是俺疏忽了！”豹子头苦笑了一声。

原来这几日，众人休整期间，都由林冲来负责汴祥这些喽啰得操练，一番整顿之下，虽还是徒有其表，但这些精壮喽啰瞧着，也已有几分精兵得模样。

众人本还想着这样能够将官军伪装的更像一点，却忘了此时地方得军队早已懈怠，各地厢军大多缺乏操练，每日只知给达官贵人守家护院，种田耕地，做些粗活，已是宛如仆佣了。

林冲无奈，只能要求这些喽啰们散漫一点，恢复原本在山寨时的模样。

眼见方才齐整的队列，乱成一团，就连士卒们，也是衣甲凌散，

裴孔目才哀叹道：“这才是地方厢军的模样。”

这时，后方得驿道中，已能见到一伙人马杀出，看到这边的官军后，却是赶忙停住了脚步，只是却也未退走，而是就站在那边观望。

“贼不惧官，这世道，何其可笑！”裴孔目冷笑了一声，

晁渊看了看跪倒在地不知进退得两个公人，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裴孔目我们留下了，你们回去后，该如何说啊？”

两个公认听到“回去”二字，知道晁渊已是要饶了他们的性命，赶忙又跪倒拜谢，随后才答道，

“俺们就说裴孔目在道路途中染了疾病，已经殁了，尸骨也烧成灰了。”

“焦挺，给这两人各拿十两银子，也算是酬谢他们押送途中照顾裴孔目之情。”晁渊吩咐道。

那两个公人本以为这是趟苦差，只因敬佩裴宣为人，才一路坚持，没想到方才还担心性命不保，眨眼间却又得到了银钱赏赐。

两人一时之间，顿时愣在了原地。

“还呆站着干什么？难道你们也想留下来陪我们一起？”

汴祥瞪了一眼，两个公人被吓了一跳，赶忙慌慌张张地逃向远处。

“裴孔目，在下梁山晁大郎，”

晁渊下马，拱手施礼，一脸诚恳地说道，

“孔目因刚正不阿被朝廷所不容，我那梁山却缺孔目这般的人，如若不弃，还请孔目随我一起上山可好？”

“这......”裴宣纳罕得看着晁渊，“晁寨主，俺虽练过几日双剑，却只是用来健身，不知晁寨主邀俺上山何用？”

“孔目铁面无私，刚直中正，我欲以孔目为军正，执掌山寨上下的军纪军法！此职关系重大，还请孔目莫要推辞！”

军正，就是军法官。

如今梁山得军法官是由孙安兼着得，他眼里虽容不得沙，身上却有江湖气，虽不说徇私舞弊，但有时也难免讲些江湖义气。

比起他来，还是由铁面孔目裴宣做这个军正更加合适。

“朝廷弃我不用，阁下却委俺以要职，想俺如今已是无其他出路，愿随寨主上山！”裴宣下拜道，“只是俺家中尚有老妻幼女，还请寨主帮手，也将她们接上山寨，让俺一家团聚！”

“这个简单，待我们寻个地方，孔目写书信一封为证，我再差人持信将孔目老小接上山去！”晁渊保证道。

“一切就都拜托寨主了！”裴宣含泪感谢。

晁渊他们这边在与裴宣说话，不远处地那伙人马见这些官兵不进不退，也有些奇怪。

一个精壮得汉子手持锁链，骑马而出喝问道：“你等是哪里得官军？来俺这饮马川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