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北冥有鱼
冥河踏着元屠剑气在冰原上滑行，足下红莲业火将坚冰融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玄元控水旗化作的披风猎猎作响，旗面先天水纹竟在北冥寒气中凝结成霜晶，折射出七彩流光。
越往北行，天幕便压得越低。
墨色云层间漂浮着破碎的冰晶大陆，每块残骸都冻结着上古凶兽的尸身。
冥河随手挥出一道剑气，斩落方圆千里的冰晶云层，露出下方被煞气浸染的幽蓝冰海。
“哗——”
冰海突然掀起万丈狂澜，无数玄冰凝结的兽魂破水而出。
每个兽魂身上都充盈着好似无穷无尽的煞气，瞳孔中倒映着神逆伐天的画面。
冥河连剑都未出，红莲业火沿着海水逆流而上，将整片海域烧成赤红。
沸腾的海水蒸发后，兽魂消散，露出海底万古不化的战场。
数千具凶兽骸骨保持着厮杀姿态，手中残破的兽骨煞器仍在显露凶光。
“连三族大战都已结束，历经整整一个量劫，这些兽魂竟然还未消散…”
冥河将半截断裂的兽骨长戟摄入手中，戟身残留的战意带着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轻松磨灭骨戟残留的凶兽意志，冥河心中有所感悟。
此时，天地规则尚不完整，轮回未出，所以已逝者仍然可以长存。
“尘当归尘，土当归土，既已战败，便该认命！”说着，冥河一挥手，百万里冰原化为火海！
无尽业火升腾，这座跨越了一个量劫的上古战场，终于消失。
而随着冰封的尸骸和凶兽残魂全部消散，冥河隐隐感觉，这方天地对他亲近了不少。
“天意所钟？”冥河眉头一挑。
他做这些，只不过出于本心。他并不喜欢这些没有多少理智，只会依靠本能暴虐行事的凶兽。
并不是为了讨好天道。
不过，有奖励的话，也可以…
穿过风雪肆虐的冰海，前方突然出现倒悬的天幕。
数以千万计的冰川倒垂于苍穹，每座冰山底部都流淌着银河般的弱水瀑布。
冥河仰头望去，但见极光交织处隐约浮现牌楼轮廓，玄冰雕琢的匾额上刻着“北冥天池”四个混沌神文。
“天地所化，造化非凡！”
见猎心喜，冥河正要踏入牌楼，空间突然发生诡异扭曲。
原本垂直的冰川变成螺旋阶梯，弱水瀑布逆流冲上九霄。
冥河足尖轻点虚空，周身浮现十二品业火红莲虚影，硬生生在扭曲的时空中烧出一条通路。
一步踏入天池，元屠剑发出清越剑鸣。
此地寒意已非寻常概念，连因果线都被冻成冰棱悬挂在空中。
冥河伸手触碰某条冰棱，竟看到神逆与罗睺交手的残影。
这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亘古寒意，连时光长河在此处都会凝结。
冥河松开冰凌，周身业火缭绕。
见到天池水面平滑如镜，却映照不出任何倒影。
冥河抛出玄元控水旗，旗面先天水纹刚刚接触池水，立刻凝结出百万道冰晶锁链。
这些锁链相互碰撞，奏响玄妙道音，池底渐渐浮现覆盖千万里的先天阴阳大阵。
“原来如此。”冥河双眸泛起血色道纹，透过万丈冰层看清阵中景象。
阴阳二气交织成太极图，图中悬浮着巨卵般的混沌气团，隐约可见鱼鸟相生的奇异轮廓。
每当阴阳轮转，气团便在天地方位中变换形态，时而化作垂天之云，时而变成覆海之鲲。
阵眼处矗立着两座天刻石碑，左侧刻‘北冥有鱼’，右侧书‘其名为鲲’。
碑文随着阴阳转换不断变幻，当冥河目光扫过‘化而为鸟’四字时，阵中突然响起心跳般的轰鸣。
“咚——”
整个北冥天池随之震颤，冰面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阴阳大阵加速运转，竟将方圆十万里的天地元气抽成真空。
“且来试试！”
冥河祭出元屠、阿鼻。
不知为何，沉寂许久的混沌珠突然异动。
冥河神交一番后得知，混沌珠是在示警自己，这鲲鹏日后将成为他之大敌，如若可以，可以提前除之！
阵中巨卵表面浮现混沌道纹，每一次闪烁都引发天地异象。
忽而星垂平野，忽而月涌大江，洪荒开辟时的原始道韵在此刻重现。
冥河看到虚空生出地水火风，看到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看到阴阳二气孕育出第一缕生机。
“哗啦！”
巨卵突然裂开缝隙，涌出的并非生灵，而是浩荡星河。
亿万星辰在阴阳阵中明灭，每颗星斗都对应着某种大道法则。
冥河凝神观望，发现这些星辰运行的轨迹原理，竟与孕育自己的血海大阵，有三分神似。
当星河运转到极致时，所有星光汇聚成鲲鹏虚影。
其翼若垂天之云，振翅间掀起混沌风暴。其目如日月并行，开阖时泄露阴阳玄机。
冥河忽然感到神识微震，识海中浮现一缕浩瀚天意。
是天道示警！
正如当年，青龙与朱雀不敢在冥河未出世前进入血海一般，此时鲲鹏尚未出世，冥河不得强行伤害。
不然，便要承受天地因果。
“也罢。”冥河轻笑一声，收回双剑。
阴阳大阵立刻逆转。原本有序运转的星辰全部坠入阵眼，化作黑洞般的漩涡。
冥河抬步后撤万里，看着自己方才立足之处被绞成混沌状态。
空间在那里坍缩成奇点，时间流速变得混乱不堪。
“倒是不俗。”冥河望着重归平静的大阵。识海中混沌珠自然流转。
珠内无尽混沌翻腾，似乎与眼前这座先天阴阳大阵产生某种共鸣。
见此，冥河再次祭出元屠剑，令剑身显化出自身因果。
突然，听到一声贯穿古今的啼鸣！
“唳——“
这声啼鸣同时响彻过去未来，北冥天池所有冰川应声崩解。
冥河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时间长河中扭曲，某个未来片段里，遮天蔽日的鹏鸟正与手持元屠、阿鼻的自己对峙。
一息后，混沌珠爆发清光，将时空扰动尽数镇压。
冥河再抬眼时，阴阳大阵已恢复原状，只是阵中巨卵表面的道纹越发清晰。
那些纹路正在组合成某种先天神文，细看竟是‘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道韵显化。
“巫妖大劫么…”冥河最后望了眼即将孕育完成的生鲲鹏，足下红莲业火撕开空间裂缝。
此时鸿钧尚未证道，天地法则亦不完整，所以混沌珠才会主动搅乱时空，帮助冥河窥探未来。
若是鸿钧已经证道，混沌珠和冥河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不然，必会引起鸿钧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