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坊市售丹
丹阁大殿前依旧清冷寂寥，唯有零星的丹阁弟子步履匆匆，只是偶有灵药山各峰长老或内门弟子前来求丹。
踏入内堂，熟悉的药香便萦绕鼻尖，几名药童捧着玉匣锦盒在各处门洞间穿梭，其中便有先前为陈默引路的那位。
那药童正托着盛满灵药的玉盘疾行，抬头瞥见陈默时明显一怔，随即快步上前。
“师兄此番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陈默唇角微扬：“来交本月丹药。”
药童闻言瞳孔微缩，捧着玉盘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入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新弟子入门不过一两日便能完成月例。
须知三成以上的新人首月都难以成丹，往往要抵扣贡献与月俸。更有人连丹阁供给的灵材都不够用，还需自掏腰包购置，落得入不敷出。
世人皆道丹阁弟子待遇优渥，却不知其中艰辛。
似陈默这般举重若轻者，实属凤毛麟角。
药童压下心头惊诧，神色愈发恭谨：“师兄请随我来。”
引着陈默穿过几重回廊，二人来到一处题着“丹房”二字的偏殿。
殿宇虽不甚宽敞，却笼罩着层层禁制光华。
陈默凝神细观，但见禁制环环相扣，隐约透出的威压令他暗自心惊——这般布置，怕是金丹修士擅闯也要饮恨当场。
丹房内青烟袅袅，沉香木案几上陈列着各式验丹器具。
值守的执事长老正在翻阅玉简，闻声抬头时，灰白长眉微微一挑。
“师兄，到了。”药童把陈默带到后，没有逗留的意思，托着玉盘转身离开。
“弟子陈默，特来呈交月例。”陈默恭敬行礼，上前将玉瓶与身份玉佩一并奉上。
长老抬眼，双目浑浊，却目光如刀，在陈默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随后拔开瓶塞。
丹香溢出，他眉头微挑，指尖轻点，十二颗聚气丹依次浮空，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八成上品，三颗近极品……”他声音低沉，“新入阁的弟子？”
陈默拱手：“入门不久，尚在研习。”
长老微微点头，取过玉简记录：“超额完成，按例可换八十贡献点。”他指尖在玉佩上一划，青光流转间，贡献点已注入其中。
陈默接过玉佩，心中暗喜。这比他预计的还要多出十点。
到丹阁交付了本月任务，他便没了后顾之忧。
陈默收好玉佩，正欲离去，却听对方忽然开口——
“你气息虚浮，似有暗伤。”长老目光如炬，“炼丹一道，最忌急功近利。”
陈默心头微凛，恭敬道：“多谢长老提点。”
长老不再多言，挥袖示意他退下。
他离开丹阁后，又径直前往灵药堂，想看看能否用手中的贡献点兑换一些炼制筑基丹所需的灵材。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在灵药堂的兑换名录前，他反复比对良久，最终不得不承认，除了几味最基础的灵材外，以他目前积攒的贡献点，根本换不起炼制筑基丹所需的主药。
即便是那些辅药，所需的贡献点也高得令人咋舌，远远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仔细盘算下来，他还缺的几味辅药若是慢慢积攒贡献点，倒还有希望兑换。
但其中作为主药之一的寒髓草，却让他犯了难——此物只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本就极为罕见，灵药堂的库存更是常年空缺。
另一味主药玄冰花虽然常见，但炼制筑基丹需要三百年份的，这等年份的灵药在兑换名录上的标价，看得他心头直颤。
在灵药堂徘徊许久，陈默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八十点贡献兑换了两味相对便宜的辅药。
当他走出灵药堂时，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提醒着他，即便加上先前积攒的灵药，距离凑齐筑基丹所需的材料，仍是遥遥无期。
陈默望着灵药山远处的群山，眼神却愈发冷峻——既然兑换不起，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灵山坊市。
灵药山四座坊市之一。
破境丹虽成，但此物太过惹眼，若在宗门内出售，难免引人注目，他需要寻一处稳妥之地，将此丹换成灵石或所需灵材。
坊市位于山脚，青石板路两侧摊位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
陈默压低斗笠，借着坊市川流不息的人群遮掩身形，最终在一座古朴的三层楼阁前驻足。
黑檀木匾额上“灵丹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楣处雕刻着灵药山与蓝家特有的徽记——一株缠绕着蓝焰的灵芝。
