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陷阱
烈阳高照,风声潇潇,昨日发生的争斗与狼狈的痕迹所幸还未消失,似乎因为来往的人们稀少,并无人发现此处的异常。
两位少女悄然回到了这里。
“回到这里真的会有线索吗?”
桃茶右手在脸侧上下翻动,额头附上薄汗,离她两三步远的夜枭仿佛对酷夏毫无察觉。
她眸间扫过草泥地上的斑斑血迹,经过一夜的时间洗礼,本该鲜红色的痕迹变成了褐色,但仍然能够轻易分辨追踪。
“来来。”
夜枭确定了血迹的大致方向,转头向桃茶招手,同时拿出了一条细绳。
桃茶走上前去,在酷热的影响下,她不得不寻找树荫的位置站立:“干嘛?”
夜枭将绳子在桃茶的左手环绕起来,又将其的另一端系在腰上,桃茶对此感到疑惑不解,晃了晃手腕上的细绳:“这是干什么?”
“保护你,我无法保证明天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夜枭神色凝重,对绳子扯了扯,再三确认绳子的坚固性。
“蛤?”桃茶讪笑:“不会吧,那人应该不会笨到再次回到这里,成为待捕的兔子吧?”
“不怕一万,怕万一啊,跟紧我。”
夜枭转过身去,扯了扯腰间的绳子,桃茶也被手腕上传来的拉力影响,紧跟在夜枭的身后。
血迹向着北方延伸,越走到深处,血迹便越来越少,树荫也越来越重,阳光也随着树荫的遮盖慢慢变淡。
微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不时入耳,桃茶环顾四周,不禁心里发毛,昨日的狼瞳似乎还映在脑海里,让她在夏日里打了个寒颤。
“害怕吗?”
夜枭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人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才没有。”桃茶摇了摇头,微微垂眸,瞥见了脚下时不时踩着沾着血迹的草,呼了口气:“其实有点。”
夜枭停下了脚步,却没转过身来,语气淡然:“那时候不是说了吗,会很危险。”
桃茶眸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似乎带着一股倔强,还有迷茫。
“我,不怕危险,人生本来就处处都是危险。”
桃茶闭上了眼,她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是怎么样的人,一概不知。
这何尝不是一种危险。
睁开眼来就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和陌生的自己。
为了生存,为了自己,偶尔冒冒险也是,被允许的吧。
“走吧,我不怕,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桃茶走前了一大步,推了推夜枭,明媚的笑容展开来,仿佛回到了无忧的时候。
看着桃茶的笑容,夜枭怔愣,似乎是被她的决心感染,原本在眼中蒙上的一层阴霾随之消散。
“好…”夜枭正欲启齿,耳边却传来与周身宁和环境违和的破风声。
夜枭右手顺势半兽化,往身后扫去,一瞬间兽毛与皮肤的触感覆盖在小臂,又在瞬时被夜枭的打击击飞。
被击中的裴宇迅速借着草丛潜藏起来,夜枭也在此刻化为半兽化的模样,异瞳反射着诡异的淡光,杀意弥漫。
“还真的,被你说中了。”桃茶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一边抓着细绳,警惕地环顾周身。
夜枭切断了腰间的细绳:“兔子出现了,躲好,别受伤。”
你还真的是来守株待兔的?桃茶失语,重点是,居然真的能蹲到。
身后感到发凉,桃茶猛然转过身去,匕首也随着身体翻转猛刺,本能的惧意让她闭上眼来,只感觉匕首刺进了什么,随着又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手上。
被刺中胸口的裴宇并没有因此脱力,将桃茶扑倒,桃茶也睁开眼,力量不敌,后背狠狠撞在草地上。
半人半狼的生物对着她张开利牙,没等裴宇往脖颈咬去,一道力道在他的脑门炸开,使他脱力,桃茶也趁机将其推开,侧翻远离。
夜枭猛踹了裴宇的狼脑袋,又踩在他胸口上被桃茶蛮力刺中的伤口,引得裴宇闷哼一声,也再无反抗之力。
昨夜的伤还未恢复,濒死的疼痛感让裴宇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居高临下的夜枭,竟勾起一丝浅笑。
夜枭皱眉,但也并不想浪费时间,正想拿出可以束缚裴宇的工具,却感觉脖子传来细微的疼,随后,液体也毫无防备的被注射进体内。
“夜枭!”桃茶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只看到夜枭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女孩,正拿着不知名的针管插进了夜枭的脖子。
瞬息间,液体便被注射一空,裴洛利落地抽出了针管,随手扔到远处,拍了拍手,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夜枭没来得及反应,转过身去见裴洛眉眼弯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你?!”
没等夜枭说些什么,一阵疲软的感觉席卷全身,不得已半跪下来。
普通的麻醉剂对夜枭来说根本不起作用,能起作用的,只有研究所特制的麻醉药剂。
倒地的裴宇也长舒一口气,随之嘲讽着:“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蠢,送到你的眼前来被你抓住?”
桃茶奔上前来,正欲查看夜枭的状况,裴洛抬脚,带起一阵树叶,毫不留情地踹开了桃茶。
“碍事。”
这是裴洛踹出那一脚时道出的两个毫无温度的两个字,也是桃茶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桃茶只感觉喘不上气,过了两三秒,席卷全身的疼痛也迟钝地传来,这巨大的力道将她踹到树干上,眼前也变得虚幻,无力。
对,无力。
桃茶感觉自己无力极了。
什么都做不到啊,我这样的平凡人,除了害怕,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就是桃茶所担心害怕的。
在眼前归于一片虚无之前,桃茶眼前闪过的,是一阵强烈的紫光。
...
夜枭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倒了下去。
她最后将自己的通行玉佩激活,扔到桃茶身边去,随着那阵紫光消散,意识也归于混沌。
裴洛没来得及阻止夜枭的举动,与其说来不及,不如说,她根本不知道这奇幻,荒谬的一幕代表着什么。
裴洛只是怔愣了片刻,随后恢复冷漠的面貌,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了两颗胶囊,塞入裴宇口中。
“这是圣女的暂时能止疼止血的药,不过是暂时性的,能撑五小时,父亲说,将八号带回C1分部,圣女会把你的伤治好。”
裴宇吞下了胶囊,浑身的剧痛也渐渐淡下,焦躁濒死的感觉也随之平静。
两人合力将夜枭抬起,直直往北方走去,直至走出林中,迎向阳光。
夜枭沉睡于混沌之中,距离属于她的深渊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