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蒸汽墓园

潜水钟撞碎腐朽的木板。林秋白栽进齐腰深的污水里，机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幽蓝扫描光。成排的蒸汽棺材悬浮在墓穴穹顶，生锈的锁链将它们串联成星座图案。

“欢迎来到齿轮坟场。”薇拉拧干银发上的机油，“守夜人唯一不敢涉足的禁地。”

她的燧发枪指向墓道深处。锈蚀的齿轮铺满地面，每个齿槽里都嵌着半截人类指骨。林秋白的黄铜义眼突然自动对焦——那些指骨断面布满精密咬合的齿轮纹。

墓道墙壁渗出黑色粘液。粘液汇聚成三具人形轮廓，它们的骨骼由转动的齿轮构成，胸腔里跳动着蒸汽核心。

“锈骨哨兵。”薇拉填装血色齿轮子弹，“别让它们的血液碰到...”

话音未落，哨兵的机械脊柱突然弹射。齿轮链条横扫而过，在墙面犁出火星四溅的沟壑。

林秋白翻滚避开攻击。怀表齿轮刺破掌心，时空逆转的十秒里，他看清哨兵动力炉的弱点——每个蒸汽核心都连接着三根青铜神经索。

现实回正。他抽出潜水钟里的青铜管，精准刺入最先冲来的哨兵胸腔。北海巨妖的神经索残骸突然活化，贪婪地吞噬哨兵的机械组件。

[影焰二阶晋升条件达成]

[觉醒能力：机械通感]

剧痛席卷神经。林秋白看到自己的骨骼浮现齿轮投影，与哨兵的机械构造产生共鸣。当他握住第二具哨兵的臂骨时，对方的齿轮竟顺从地拆解重组。

“用《禁令》卷轴！”薇拉射穿最后一具哨兵的眼眶。羊皮卷轴展开的瞬间，写满律法的文字浮空燃烧，化作金色锁链捆住机械残骸。

锁链收缩时，林秋白听到虚空中的齿轮哀鸣。那些机械残骸融化成银色液体，渗入他手背的齿轮纹路。

墓室突然亮起煤气灯。穿补丁长袍的老者坐在齿轮王座上，他的颅骨镶嵌着黄铜钟表，分针竟是半截脊椎骨。

“林氏的后裔。”老者的声带由音叉组成，“你带来了有趣的伴手礼。”

他敲了敲王座扶手。地面齿轮自动拼成圆桌，三杯冒着气泡的绿色溶液从地缝升起。溶液里漂浮的眼球突然转动，瞳孔映出不同的星图。

薇拉的燧发枪微微抬起：“蒸汽墓园的掘墓人，什么时候开始待客了？”

“当旧日齿轮重新咬合。”老者摘下一颗眼球丢进溶液，新的眼球从空眼眶里齿轮传动而出，“玛蒂尔达偷走的北海巨妖神经索，该物归原主了。”

林秋白的机械义眼突然失控。视野中浮现玛蒂尔达实验室的画面——老者正将巨妖神经索植入少女后颈，那少女的后背纹着薇拉的星图刺青。

老者弹响指骨。齿轮圆桌突然扩展成环状记忆回廊，无数蒸汽棺材的门盖化作屏幕，播放着林秋白前世的影像：

2050年的实验室里，量子对撞机闪烁着与怀表相同的蓝光；同事们的面部逐渐齿轮化；爆炸瞬间的克莱因瓶里，隐约可见灰烬城的钟楼倒影。

“穿越不是意外。”老者的钟表颅骨咔嗒作响，“你是林氏第七子选中的锚点。”

薇拉突然开枪。血色齿轮子弹击碎记忆屏幕，飞溅的碎片却化作更多全息投影——幼年原主正在天文台刻下公式，而那个公式竟与林秋白前世研究的量子模型完全一致。

墓室剧烈震颤。悬浮的蒸汽棺材开始解体，露出里面封存的机械残躯——那些都是历代时之篡改者的遗骸，他们的心脏仍在跳动，只是已被替换成各种齿轮装置。

老者王座下的齿轮突然暴走。数千枚微小齿轮汇聚成巨手抓向林秋白，每个齿槽都刻着星界文字。

“小心认知污染！”薇拉甩出钩锁缠住穹顶铁链。她的机械脊柱迸发蓝光，后背刺青化作立体星图笼罩二人。

林秋白启动怀表。在逆转的十秒里，他看清老者颅骨钟表的秘密——表盘背面刻着母亲纺织的星图，断裂处正是黄铜之月的位置。

现实恢复时，他抛出神经索缠住老者颅骨。当北海巨妖的残骸触碰到钟表时，整个墓穴突然响起汽笛长鸣。

穹顶裂开圆形缺口。月光倾泻而下，林秋白的机械义眼自动放大——月球表面的齿轮已覆盖三分之一，转动的齿牙间渗出黑色粘液。

“月蚀开始了。”老者疯狂大笑，音叉声带奏出亵渎的音阶，“当齿轮完全咬合...”

薇拉的子弹贯穿他的蒸汽核心。老者的身体分解成万千齿轮，在空中拼出最后警告：

**血肉苦弱**

**齿轮永生**

逃亡途中，林秋白的异化指数突破40%。他的右小腿完全机械化，齿轮关节转动时发出蒸汽鸣笛般的声响。

经过成排的墓碑时，那些铭文突然扭曲成可读的文字：

**新历165年林氏第三子**

**试图逆转黄铜之月**

**全身93%机械化**

**认知崩溃前自毁**

薇拉突然踉跄倒地。她后颈的刺青渗出血珠，星图水银竟逆流回伤口。林秋白的机械通感捕捉到异常——她的脊柱齿轮正在反向旋转。

“玛蒂尔达的神经索...”她呕出黑色机油，“在排斥我的身体...”

墓穴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数百具锈骨哨兵从地底爬出，它们的眼窝里跳动着与老者相同的钟表颅骨。

林秋白扯下胸前的怀表链。当神经索缠绕表盘时，北海巨妖的记忆突然复苏——深海中沉睡的机械神殿，殿门正需要时之篡改者的血液...

哨兵的浪潮即将吞没二人时，林秋白将怀表按进自己胸腔。齿轮刺破心脏的剧痛中，黄铜之月的光斑突然聚焦成钥匙形状。

墓穴地面轰然塌陷。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七秒，直到他们砸在神殿的青铜地板上。墙壁布满跳动的血管状管道，泵送着荧光绿色液体。

神殿中央的齿轮王座上，端坐着与林秋白容貌相同的机械体。它的太阳穴插满神经索，双手保持着纺织的动作——银梭正是怀表的放大版。

“认知镜像警告！”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林秋白看到自己的异化程度在镜像影响下飙升到65%，左脸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方的齿轮结构。

薇拉突然用燧发枪顶住他的后心：“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是穿越者，还是第七子复活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