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密谋
夜幕似一块沉甸甸的黑色绸缎，严丝合缝地裹住苏州城，白日的喧嚣仿若被这夜幕囫囵吞进腹中，片甲不留。唯有那风声，恰似一头负创的野兽，在死寂夜里发出如泣如诉的低吟。李逸风从叶府朱红大门迈出，高悬的牌匾在朦胧月色下投下的暗影，仿若一头蛰伏的巨兽，张牙舞爪，似要将他的身形彻底吞噬。
他的心绪犹如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缠在一处，剪不断、理还乱。此次叶府之行，那对姐弟的出现，尤其叶青玥这名字，恰似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记忆的大门上，可门后的真相却隐匿在迷雾深处，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也难以一探究竟。他心底明白，自己已然站在命运的岔路口，若不能尽快拨开这层层迷雾，不仅背后势力精心谋划的大局将功亏一篑，自己也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多年来，他在这波谲云诡的权力争斗中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攀至如今的位置，绝不能就此功败垂成。
他的脚步不自觉拐进一条偏僻小巷，小巷仿若一道深邃沟壑，两侧墙壁爬满斑驳青苔，在月光轻抚下，影影绰绰，宛如一群缄默的史官，喁喁低语着岁月的沧桑变迁。风，裹挟着丝丝寒意，轻轻拂过，墙角的枯草沙沙作响，仿若为他奏响一曲满含未知与危险的乐章。
李逸风脚步急促且慌乱，在静谧小巷中，那脚步声仿若密集鼓点，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他愈发紧绷的神经。他的身影在月光与阴影间来回穿梭，宛如一只被猎人追捕的惊弓之鸟，朝着隐匿于市井深处的那家茶馆仓皇奔去。一路上，叶府中众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皆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他试图从这些看似寻常的细节里，挖掘出哪怕一丝关于那对姐弟的关键线索，可一切都模糊不清、难以捉摸。
茶馆仿若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孤岛，静静坐落在小巷尽头。那破旧招牌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细微嘎吱声，恰似一位迟暮老人，向他倾诉着被岁月尘封的秘密。李逸风抬手推开茶馆的门，门上铜环碰撞发出的幽远声响，在空荡荡的茶馆内久久回荡，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视昏暗四周。茶馆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茶香，那味道仿若岁月沉淀的苦涩。桌椅摆放得杂乱无章，在摇曳烛光下，投下的影子扭曲而诡异，仿若一群随时准备扑上来的恶魔。角落里，那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仿若从黑暗中诞生的幽灵，静静坐着，仿若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李逸风疾步上前，在神秘人对面坐下，下意识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刚从叶府出来，发现了些极为蹊跷的情况。”此刻，他心中犹如揣了只兔子，既因发现重要线索而兴奋激动，又因未知情况而深感恐惧不安。他不知身旁神秘人会作何反应，更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神秘人微微抬头，脸部深陷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冷的光，好似寒夜中闪烁的鬼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叶府来了一对姐弟，姐姐叫叶青玥。听到这个名字，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与我们一直追查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李逸风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深刻。他在心底不停地咒骂自己记性差，为何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大脑却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那至关重要的关联。
神秘人身体微微前倾，黑袍下的身躯透出一股急切气息，仿若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猎豹。他低声问道：“能确定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岭南道那边一直没有姐弟俩的消息，广州的国公府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按道理，他们早该进京谢恩了，可至今不见踪影。”
李逸风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得如同背负着一座大山：“目前还不能确定，但直觉告诉我，这个叶青玥很可能就是叶明轩的长女。叶府的人对这姐弟俩极为维护，尤其是叶婉婷，对我的试探警惕性极高，好像知道我的来意。而且，叶家三房的情况一直很神秘，我甚至怀疑叶明轩就是叶家三房的人。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李逸风心里明白，一旦这些猜测被证实，那么整个局势将会变得超乎想象的复杂。他仿若置身于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随时都有被巨浪吞没的危险。而自己能否在这复杂局势中掌控全局，就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毫无把握。
神秘人沉默片刻，双手在黑袍下不自觉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若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他冷冷地说道：“继续盯着叶府，想尽一切办法查清楚这姐弟俩的身份。这关系到我们背后势力的布局，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进京。”
李逸风郑重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仿若在向自己，也向神秘人立下一道生死状：“明白。我已经在叶府周围安排了人手，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训练有素，会日夜监视叶府。一旦有任何动静，我会第一时间知晓。”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中，找到那把开启真相之门的钥匙。他想象着自己在叶府周围布下的那张无形大网，每一个监视的人手都如同网中的节点，只要那对姐弟有任何风吹草动，这张大网就会立刻将信息传递到他手中。
神秘人又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若能成功，我们在主子面前必将立下大功。但要是走漏半点风声，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面对的敌人极其狡猾，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逸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着牙说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事情出现差错。我打算找个机会再次接近叶家姐弟，进一步试探他们。我就不信套不出有用的信息。”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各种接近姐弟俩的方案，每一个方案都在他心中反复推演，他想象着自己与姐弟俩的每一次对话、每一个眼神交流，试图从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他仿若已经看到自己在主子面前因立下大功而受到嘉奖的场景，但同时，失败的阴影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他心头。
两人又低声商议许久，谋划着下一步行动。摇曳的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如鬼魅般扭曲，仿若他们内心深处那些阴暗想法的具象化。随后，神秘人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起身悄然离开。他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仿若从未出现过。
李逸风独自坐在茶馆里，望着窗外月色，心中暗自盘算。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阴沉的神色。他思索着后续的每一步计划，考虑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场景，成功的喜悦、失败的绝望、被敌人识破的危险……每一种场景都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同时，他也在不断回想叶府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那些已经被他反复回忆过的画面中，找到新的突破点。他的眼神时而坚定，时而迷茫，仿若在这黑暗的茶馆中，进行着一场与自己的战争。
与此同时，叶府别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未知的危险，又像是在为姐弟俩即将面临的旅程发出警示。
