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啪 啪 啪~
张从文望着手中镌刻蟠龙的令牌,呆愣当场。
这玩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皇帝赐我金龙令,天下何处不得行!
“秀才公,大唐的丹书铁券就留在宫里吧,这块御令,是陛下赐予你们张家的。”
御令放在张从文的手中后,杨石林借机以极小的声音说道:“记得三日后持此令去一趟拱卫司衙门,有人会在那等你。”
那群王公大臣,除却寥寥数人,无不是惊讶的深吸一口气,齐齐将目光聚在张从文手中的金令上。
啪啪啪~
杨石林连拍了三下张从文的肩膀,冲朱琳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看向背后。
“临淄王殿下,陛下说……”
噗通~
未等大太监说完,朱琏就熟练的跪在了地上。
“儿臣知错!”
燕王朱璜嘴角直抽抽,鬓间的青筋都在嘭嘭的跳动。
杨石林早已习惯朱琏的荒唐,拂尘一甩就开始宣读皇帝的口谕。
“朱琏,大周不是前宋,莫须有的事少说!朕懒得管你,跟张从文一起去太傅府上好好学一学《礼记》吧!”
啊?
“凭什么说我没根据?要我去读书,还不如杀了我呜呜呜呜……”
年长的燕王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亲弟弟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就拖到了一旁。
“给我闭嘴,父皇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再吵,小心我揍你!”
朱琏脸上肉眼可见的失去了神采,苦巴巴的领旨退了下去。
见该宣的口谕都顺利宣完了,杨石林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相爷,陛下的旨意就这些。您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
杨石林也就是客气客气,左相大人自然不会平添事端。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杨石林给帝国宰辅行了一礼后,这才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行了,诸事已毕,诸位大人也该回衙门办差了。大汉将军何在?带咱们秀才公受罚吧……”
大总管临走都不忘打板子的事,在百官的注视下,张从文将御令往怀里一塞,就在大汉将军的“押送”下跟上了杨石林的脚步。
香风袭来,张从文无奈的看向身侧的身影。
“大丿……郡主,学生是去挨板子,您也要跟着?听说廷杖是要光着屁股的。”
呸~
“谁要跟着你?我有事跟你说。”
或许是身份已经被识破,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
此时的朱琳少了冷峻,整个人都灵动了许多。
她轻啐一声,给了领头的大汉将军一个眼神。
校尉心领神会,带着手下快走几步,给两人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郡主……”
“李太傅自致仕后,一直被陛下压在京城不得返乡。这一次让你,还有临淄王去太傅府上,不会是简单的学什么礼。”
说起正事时,那个冷峻的锦衣卫千户朱寿好像又回来了。
朱琳咬了咬牙,几乎是贴在张从文的耳边,轻启朱唇。
“若是你一人都罢了,可陛下是不会让临淄王轻易掺和政事的。此去太傅府上,必有大事。一切小心,如果遇到难处,可以让人来寿春王府寻我。”
香气袭人,耳边就像是春风拂过,让张从文觉得心痒的厉害。
不过当他回过神时,朱琳早已大步流星风风火火的走去了前面,正与杨石林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
张从文无所谓的笑了笑,自语了一句。
从今日他敲响登闻鼓开始,就注定了自己搅进了京城最深的泥潭中,避无可避。
不对,正确的说,从大哥接旨去兴和上任,就注定了老张家逃不开这足以九族消消乐的漩涡。
当然呢,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失去了一件传家宝,却也得到了一件更实用的宝物。
皇帝赐他御令,自然是要是拿他当刀。
不过在他当刀之前,还得先捋一捋今日都是谁在执棋落子,又有谁被当成了棋子一颗颗丢了出来。
啪、啪、啪……
说是严惩以警示世人,可廷杖也是有规矩的。
像张从文这种被特殊关照的人,大汉将军也不会往实了打。
十杖下来,确实痛但没有多少实际的伤害。
当张从文一瘸一拐从皇城中出来时,大嫂萧氏正抱着小侄女,在马车上等他。
萧氏其实从张从文出门就一直跟在不远处,包括他敲登闻鼓,与王公百官对峙辩论,她就在禁军的巡防圈外候着。
身为内宅妇人,她能做的很有限。
但不妨碍她心有决绝,但凡今日朝廷否了那块传家的免死金牌,要拿小叔子下狱问罪,她就会带着女儿,撞死在皇城门前。
若张家要家破人亡,她身为张家妇,绝不苟活!
眼见小叔子被皇帝赐了廷杖,心疼的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还好还好,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等到张从文龇牙咧嘴的忍着痛越过了金水桥,她忙招呼着崔忠上前。
“忠叔,快扶着阿弟……”
“不用不用,我没事。”
十板子下来,坐自然是不能坐着了。
张从文直接趴在马车里,小侄女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劲的盯着他的臀部。
萧氏既心疼当儿子养的小叔子,又好气的将闺女的脑袋瓜强行掰到了自己这边。
“大哥还得在牢里熬一段时间,不过咱家这场劫难,算是顺利度过去了。大嫂,回去准备些拜礼,过几日我得去趟太傅府。”
“太傅府?哪个太傅府?”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京城里有两座太傅府,其中有一座,与老张家有着极为复杂的关系。
“就是已经致仕数年的那位左相大人,陛下让我去跟老相爷请教一下关于礼的问题。”
萧氏紧皱的眉头总算散开,长舒一口气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去找徐家。要知道,公爹在世时可说了,咱们张家与徐家……老死不得往来!”
“老死不得往来!”
张从文接住萧氏的话补上了后半句,苦笑道:“从我记事起,您就一直在跟我强调,徐家害死了二姐,咱们张家世世代代不与徐家结盟、结亲、结友邻。我都记着呢,大嫂放心就是。”
“你记得就好。”
萧氏满意的点头,将车帘子掀开一条小缝。
车外的商贩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前些日子突现的劫难,令萧氏精疲力竭。那个时候,她甚至觉得天都是灰色的,吹来的风都是冰冷的刀子。
好在张家还有个天生宿慧生而知之的张三郎……
马车渐行渐远,承天门上的朱璜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天街的尽头。
他看向坐在楼观中,悠悠品茶的老和尚慧能,心中有万分的不解。
“老师,父皇为何要让太子去宣府查案?那孟骏若是知道父皇要查他,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一国储君,岂能亲自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