作为灵药山与毗卢国蓝家共同经营的产业，灵丹阁在修真界可谓声名远播。
四座主要坊市中最繁华的地段，都能看见它那标志性的青砖碧瓦。
不仅常年有筑基期丹师坐镇，更与各大药园保持着稳定的供货关系，据说就连金丹修士，偶尔也会来此求购珍稀丹药。
正因为如此，在大比临近的多事之秋，陈默才有意选择在此。
陈默紧了紧袖中的玉瓶，迈步踏入阁内。
迎面扑来的药香让他精神一振，只见厅内陈设古朴却不失大气。
紫檀木打造的柜台，墙上悬挂着数十幅记载各类丹药特性的玉简。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柜台后擦拭一枚青玉简，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客官需要什么丹药？”
“掌柜的，收丹药么？”陈默刻意压低声线。
老者手中动作一顿，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看清来人装束时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不知小友要出手何种丹药？”
陈默袖袍轻抖，一个羊脂玉瓶悄然出现在掌心。
当他拔开瓶塞的刹那，一缕紫气蒸腾而起，在空中凝成龙形。
瓶底静静躺着一枚赤紫相间的丹药，表面丹纹如活物般流转，隐约有龙吟之声。
“这…这是二阶破境丹？”老者倒吸一口凉气，布满皱纹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这二阶破境丹若在平日，不过是修真界中寻常之物，并不稀奇。
可眼下正值宗门大比之际，其价值竟如旱地拔葱般节节攀升，价格较往常翻了几番不止。
究其缘由，此丹最是奇妙——能助练气修士突破瓶颈，直指后期大圆满，一时间，无论是踌躇满志的宗门弟子，还是野心勃勃的修真世家子弟，亦或是那些渴望借此一飞冲天的散修们，无不对其趋之若鹜。
坊间传闻，有修士为求一丹，不惜倾尽家财，更有甚者，为夺丹药而暗下杀手。
如今这破境丹，早已然成了大比前最炙手可热的稀罕物。
各派弟子明争暗斗，一丹现世，必引无数修士竞相追逐，当真是千金易得，一丹难求。
他强自镇定地掐了个隔音诀，压低声音道：“小友可知此丹价值？”
“略知一二。”陈默不动声色地收回玉瓶，“家师赐下此丹时曾言，若遇瓶颈可助突破。奈何晚辈近日急需灵石…”
老者眼珠转了转，突然堆起笑容：“按市价当值五百下品灵石。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若小友能引荐令师，老夫愿以八百下品灵石收购，日后更可长期合作。”
陈默心头微凛，面上却不显分毫：“家师性情孤僻，最恶俗务缠身，此番云游前特意嘱咐，不得透露行踪。”
“可惜了。”老者叹息着取出一个锦囊，五块中品灵石在柜台上泛着莹润的光泽，“既如此，就按市价交易吧。”
修真界中，灵石作为通用货币与修炼资源，按照品质分为下品、中品、上品三个主要品阶。
其中兑换比例虽为百块下品灵石可换一块中品灵石，百块中品灵石可换一块上品灵石，但这仅是坊市明面上的标价。
实际上，因不同品阶灵石蕴含的灵气纯度与总量相差悬殊，鲜少有修士会以高阶兑换低阶——毕竟一块中品灵石在突破瓶颈时的效用，远非百块下品灵石可比。
至于传说中的极品灵石，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
其内蕴灵气不仅精纯至极，更暗含一丝天地道韵，往往只在元婴期以上的高阶修士之间流通。
寻常低阶修士莫说拥有，终其一生恐怕都无缘得见真容。
曾有筑基修士在拍卖会上惊鸿一瞥，只见那灵石通体如琉璃澄澈，内里似有星河流转，仅散发的一缕灵气就令全场修士气海翻腾。
此后百年，此事仍被引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默神识扫过锦囊中的五块中品灵石，心头微喜。
这些灵石成色上佳，就在他准备收起灵石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寒意——一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正悄然扫过他的气海。
“多谢掌柜。”陈默强自按捺住心头翻涌的不安，双手抱拳时指节微微发白。
他刻意让动作显得从容不迫，却在转身之际不着痕迹地放慢步伐，右手早已悄然抚上腰间储物袋，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符箓边缘的纹路。
刚一踏出灵丹阁的门槛，扑面而来的坊市喧嚣声浪中，陈默的灵台却骤然一紧——一道若有似无的神识如游丝般掠过他的后背。
他猛地驻足，凝神细察时，那缕神识却又如春雪消融，再无踪迹可循。
“莫非是错觉？”陈默眉头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