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留任
张嶷战死，非勇武不行，盖因年迈且重病缠身。
张嶷兵败，非能力不行，盖因敌众我寡，无力回天，只能以死殉国。
站在张嶷的视角，他本出身贫寒，是那种生了重病都没钱医治的家庭状况，却能得到朝廷重用。
不仅让他牧守一方，还封候拜将，封妻荫子。
此等恩情，张嶷铭感五内。
他有心报此厚恩，助季汉北伐曹魏，克复中原，兴复汉室。
可惜张嶷毕生都在镇守南中，为季汉稳固后方。
好不容易将南中治理的政通人和，张嶷却已经旧疾复发，身患重病，时常深夜惊醒，彻夜不寐。
他并非害怕死亡，而是担心自己尚未报答天子厚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病床上。
如果真要死，他宁愿战死沙场，宁愿死在北伐途中。
纵不能帮助陛下克复中原，也要杀身成仁以报天子厚恩！
相比起大多数不愿北伐，甚至做了投降派的益州籍贯士人以及将领，张嶷这位出身贫寒之人，反倒成了益州人氏最后的体面。
对于张嶷而言，战死沙场，本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归宿。
至于张嶷的智谋，前面已经讲过。
他有着远超常人的眼光，早早就预料大将军费祎可能遇刺，也预料到了诸葛恪离开朝堂，必有大祸。
他有心提醒，想要改变二人命运，却没有人相信。
除此之外。
张嶷在担任广汉郡都尉的时候，设计骗取山贼张慕的信任，而后设下鸿门宴，一举根除匪患，保证了粮道的通畅。
张嶷担任越巂太守的时候，对夷人诱以恩义，众皆降服。
他还能识破叛军的诈降之计，而后将计就计，巧妙使用反间计，杀掉叛军首领。
张嶷在南中如此混乱的地方担任太守，不仅要平衡各方面的势力，还要对夷人恩威并施，需要拥有高超的智慧与手腕，才能将这些人降服。
总而言之。
张嶷算是季汉后期，被严重低估的全才型人物。
他之所以被低估，出身不好、官位不高，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张嶷病情好转以后，将自己十五年的青春都挥洒在了南中，没有机会参与北伐。
人们对于张嶷在南中的功绩只是一掠而过，反而对那些跟随姜维北伐，立下功劳的将领记忆深刻。
当然，张嶷除了勇武以外，统帅、内政、智谋都有达到85及以上的潜力。
这并不能代表张嶷已经成为了一个全才。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假如只有那样的潜力，却没有相对应的经历与历练，时间久了或许也会泯然众人矣。
此时的刘禅，并不知晓张嶷未来的事迹。
不过当他确信张嶷乃是全才，就连系统都认为其有名将之资以后，内心顿时变得非常振奋。
忠诚不够，又有何妨？
如今朝堂之上，忠诚度不到85的大臣不在少数，却也不妨碍他们尽心尽责，为国效忠。
而且刘禅相信赵云的眼光。
既然赵云都认为张嶷乃忠贞之士，就说明对方人品没有问题。
之所以忠诚度不够，不过因为二者之间初次见面，刘禅也并未施恩于张嶷罢了。
念及于此，刘禅急忙上前，亲自扶住张嶷双臂，道：“朕相信四叔的眼光，他既然认为你为可造之材，想必伯歧必有过人之处。”
“今日朕在宫内设宴，为四叔与伯歧接风洗尘！”
赵云闻言，却是说道：“并非老臣要辜负陛下厚恩，只是丞相此前发来调令，让老臣整训好军队以后，率众日夜兼程奔赴汉中。”
“军令如山，老臣不敢怠慢！”
刘禅虽有些失落，却也分得清轻重。
接下来，他将目光放在了张嶷身上，对着赵云说道：“关兴、张苞都去了军中任职，如今宫中缺乏一名智勇双全之人，帮助朕统领禁军。”
“朕观伯歧腹有韬略，欲拜其为侍中，兼领禁军，护皇宫周全，不知四叔以为如何？”
“这……”
听到刘禅之言，赵云却是有些面露难色。
他虽然知道张嶷忠勇，也知道对方乃是可造之材，想要好生栽培。
不过无论是侍中，还是统领禁军之职，皆为天子近臣，挑选极其严格，多为朝中功臣家中子弟担任。
他们与整个朝廷的利益休戚与共，自然会忠诚于天子。
张嶷虽然不错，终究出身贫寒，没有任何根基，并不适合成为天子近臣。
赵云也知道，虽说担任天子近臣就没办法参与这次北伐，缺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不过张嶷一旦成为天子近臣，有了这份资历，未来就是天子亲信，仕途必然会无比通畅。
赵云知道让张嶷担任天子近臣不符合规矩，却又不愿张嶷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嶷却十分聪慧，明白赵云的担心，当即对着刘禅拜道：“多谢陛下赏识，然末将乃外臣，担任皇宫近侍并不适合。”
“且末将希望跟随镇东将军一起北伐，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还请陛下成全。”
刘禅却是打定主意，要把张嶷这个全才留在身边，刷好忠诚度以后再放出去，然后慢慢提拔，委以重用。
他自不肯放张嶷离去，当下语气坚定的说道：“朕亦知伯歧昔年为报县长知遇之恩，冒死带着县长夫人杀出山匪包围之壮举。”
“此等忠勇之士，朕身边亦是急缺。”
“至于北伐建功，汝亦不用担心。待丞相真正出兵之际，朕再让你上前线，可好？”
刘禅身为天子都这么说了，赵云、张嶷作为臣子，自然不好再出言拒绝。
临行之前，赵云拉过张嶷，小声叮嘱道：“陛下面前不似军中，需要恪守礼仪。你性子放荡，不可于陛下面前放肆。”
“陛下能够将你留在身边，此乃莫大机遇。”
“若能得到陛下认可，伯歧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我老了，也不知还能为陛下效力多久，未来这个天下必然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
“待在陛下身旁，当恪尽职守，时刻以陛下安全为重，伯歧当铭记于心！”
面对赵云的谆谆教导，张嶷不免心中感动，郑重拜道：“将军肺腑之言，嶷岂敢忘却，必用余生以报将军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