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铸铁圣殿的哀鸣齿轮

寒风裹挟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秋白的指尖轻轻抚过血锈修道院斑驳的砖墙。

青苔在岁月的侵蚀中悄然生长，却掩盖不住那些暗金纹路的痕迹。

它们如同古老的血脉，在砖石的缝隙间蜿蜒流淌，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林秋白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能量在指尖游走，仿佛触摸到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力量。

“这里的地脉回声很奇怪。”艾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机械右臂垂在身侧，齿轮关节渗出荧蓝色的液体。

菌丝在地面上织出细密的脉络，纯白的曼陀罗花瓣在潮湿的空气中轻轻颤动。

这是她第七次确认入口处没有星轨共振陷阱，但每一次检查都让她感到不安。

林秋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修道院正门上的铸铁浮雕吸引。

初代观测者的侧影被无数齿轮环绕，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却镶嵌着旋转的星轨罗盘。

那些齿轮在暮色中泛着暗金的光泽，仿佛随时会转动起来。

他想起瑟琳娜临终时凝固在嘴角的暗金血珠，那些血液曾在地面蚀刻出通往此处的路线图。

锈蚀的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腐朽的机油味裹挟着某种低语扑面而来。

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更像是无数齿轮在相互啃噬。林秋白的心跳加快了，他能感觉到星轨刻刀在掌心微微发烫。

穿过拱廊的刹那，菌丝屏障突然剧烈震颤。艾琳猛地扯住林秋白的斗篷，机械手指几乎要捏碎布料：“别动！”

在他们面前三寸处，悬浮着几百枚暗金色齿轮。

这些金属造物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旋转，每枚齿轮的齿牙都雕刻着微型人脸——正是那些在钟楼熔化的议会元老。林秋白感觉星轨刻刀在掌心发烫：“认知污染具象化......玛雅蒂拉把他们的神经脉冲刻进了齿轮。“

暗金纹路突然刺痛太阳穴。他看到幻象中的铸铁圣殿：初代观测者阿诺德跪在星轨祭坛前，将沾满脊髓液的铜钉刺入议会元老的后颈。

那些垂死者的惨叫被齿轮咬合声吞噬，化作驱动地脉的能量源。

艾琳的菌丝突然刺入地面。纯白曼陀罗在齿轮阵中绽放，花瓣触碰到金属表面时迸发出刺目火花：“跟着我的菌丝走，这些齿轮在重构空间......“

话音未落，整条拱廊突然翻转九十度。林秋白抓住墙壁凸起的铜制烛台，看见原本脚下的石板变成垂直的深渊。

几百枚齿轮如蜂群般袭向艾琳，却在触及她肩头曼陀罗时骤然停滞——那些花瓣表面浮现出瑟琳娜的星轨纹路。

“快走！“艾琳的嘶吼带着金属摩擦声。她的菌丝在墙面上蚀刻出逃生路径，暗金血液顺着机械臂的裂缝滴落，在地面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铸铁圣殿的核心区域让林秋白想起被解剖的巨兽。直径三十米的蒸汽管道如血管般盘踞在穹顶，管壁每隔七寸就嵌着一枚跳动的机械心脏。

那些暗红色的器官通过铜制神经索相连，将泵送的液体注入中央祭坛——那里悬浮着一颗由齿轮拼凑的人类心脏。

“初代的......”艾琳的菌丝突然萎缩，“玛雅蒂拉竟然真的找到了......”

林秋白感觉星轨刻刀在共鸣。当他靠近祭坛时，那些机械心脏突然集体停跳，七百根神经索如活蛇般昂起尖端。

暗金纹路在他皮肤下暴起，与祭坛上的星轨产生诡异共振。

“你终于来了。”玛雅蒂拉的幻影从齿轮心脏中渗出。这次她的白大褂沾满铁锈，解剖刀尖端挑着一枚仍在抽搐的机械眼球：“想知道为什么选择你作为观测者吗？”

林秋白的刻刀刺穿幻影，暗焰却顺着刀柄回流。

剧痛中他看到二十年前的雨夜：玛雅蒂拉抱着啼哭的婴儿站在祭坛前，将银梭刺入其心口——那婴儿脖颈处没有星轨铜钉，唯有左耳垂的月牙胎记与自己一模一样。

“你才是最初的钥匙。”玛雅蒂拉的幻影在暗焰中重组，“那些克隆体......不过是用来遮蔽星轨视线的烟雾。”

艾琳的尖啸突然撕裂寂静。她的机械右臂完全解体，菌丝在暴走中缠住祭坛。

当纯白曼陀罗触及齿轮心脏时，整座圣殿开始崩塌：“她在引导地脉超载！”

林秋白跃上祭坛的瞬间，七百根神经索刺入他的四肢。暗金血液顺着铜管注入齿轮心脏，那些沉寂的机械器官重新开始跳动。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碎片——部分在操控星轨刻刀斩断神经索，部分却顺着地脉流向灰烬城每个角落。

“认知锚点重构完成度100%......”

机械音不再是警告，而是宣告。玛雅蒂拉的幻影在强光中凝实，她的手指穿透林秋白的胸膛，握住那颗与祭坛共鸣的齿轮心脏：“现在，见证星轨真正的模样——”

穹顶管道轰然炸裂，暗金液体如暴雨倾泻，在地面汇聚成流动的星图。

林秋白看到灰烬城的倒影在液体中浮现：十二座雾钟正在重组，钟摆每次晃动都令建筑坍缩成齿轮零件。

艾琳的菌丝突然缠住玛雅蒂拉的手腕。她的瞳孔完全化作纯白，逆五芒星烙印在额头显现：“你忘了......瑟琳娜的血液还在星轨里......”

齿轮心脏突然迸发裂痕。那些注入林秋白体内的暗金液体倒流回祭坛，将玛雅蒂拉的幻影冲散成数据残片。

整座圣殿在轰鸣中下陷，铸铁管道如垂死的巨蟒般抽搐。

当林秋白在废墟中醒来时，掌心的星轨刻痕已蔓延至手肘。艾琳靠坐在断裂的铜柱旁，菌丝重新爬满新生的右臂——这次是暗金色。

“她的意识......还在地脉里流动......”艾琳的指尖轻触地面，纯白曼陀罗在焦土中绽放，“星轨系统比我们想象的更古老......”

林秋白望向地平线。十二道星轨光流在灰烬城上空交织成衔尾蛇图腾，这正是初代观测者家徽的模样。

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当齿轮心脏的最后一块碎片停止跳动时，铸铁圣殿深处传来了婴儿的啼哭。那声音穿透地脉，与二十年前雨夜的回声完美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