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活体藏品”
在这座静谧的玻璃花房中,恒温系统持续地运转着,发出轻微而又稳定的嗡嗡声。
沈知翊静静地坐在其中,听着雨滴落在钢化玻璃上的滴答声,仿佛在细数它们的数量。
时光悄然流逝,如今已是她签署那份替身协议之后的第三个满月时分。
自那个夜晚签署协议以来,她便再未与霍远舟有过任何交集。
然而,每月的十五日,如同一种无法抗拒的约定,她依旧会准时踏入这片花房,默默地等待整整三个小时,直至时间结束。
此刻,皎洁的月光被厚重的雨幕所过滤,化作一片青灰色的幽光,穿过高达十二米的弧形穹顶,如水银般倾洒而下。
即使沈知翊紧闭双眼,她依然能够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这座宛如透明囚笼一般的玻璃花房的每一处细节构造。
位于东南角的那一株艳丽蔷薇,乃是上周刚刚通过空运远道而来的厄瓜多尔巴甫洛娃品种。
其娇嫩的花瓣上,仍然凝结着冷链运输途中所留下的寒霜,宛如点点细碎的冰晶点缀其间。
而在西北一侧,看似普通的维多利亚时期风格铜灯实则是一个巧妙伪装的湿度传感器,它每隔短短四分钟,便会精准地向远处的主楼传送一次关于沈知翊瞳孔扫描的数据信息。
就在第一百三十七滴雨水沿着光滑的玻璃表面蜿蜒滑落的刹那间,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吱呀”声。
那扇精美的雕花铁门缓缓开启,打破了原本弥漫于空气中的宁静氛围。
霍远舟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他身上,也将沈知翊的白纱裙染成了冷青色,好似一层薄霜覆于其上。
羊皮鞋跟叩击比利时大理石的声音由远及近,沈知翊睫毛微颤。
回想起第一次刚来时,女佣为她梳头时,那“不小心”扯落的三缕发丝,此刻头皮依旧传来隐隐的刺痛,甚至还渗着丝丝鲜血,沈知翊明白,这不过是霍宅给她这个新替身的下马威,一个无声却又充满威慑的警告。
“薇薇最讨厌玫瑰。”霍远舟的声音骤然响起,冰冷且毫无感情,他手中的烟头被狠狠掐灭,那一闪而逝的星火直直坠落在沈知意的脚背上。
瞬间,一阵剧痛袭来,烫伤处迅速鼓起水泡,犹如一颗饱满的珍珠突兀地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
那束娇艳的玫瑰是同事张锋送的,由于要准时来到这里,时间不充裕的她觉得扔掉很是可惜,便带到了这里放到了角落里,没想到竟惹怒了霍远舟。
沈知翊死死地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标准的坐姿,脑海中回响着协议里的第三条: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上个月管家面无表情展示的监控视频还历历在目,前任替身仅仅因为一声咳嗽,便被无情地扔进了锦鲤池,如今还呆在精神病院里,每日对着天空发呆。
她听见丝绸摩擦的簌簌声,霍远舟的雪松香里混着止血绷带的铁锈味——今早财经新闻说他刚收购三家私立医院。
“抬头。“
下颌传来玄铁扳指的寒意,沈知翊顺从地扬起脖颈。
这个角度会让耳后胎记完整暴露在监控下,像是检阅赝品的流程。
突然之间,只见他像是一头失控的猛兽一般,猛地伸出手去,用力地扯开了沈知翊腰后那精致的蝴蝶结。
伴随着蚕丝衣料被撕裂时所发出的刺耳声音,他如同饿狼扑食一样俯下身子,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肩胛骨。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痛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呻吟和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再像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间将沈知翊彻底淹没。
在这令人窒息的疼痛之中,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惚之间,一段记忆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月光如水洒落在工作室的地面上。
当时的她,正虔诚地跪在一幅珍贵的绢本面前,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纤细的鼠须笔。
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这幅古老的画作——《韩熙载夜宴图》,小心翼翼地填补着画中美人裙裾处的残缺部分。
每落下一笔,她的心中都充满了对这件文物深深的敬畏与热爱之情。
那细腻的笔触、精心调配的色彩,仿佛都是她与历史对话的语言。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嘀——”
这警报器的嘶鸣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无情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也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沈知翊一下子狠狠地拽回到了现实当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霍远舟以惊人的速度做出了反应。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猛地一下将沈知翊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道红外线光点宛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迅速地在她的心口附近游走着。
沈知翊惊恐万分,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些神秘光点的来源。
就在她终于捕捉到窗外狙击镜那一闪而过的微弱反光的刹那,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霍远舟已经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用自己宽阔的身躯完完全全地覆盖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击穿了三层防弹玻璃,擦着霍远舟的耳廓,没入了一旁的蔷薇花丛中,花瓣纷飞,好似一场凄美的花雨。
“第三次了。”霍远舟缓缓直起身,伸出舌头舔去流到嘴边的血迹,眼底翻涌着癫狂的笑意,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的赝品,似乎比真品更招人惦记。”
沈知翊侧脸贴着湿冷的大理石,数米外躺着枚变形的达姆弹。
雨水混着霍沉舟袖口的血腥气漫了过来,她突然嗅到子弹上附着的特殊气息——那是浸泡过器官保鲜剂的苦杏仁味。
“为什么要救我?“她盯着地砖缝隙里挣扎的蚂蚁,声音比玻璃渣还碎,全然忘了第三条协议。
霍远舟捏住她后颈的手骤然收紧,腕间新换的沉香佛珠硌进伤口。
沈知翊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像是把滔天巨浪咽回深渊。
主楼方向传来纷沓脚步声时,他忽然咬住她耳后胎记,沈知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你的命,“血腥气在齿间弥漫,“现在是我的活体藏品。“
沈知翊在眩晕中数到了第二百一十四滴雨滴。
警笛声穿透雨幕时,她听见霍远舟对管家下达最新指令:“彻查此事,找出幕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