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宫廷:缚光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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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商定

夏日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在议政殿外欢鸣,灼热的太阳在议政殿外的白玉石阶前折射出曜目的光。蝉鸣愈发急促,扰人心绪,无法平静。

殿内寂静无声,众臣看着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的苏黎,他们目光中,有狂喜,有欣慰,有讶异,有陌生……最终的目光却隐晦落在了坐于高台之上的云宁帝。

云宁帝将众臣的神情尽收于眼底,有些烦躁地转动着手中的珠串,重重地咳了一声,正要开口之时,翰林执事徐靖上前几步,“禀陛下,臣认为让六公主入质之事不可,若杨鸿云在此,必会据理力争,我朝武臣虽并无名将,但我朝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流,臣请奏,将杨鸿云复职,派遣兵将与祁朝力战。”

“徐卿,朕让你开口了吗?”云宁帝苏晟声音发沉,“杨鸿云为何入狱朕已然言明,他携棺示威,藐视皇权,朕为何不能惩办?你对朕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臣不敢质疑陛下的御裁,只是杨鸿云并非有意,请陛下宽宥,并请陛下慎重思虑公主入质一事,此事依臣拙见,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兵部侍郎出声打断,“臣认为,用六公主一人来换取百姓安乐,此举大义凛然,臣敬服公主殿下。”

“臣亦然如此,舍六公主一人之身,换取我朝安宁,这是上上之策。”

“可若是那祁朝贪得无厌呢,这个口子绝不能开,否则我朝定会步步退让。”有文臣不满。

“臣听闻前朝先帝有让自己亲女和亲祁朝,既然和亲先例可行,那入质为何不可?”有武臣反驳。

“这哪里能一样,先帝同意和亲,那是祁朝数次求娶,诚意十足,可是如今这情形……”徐靖有些口不择言,话未说完,突然被云宁帝呵止,“够了!”

“陛下……”徐靖还想再争辩一二,但云宁帝已率先开口,“苏黎。”

“儿臣在。”苏黎再拜,无视徐靖的眼色,“儿臣再次祈求请陛下,请陛下为云宁万千百姓思虑,为临苍关数万将士思虑,为纯妃娘娘的爱子之心思虑,请允准儿臣入质祁朝。”

苏晟面对着苏黎的数次俯身叩拜,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继而看向了满朝文武,“众卿认为呢?”

“六公主心怀家国,臣等敬服。”众臣行礼应声,“请陛下应六公主殿下所求。”

云宁帝苏晟骑虎难下,一颗颗地拨动珠串,沉默片刻道,“既如此,朕,应苏黎所求。”

苏晟起身,踱了几步,“穆玟。”

“奴才在。”

“传诏,封云宁王朝嫡公主,安和皇后江晚乔之幼女苏黎,为昭宁公主,入质祁朝,由礼部择吉日相送。”

“陛下圣明!昭宁公主千岁千千岁!”

听着周围群臣恭敬的迎合声,苏黎的思绪有些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阿姊……

昭宁公主?前一世阿姊的封号是昭和公主……

和乐与安宁是云宁百姓最期待的,前世的阿姊入质后却再不得和乐……

今朝的自己入质后定会小心行事,将安宁带给云宁所有的子民;阿姊,而今后的你将会承欢膝下,和乐顺遂。

议政殿外,蝉鸣愈发刺耳,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明晃晃的白玉阶刺得人眼睛生疼,苏黎刚刚走出议政殿,被扑面的热风吹得有些发晕。

“殿下小心脚下。”

身后的穆玟虚虚扶了苏黎一把,有些担忧。

“多谢穆公公。”苏黎微微致意,“公公不必送了,父皇那里为重。”

“是。”穆玟行礼,“奴才恭送昭宁公主。”

苏黎看着穆玟进殿,微微叹出一口气。

这时,轻轻地脚步声朝苏黎走近,又停下。

苏黎轻轻偏头,以为是候在殿外的余白,却没想到首先入目地是彩绣锦簇的裙摆,绛紫色的宫绦和莹白色的玉佩。

苏黎有些心慌,不敢抬头,顺从地跪好,“儿臣请母后安,母后怎会等在议政殿外?”苏黎刻意加重了议政殿的声音。

江晚乔是刚得了消息就赶过来的,显然在殿外候了好一会儿了,脸庞被炙热的阳光烘得红扑扑的,神色是藏不住的焦急和不安,甚至隐隐有些怒意。

身后陪侍的素问为江晚乔小心地撑着伞,见到苏黎出来,面上才放松些许,随后眸中又浮现担忧,而本该一直候在殿外的余白眼眶微红,正静静地跪在檐下的阴凉处,不知道跪了多久。

“谁准你来的议政殿!”江晚乔无视苏黎的提醒,有些不顾仪态地质问出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娘娘。”素问低声道,“这是天家门幕,娘娘先和公主回宫吧。”

江晚乔压了压心中翻腾的怒气,端正了仪态,“起来吧,跟我回宫。”

素问见状急忙轻咳一声,示意余白。

余白抹了一把眼泪,小跑着过来扶起苏黎。

阳光透过檐角的缝隙,折射在江晚乔彩绣粼粼的裙装上,非常绚烂多彩。繁复的宫装好似融进了这沉闷压抑的议政殿之中,但这绚烂的裙装在阳光下熠熠的光彩仿佛在发出抗争一般。

江晚乔转身朝来仪宫方向走去。

苏黎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

余白小心地搀扶着苏黎,微微跛着的腿有些吃力地走着。

苏黎挽上了余白的胳膊,不着痕迹地帮扶着余白,小小声地问道,“母后罚你了?”

“小殿下别担心,就跪了一会儿,没有罚。”

“回去拿热毛巾敷一下,这两天歇着吧。”苏黎将余白挽得紧了一些,有些愧疚。

“没事的,当奴才跪一下就歇着,也太娇贵了。”余白小声宽慰着苏黎。

这时,一片阴凉在苏黎的头顶覆下。

苏黎抬头,是江晚乔的仪驾。

“好了,真要走回去得走多久。”江晚乔看着仪驾过来,在素问的服侍下上轿。

“还不上来?”江晚乔虽然生气,但终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眼神示意苏黎。

余白憋着笑,将苏黎扶上去。

仪驾走得很慢,轿上放着半盆冰,在阳光地照耀下慢慢升腾。

宫道很长,赤轮很高,但有江晚乔在,苏黎将会永远被庇护在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