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汉可无阿斗，却不能没相父
心中有了计较，刘禅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对于刘禅而言，马谡的问题并非如此急迫要去解决。
现在天气已经转冷，并非用兵之时，至少要等到过完年以后，才会北伐。
也就是说，丞相几乎要提前在汉中屯兵一年。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还是孟达以及东三郡。
按照人生模拟器的记载，距离孟达兵败身死已经不远了，真要夺取东三郡，就必须先要救下孟达。
次日早上，刘禅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以后，就主动前去探望诸葛亮。
二人叙礼毕，刘禅没有过多闲聊，直奔主题问道：“相父可是想要设计除掉孟达？”
诸葛亮闻言，不由心中一惊，道：“此事隐秘，老臣并未上奏朝廷，陛下从何而知？”
对于诸葛亮的询问，刘禅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早在相父平定南中以来，就开始与孟达有书信往来，想必是有意对东三郡下手。”
“相父屯兵汉中之后，与孟达之间的书信往来越发密切，甚至还互相赠送礼物，且所赠皆为贵重之物。”
“这些事情，乃是我与子肃书信往来时所知晓。”
听到这里，诸葛亮眉头微皱，暗道：“我欲除掉孟达之事，难道是子肃告知陛下？”
赖厷作为诸葛亮的秘书，所接触的机密要事很多。特别是马谡被派出去带兵以后，更是被委以重用。
只不过，以诸葛亮对赖厷的了解，未必会将此事告知天子。
刘禅继续说道：“子肃虽未提及丞相所谋之事，然相父曾经亲手为我抄写众多书籍，我纵天资鲁钝，却也熟读《韩非子》。”
“《韩非子》中有一句话：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
“若相父乃真心策反孟达，又岂会与其互赠珍贵之物，平白引人怀疑？”
“故我断定，相父此举，明为拉拢策反孟达，实欲借曹魏之手，除掉孟达这个心腹大患！”
“却是不知，我所猜测是否正确？”
诸葛亮细细打量着刘禅，面带期许的问道：“陛下今日之言，是有人相教，还是自己思索而来？”
刘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并不曾有他人相教。”
以刘禅如今的智慧，又怎么可能看的这么深远？
他只是从人生模拟器得知，丞相会故意泄露孟达与自己私通之事，最终逼反孟达，令其兵败身死罢了。
不过话又说过来，刘禅也是凭本事知道的事情原委，并没有他人教导。
他也没有在丞相面前撒谎。
诸葛亮闻言，脸上却是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连眼睛也变得更加明亮。
“老臣自以为做的隐秘，没想到陛下天资聪颖，居然如此轻易就猜到了老臣的心思。”
刘禅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自相父屯兵汉中以来，我就关注着汉中的一切，与子肃之间的书信往来十分密切。”
“相父的很多举动，子肃都通过书信告知于我。”
“因此，想要猜到相父的意图，并不困难。”
若换做旁人，得知自己身边秘书与上级联系密切，或许会觉得如坐针毡，以为是上级在派人监视自己。
诸葛亮却是不同。
他问心无愧，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反而希望天子能够多些城府，也好在自己走了以后，有能力撑起这个朝廷。
刘禅的任何成长，都不会被诸葛亮当做是威胁，只会感到欣慰。
君臣相知不相疑，能够做到刘禅与诸葛亮这般，属实千古罕见！
诸葛亮感慨道：“昔年府库内并非没有《申子》、《韩非子》、《管子》、《六韬》等书籍，先帝仍下令让老臣亲自为陛下抄写。”
“今日陛下能以《韩非子》洞察事物本质，老臣与有荣焉！”
刘禅道：“我此前贪玩愚笨，不爱学习。若非这些书都是相父一笔一划誊抄而来，我未必有毅力能够将它们仔细读完。”
“相父离开成都以后，我每每思念起相父，就忍不住拿出这些书籍仔细研读，眼中仿佛能够看到相父认真抄写书籍的身影。”
说到这里，刘禅也有些动情。
他上前拉住诸葛亮双手，道：“我自记事以来，便是相父在身旁悉心教导。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唯有相父陪伴身旁。”
“相父于我，名为君臣，实为父子。”
“此前相父在成都，我尚不觉有何特别之处。”
“自相父屯兵汉中以后，我时常于夜半惊醒，既怀念相父在身边之时的殷切劝导，又担心相父在外身体是否安康。”
“我早就想前来汉中探望相父，只是董允、蒋琬、陈震等人，皆以天子乃九五之尊，不可擅离都城为由，对我进行劝诫。”
“我谨记相父临别前所呈《出师表》中所言：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
“这些人既为相父所信任，自是贞良死节之臣，所言所行皆为汉室着想，是以再三忍耐相思之情。”
“直到子肃来书，言相父因杨颙之死，接连垂泣三日，饭食难进，日渐憔悴。”
“我闻此言，肝肠寸断，日夜为相父身体感到忧虑。”
“彼时人虽在成都，心却早已远赴汉中，决心纵然违背忠臣劝谏，亦要来此探望相父。”
说到这里，刘禅眼圈已经有些泛红。
他紧紧握住诸葛亮的双手，道：“逝者已矣，生者仍要往前看，相父怎能糟践自己身体？”
“大汉可无阿斗，却不能没相父！”
“纵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兴复汉室，相父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想起了历史上被活活累死的丞相，刘禅已经眼含热泪。
感受着天子那浓烈的情感，诸葛亮也不免眼圈微红，感动的说道：“陛下乃九五之尊，汉室贵胄，岂是老臣所能比拟？”
“若无老臣，尚有其余忠贞死节之士为兴复汉室而奋斗。”
“若无陛下，又有谁能扛起兴复汉室之旗帜？”
刘禅却是正色道：“若无阿斗，吾尚有二子。若二子年幼不可扶，还有两位弟弟可以继承大统。”
“如丞相不在，莫说北伐兴复汉室，季汉想要守住先帝所创基业，恐怕都难如登天！”
“纵是为了江山社稷，相父也该保重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