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梅家来了个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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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她竟然穿了件黑色婚纱

原本安排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少了个人,大家都很急。

若是别的角色还好说,偏偏是象征吉祥圆满的押车童子,临时想找个人替一下都不行。

即便赵福有一万个理由,也不应该这个时候把晨晨带走,杜海娟沉着脸,眼角唇角耷拉了下来,每个毛孔都写的不高兴,很不高兴。

“妈,赵福的领导危在旦夕,他也是没办法……”明知道不占理,梅呈金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少说不吉利的话。”大女儿那个窝囊样,杜海娟越看越来气,口不择言道,“赵福到底是谁家得女婿?小舅子结婚,他巴巴地赶去伺候领导,领导是他爹是他妈啊?要不他直接跟领导过日子算了!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连损带挖苦,夹枪带棒的全冲梅呈金去了,她强忍着委屈,一句也不敢反驳,咬碎的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你少说两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骂再抱怨又有什么用呢?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紧要,梅志明将大女儿拉到自己身后,“这事怪不着呈金,人命关天,赵福这么做也没毛病……”

“好,他们都对,敢情都是我的错呗!”杜海娟此时鼻子里冒出来的是天然气,点火就着,她将胸前红彤彤的花往下一扯,扬手扔了出去,“你们都忙,那这婚也别结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一听这话,梅呈斌急了,董晓晴还在家等着呢,不结婚算是怎么回事?

他对那些个老传统倒是无所谓,什么押车不押车的,晨晨才六岁,一个小毛孩子,难不成还能左右自己的幸福?

“妈,没押车的就算了,不碍事。”话音还没落,杜海娟的脸立马青了,梅呈斌颇有几分见风使舵的本事,立马改口,“实在不行就找个人顶上。”

“你说的轻巧,火烧眉毛了,去哪找人?”杜海娟的语气稍稍软了些,说到底,真正受委屈的是儿子,就算自己这边哄弄过去,女方那边也得追究,董晓晴爸妈可不是善茬,要是看见头车上少了个人,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老大老二老四都在努力,可越急越想不出来,似乎她们身边的小男孩集体消失了。

梅呈斌往左右踅摸了一圈,目光落在旁边的白家铭身上,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就他了!”

众人讶然,且不说押车的得是男方的亲戚,就白家铭的年龄也不符合啊,他都二十四了。

“斌哥,你……你这不是开玩笑吗?”白家铭个子不算高,一米七出头,圆头圆脑的,长了一张娃娃脸,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前一分钟还是伴郎团成员呢,这一分钟就被委派了押车的任务,虽然重要性提升了,但辈分却下去了,他皱着眉一脸难色道,“我可是个成年男人。”

“成年不成年,又没人查你身份证。”梅呈斌灵机一动,从抽屉里翻出晨晨淘汰的电话手表,强行扣在白家铭的手腕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往后退了几步上上下下打量,揽住杜海娟的肩膀,“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吧,妈。”

白家铭还一脸懵圈呢,见梅呈斌直冲自己挤眼睛,立刻知道今天这项艰巨的任务他必须扛下来,不然老太太肯定不让出门。

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机灵主儿,立马吧唧吧唧嘬起了棒棒糖,一蹦一跳地到了二人面前,捏着嗓子,脆生生喊了一声“舅舅!”

大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梅呈斌强忍着,拍了拍白家铭的头,从口袋里抽出个红包,粗声粗气道:“好外甥!”

“这能行吗?”梅志明被这群孩子的骚操作整迷糊了,“万一被发现……”

“爸,晓晴她家人又没见过晨晨,现在孩子营养好,十来岁就能窜到一米七一米八。家铭虽然是我发小,但才从国外回来,脸生,谁也认不出来。”见杜海娟没发表意见,他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再不走真来不及了,妈……”

最后这声“妈”拉着长音,充满了恳求的意味,杜海娟心一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只能先这样了……”

见老太太还是一脸愁容,白家铭欢脱地喊了一声:“姥姥姥爷,妈妈舅舅二姨四姨,咱们出发去接新娘喽!”

梅呈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抚了抚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可真够恶心的!好像个娘炮!”