叶青玥神色匆匆地来到叶云川的房间，轻轻关上门，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日李逸风的到来绝非偶然，他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本欲低调北上，没想到还是在苏州被盯上了。也不知是岭南道的内奸走漏了消息，还是只是巧合。但看他的样子，恐怕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焦虑与自责，焦虑的是他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危险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自责的是自己作为姐姐，没有能够更好地保护弟弟，让他们陷入了这样的绝境。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母的面容，仿佛看到父母在天上失望地看着她，这让她的内心更加痛苦。
叶云川眉头紧皱，面露担忧之色：“姐姐，你觉得李逸风背后是什么势力？为什么会盯上我们？”他年纪虽小，但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姐姐，仿佛希望从姐姐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同时，他的内心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保护好姐姐，不能让姐姐再为他操心。
“从他听到我们名字时的反应来看，他肯定听说过我们。好在我们没有露出明显破绽。但这也说明，他绝不是普通的商人。我怀疑他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操纵，也许是不想让我们顺利进京，也许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们不得不防。”叶青玥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她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可能的敌对势力，试图从当前的局势中，推测出对方的目的和下一步行动。她想到了南诏的残余势力，会不会是他们不甘心失败，想要对叶家进行报复？又或者是朝堂上那些嫉妒父亲功绩的人，想要借此机会打压叶家？每一种可能性都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进京面圣，避开这风头？可是突然离开，会不会反而暴露我们的身份？”叶云川一脸疑惑。他既想尽快摆脱这危险的处境，回到京城，寻求皇帝的庇护，又担心贸然行动会让敌人更加确定他们的身份，从而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姐姐的判断上。
叶青玥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得如同磐石：“会暴露，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继续留在苏州，我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李逸风既然起了疑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城外的庄子，让陈叔安排可靠的人送我们进京。到了京城，有陛下的庇护，我们才能安全。”她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也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她深知这一去，必定是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敌人的陷阱。但为了弟弟，为了家族的未来，她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她想象着在进京的路上，可能会遭遇敌人的追杀，每一个场景都让她感到不寒而栗，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叶云川果断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跟祖母辞行，而且只告诉祖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以免走漏风声。”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不想让姐姐看到他内心的恐惧。他挺直了小小的身躯，眼神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叶青玥毫不犹豫地回答：“好，现在就去。时间紧迫，我们一刻也不能耽搁。”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准备去面对与祖母的离别。她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谈话，祖母一定会非常担心他们，但她别无选择。
月光如水，洒在叶府的庭院中，为石板路铺上了一层银霜。两人沿着回廊匆匆前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们急促的心跳声。偶尔有夜风吹过，吹动着回廊上悬挂的灯笼，发出轻微的晃动声，仿佛是在为他们的离别奏响一曲哀伤的旋律。此刻，叶青玥的心中充满了对祖母的不舍，她想起了幼时，祖母总是将她抱在怀中，温柔地给她讲故事。如今，却要离开祖母，踏上这充满未知的旅程，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而叶云川则紧紧跟在姐姐身后，他的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快快长大，成为姐姐的坚实依靠，与姐姐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挑战。
来到祖母的住处，屋内烛光摇曳。祖母见他们进来，微微有些惊讶：“玥儿、川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祖母多问，叶青玥便跪下说道：“祖母，我们是来跟您辞行的。”此刻，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知道，这一跪，不仅是对祖母的告别，更是对自己过去安稳生活的告别。
祖母顿时愣住了，眼中满是不舍与疑惑，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怎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在府里受了委屈？告诉祖母，祖母给你们做主。”祖母的内心充满了震惊与不解，她刚刚才与孙儿孙女团聚，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他们，怎么就要离开了。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种可能，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祖母，不是的。”叶青玥急忙解释道，“因为父亲的缘故，我们被人盯上了。可能是南诏的余党，也可能是朝堂上的敌人。父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现在他们追到苏州来了。我们不能连累叶家，必须离开。”说着，她哭得更加伤心，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焦虑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祖母眉头紧皱，担忧地说：“你们不走才安全，你大伯父是临安府长史，有他在，那些人不敢乱来。”祖母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为孙儿孙女提供庇护，她不想让他们去面对外面的危险。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坚定，仿佛只要她在这里，就一定能保护好孙儿孙女。
叶青玥焦急地说：“祖母，正因为大伯父的身份，他们还敢来试探，说明背后的势力更强大。我们离开，才能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让叶家安全。祖母，求您答应我们，并且不要声张。一旦消息泄露，我们和叶家都将陷入危险。”说着，叶青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深知祖母对他们的疼爱，也明白这个请求对祖母来说有多么艰难，但为了大局，她不得不这样做。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希望祖母能够理解他们的苦衷。
叶云川也跪下，哭着说：“祖母，我们不想让您和家人受到牵连。您就答应我们吧。”他哭得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因为悲伤而颤抖着。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祖母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儿孙女，眼眶湿润，双手颤抖着扶起他们：“好孩子，祖母答应你们。只是这一路遥远，你们一定要小心。到了京城，记得给祖母写信报平安。”此刻，祖母的心中满是无奈与担忧，她知道孙儿孙女面临的危险，却无法为他们分担，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们平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牵挂，仿佛要将孙儿孙女的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月光下，祖母的身影显得格外苍老与孤单。叶青玥和叶云川向祖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叶青玥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祖母的牵挂，又有对未来的担忧，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必须坚定地走下去，为了弟弟，为了家族，也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叶云川则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快快长大，成为姐姐的坚实依靠，与姐姐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挑战。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希望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