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马夫:开局靖康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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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渡河

默然良久。

张晋招呼属下的士卒在荒村外面挖了两个坑,把他们分别埋了,撮好坟头,砍伐枯树,立了两座简易墓碑。

东京陷落之前,宗颖经常去天香楼听楚伶月唱曲儿,也算友人,感伤离别,楚伶月捡起侥幸留下的琵琶,在宗颖的坟前哀歌一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这是柳永的《雨霖铃》,柳永生前是汴梁有名的才子,每每作词,都引来京师名妓争相传唱。

虽则传唱已久,在楚伶月口中又是别有意蕴。

她嗓音空灵清澈,运调哀切凄婉,哽咽带唱,情真意切,触动人心,听过不少情歌的张晋居然也听的鼻头酸了。

王贵忽然道:“这人是宗泽将军的子嗣,突然死在这里,咱们要不要派人去京师禀报?”

张晋收起哀伤情绪,深吸口气想了想道:“朝局不稳,宗泽将军作为东京留守,担子很重,暂时不要汇报了,等我从邓州回来再做计较。

“也好,那咱们别耽搁了,流民杀之不忍,不杀又日夜跟随,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等她唱完吧。”

死者已矣,生者的路还很长,一行人整顿行装再次上路。

流民吃了驴,留下的套车还能用,换一匹马岔口驿马套上,把豆油、铁锅和行囊放进去,楚伶月不善马术,还让她坐车。

然后缓缓南行。

这次有王贵等人护送,路上安全多了,跟在后面的流民但凡靠近,王贵回头就是一箭。

射死了几个,不再跟了,看得出来,王贵也很惆怅,每次射死流民都叹气,他也想杀金兵,结果反倒流民杀的更多。

走了大概四五天,地势升高。

为了不给马儿加重负担,人人下马步行。

马车里的楚伶月也下来了,身娇体弱,落在最后。

张晋说:“你坐车里就行,不差你这八九十斤,累病了反而麻烦。”

前面听着还像好话,听到最后一句,心思细腻的楚伶月感伤钱财朋友和奴婢都没了,自己变成了别人的累赘,咬着红唇暗暗垂泪。

“别哭啊,行,你爱怎么着怎么着行了吧。”最怕这种柔弱女子,张晋干脆不理她了

刚回到队伍前面,就听王贵汇报:“前面就是黄河渡口,也不知有没有船,咱们这么多战马辎重,恐怕不好渡河。”

怪不得越走越高,原来到地上河了,牵马上去,沿着堤坝俯视,下方一览无余,江涛滚滚东去。

这个年代的黄河流量,比他想象的更凶猛,绝不是他小时候在老家随随便便跳下去洗澡的程度。

渡河成了难事。

就在他揉着下巴沉思对策的时候,琵琶仙楚伶月娉娉婷婷的走来,敛着裙裾道万福:“公子在发愁渡河之事吗?”

“对。”

楚伶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公子不必发愁,奴家本是邓州人氏,动身前跟家中父老去信,说了归期,不日便会有一艘船来接我,公子可随我同行。”

原来是这样。

正想说好,王贵脸色焦急的过来插话:“多大的船?”

楚伶月回头看了眼充作护卫的百余名义军,微微摇头:“应该不会太大,带不走这么多人

“那怎么行!”

王贵还要再说,张晋劝道:“不如就送到这里吧,南渡之后就没什么危险了,流民多集中在北岸。”

或许是受了岳飞嘱托,王贵执意不走,推辞说,等船来了看看。

他们在堤坝上安营扎寨,稍作休息,第二天下午船来了,停在龟王坡前面的渡口里。

过去一看,那是一艘用画舫改成的渔船,

不太大,但也不小,连人带马估计能坐20人。

于是王贵从部下里挑选了20精兵,剩下的原路返回,只有王贵和那20精兵跟随张晋南下邓州。

搬运行囊马匹的时候,楚伶月领着一位地主乡绅模样的老员外,来跟张晋见礼,说是楚家族亲。

张晋拱手还礼:“叨扰了,搭个顺风船。”

名叫楚寒山的老员外十分热情:“公子忒见外了些,刚才听小月说,一路多亏你的照拂,才有命回乡,大恩不知如何感谢,请受老夫一拜。”

说罢长揖到地。

楚伶月果然是个细心人,两次被张晋搭救,一路没有提道谢的事儿,却让楚家长辈来给他道谢。

给足了他面子。

寒暄几句,上船南渡。

因为是画舫改成的渔船,船舱环境优雅,空间宽敞,两旁挂满了鱼虫鸟画,颇有几分书卷气。

张晋一边欣赏一边暗暗盘算,楚家似乎是邓州一带的豪绅大户,筹措粮草的事,或许可以着落到他们身上。

果然。

楚寒山看在他救了楚伶月的份上,一路礼遇有加,里里外外打点的十分周到,就连甲板上他带来的义军士卒,晚上也送了薄被。

看来筹措粮草的事儿有搞头。

下船南行数日,快到邓州城的时候,张晋挑明了自己的来意:“楚员外见多识广,不知有没有吃过炒菜?”

邓州临近襄阳,金兵没有打到这里,仍旧是欣欣向荣的势态,在邓州扎根的楚寒山也是一脸富态。

说到吃食,楚寒山捻着微微泛白的胡须笑了。

“原来张公子也听说过炒菜,老夫前年去京师看望伶月丫头,在无双酒楼尝过一次,味道确实与众不同,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做法,因为·…不怕公子笑话,我们楚家在邓州也是有酒楼的,我就想跟人家讨教秘方,银钱都准备好了,人家抵死不说,我也没办法。”

“这么说邓州没人懂炒菜了?”

楚寒山颇为遗憾的摇头:“那是肯定没有的,我们荆王楼没的东西,别的酒楼也不会有。”

是时候露出一点苗头了,张晋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其实在下侥幸于战乱中结识了一位京师的大厨,为了活命,跟我透露了一二……”

“当真?”

恰好到了邓州城下,张晋手指前方:“说来也简单,这炒菜的奥妙,就在于粮食,只要粮食够多,就能做出来。”

楚寒山上套了:“那简单啊,我邓州楚家别的没有,良田足有上千亩,最不缺的就是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