“恶心啥?人家可是咱们的大恩人。”梅呈玉白了四妹一眼,“要不这婚够呛能结成。”

“不成更好,彩礼给咱退回来,省了一百万。”梅呈堂撇了撇嘴。

“别瞎说,还嫌不够乱的?”梅呈玉拽着她跟上大队伍,唯恐被落下。

闹哄哄的一群人终于出了门,屋子里变得空荡荡的,空气中氤氲着欢腾与惆怅,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上下浮沉,阳光从窗外漏了进来,沿着窗台滚落到地板上,漾起一汪金灿灿的光晕。

梅呈金看到君子兰旁那抹红,赶紧走过去捡起来,抚了抚植绒飘带上的两个金色大字。

母亲,母亲……她有几分怔忡,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快点儿”,于是立刻收起不合时宜的失落,锁好门跟了出去。

在伴郎团羡慕的目光中,白家铭欢欢喜喜地上了头车,他是第一次坐劳斯莱斯幻影,被豪奢的内饰震撼了,下意识就想拿出手机拍照。

没想到手刚一贴上裤袋,就被梅呈斌按住了:“外甥,你只有电话手表。”

“哦,对,舅舅……”见司机通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白家铭一把挽住梅呈斌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你帮我拍张照片吧!”

梅呈斌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接新娘除了押车童子之外,只需要伴郎团陪同。于是,一家人兵分两路,梅志明杜海娟和三个女儿先行去了举行婚礼的酒店。

……

半个小时后,车队到达了董晓晴家楼下,经过和伴娘团一番“斗智斗勇”,梅呈斌总算将新娘“抢”到手。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梅呈斌将董晓晴抱下了楼,冯亚平董林高跟在后面,细碎的亮片在空中飞舞,落在每个人的头顶肩膀,地上也铺了一层,仿佛通往幸福的星光大道。

按规矩,从娘家出门到上婚车,新娘的脚不能着地,梅呈斌力气虽然不小,走这一趟也累够呛,气喘吁吁地将董晓晴抱到了车门前。

白家铭正等在座位上,见一对新人到了,赶紧探出手讨要红包。

这也是规矩,董晓晴早就准备好了,正要伸手递过去,突然发现这“童子”不太对劲。

“他是我外甥。”为防止节外生枝,梅呈斌先发制人,“长得着急了点儿,其实还没成年。”

董晓晴知道老梅家就大姐结婚了,有一个六岁的儿子,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外甥?

见对方一脸狐疑,梅呈斌贴到她耳边小声道:“晨晨感冒了,担心传染你,白家铭是我大姐的私生子,没结婚那会儿生的,大姐夫不知道,你可什么都别问。”

董晓晴惊得目瞪口呆,梅呈金那老实巴交的样儿,竟然还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也太耸人听闻了!

“老婆,我真抱不动了,你快点儿的。”

梅呈斌冲白家铭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甜甜地喊了声“舅妈”。

董晓晴脸顿时一红,她从未想过会有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老的外甥,赶紧把红包递了过去。

白家铭倒也爽利,猴子似的跳下了车,将座位让给一对新人。

一时间,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白家铭双手握着红包,向着劳斯莱斯幻影深深鞠了一躬,趁满耳嘈杂大喊道:“祝舅舅舅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虽然听不清他说了啥,但从口型也能判断一二,幸好董晓晴没留意,梅呈斌暗暗冲外面比了个中指。

……

杜海娟一到酒店,右眼突然跳个不停,押车童子临时换了个大人,在她看来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如今又莫名出现这种状况,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整个人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你坐一会儿,没那么快到。”车队环城绕一圈,至少也得一个小时后,梅志明看了看时间,以为老伴是单纯的紧张。

杜海娟把他拉到了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眼皮,压低声音:“总跳,我心里不踏实。”

“迷信思想,昨晚一宿没睡好,今天又起那么早,神经疲劳。”梅志明见桌上有餐巾纸,撕了绿豆大的一角,在舌尖上蘸了点儿吐沫,就要往她眼皮上贴。

杜海娟往后闪,皱着眉头:“白的,不要。”

“你还真……”梅志明苦笑了一声,换了块红纸片按了上去,“这回安心了,大吉大利,百毒不侵。”

杜海娟还是高兴不起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菩萨保佑,小斌一定要顺顺当当结了婚……”

见老两口在那边嘀嘀咕咕,梅呈堂忍不住吐槽:“新郎新娘都没有婚前恐惧症,咱妈一个局外人,凑什么热闹,瞧把她紧张的!”

“什么局外人,亲儿子结婚,她能不紧张吗?”梅呈玉抓了一把瓜子,“一百万的项目,搁你身上不紧张?”

“亲闺女结婚,咋没见她这么重视?”梅呈堂瞥了梅呈金一眼,自从赵福带着晨晨放了鸽子,被杜海娟骂了一顿后,大姐就没说过话,她仿佛亏欠了所有人,耷拉着脑袋,眉眼间都是沮丧。明明紧跟大家的步伐,整个人却仿佛完全游离在喜庆气氛之外,形单影只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梅呈玉当啷扔过来一句,“你那嘴,怎么那么欠呢?”

欺软怕硬是梅呈堂的本性,二姐一直是她的金主,绝对不能得罪,但也不是很服气,嘟囔道:“事实如此,又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你老大不小还没人要呢,不也是事实?”梅呈玉话音一落,才想到从这个角度入手,就等于连自己也骂了,忍不住又笑了,“咱俩谁也别说谁,都一样。”

“就是,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姐才是人生赢家。”梅呈堂话里话外往回收,抓着梅呈金的胳膊来回晃荡,示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都是二十八岁,看人家多优秀,孩子车子房子票子都有了,老公又能赚钱……羡慕死人了……”

“行了行了,拍马屁也得有个限度……”梅呈金被她晃得头晕,却又挣不脱,一脸无奈道,“不是你骂他的时候了?”

“打是亲骂是爱……”话一出口,梅呈堂又觉得不是很恰当,改口道,“赵福一直是我最敬爱的大姐夫,大姐你可别挑拨离间。”

梅呈玉冷眼旁观,就老四这张嘴,甜的时候像抹了蜂蜜,毒的时候像淬了砒霜,没点儿道行,还真受不住。

如此一搅合,梅呈金也不好再绷着脸了,她戳了戳四妹的脑门,又爱又恨:“你啊,才进修了几天,就拽上词儿了。”

提起这个,梅呈堂来了精神,她眼睛本来就不小,今天还特意戴了个棕色美容,瞳仁又大了一圈,看着跟猫头鹰似的:“大姐,说真的,这课程,你都应该上,太有收获了。”

“我?”梅呈金觉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笑道,“我都多大了,还上学读书,晨晨知道得笑话死!”

“咱俩可都是二十八……”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因为排行的关系,梅呈金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似乎所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都在婚姻家庭中磋磨光了,梅呈堂当即就纠正她,“再说,晨晨怎么会笑话你呢?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优秀的母亲,是孩子的骄傲。同样,优秀的妻子,也是老公的骄傲。”

姐妹们正在闲聊,沈乔走了进来,大家立马噤了声,彼此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大姐二姐,四妹……”沈乔并没有想象中的疏离,仿佛这二十多年从未离开过家,和昨天的寡言少语截然不同。

到底是骨血至亲,见对方不端着架子,刚刚还有些局促的三姐妹快步迎了上来,几个人亲亲热热地说起了体己话。

听到动静,梅志明杜海娟转过头来,见到如此和谐的一幕,不由心生欢喜。

沈峥嵘没露面,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

他们对此完全不计较,人家是企业家大忙人,和小老百姓自然不同,况且他不在,和沈乔说话也自在些。

分别二十几年,亲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重拾起来的,老梅家的人虽然各有心事,但却有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抓紧一切机会,和沈乔好好培养感情。

和梅呈金有过一面之缘,和梅呈玉在公司交集不多,至于其他人,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但大家庭的温暖能融化一些隔阂,况且又是这种喜气洋洋的日子,喧闹朴实接地气,全新的体验让她倍感温暖,那是在沈家极难得到的体验。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应该是车队到了。

婚庆公司早就安排好了礼炮,摄影摄像就位,典礼在草坪上举行,香槟塔蛋糕也提前准备妥当。

所有人都迎了出去,到了门口,杜海娟才想起来把眼皮上的红纸片拿了下来,别说,贴了一会儿,还真缓解了不少。梅志明特意让沈乔站在自己身边,别提多扬眉吐气了。

纯白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披着璀璨的日光,慢慢驶了过来,车头上铺了由大红色玫瑰组成的巨型爱心,中间立着两个小人,男的穿礼服,女的穿婚纱,手挽手肩并肩,脸上洋溢着甜蜜和幸福。

杜海娟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看到这一幕,突然有点儿想哭,自己结婚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梅志明一身中山装,她一条红裙子,十来个亲戚同事朋友,三桌酒席,挤挤挨挨的小平房里,闹闹哄哄中就永结同心了。

和眼下的规模比起来,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后来,梅志明提过补拍婚纱照,她看了看价格,拒绝了,三千多块钱,够一家人两个月的菜钱了。

一想到婚纱,她侧过头往车里看,并没有预想中的洁白如雪,只见梅呈斌身边坐了乌突突的一团。

杜海娟眼前一花,差点儿晕过去,董晓晴疯了吧,大喜的日子,她竟然穿了件黑色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