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告御状,众生相
老和尚虽说已是年过六旬,可刚出现时,身姿挺拔,腰杆硬朗。
给人的感觉,他年老的身躯里,如那盏灯笼中旺盛的烛火,蕴含无尽的力量。
可在与张从文交谈过后,离开时,竟有步履蹒跚之像。
在张家兄弟看不见的地方,慧能从身旁之人身上借力,长舒了一口气才缓过劲来。
“这张家三郎也太难缠了些,若不是贫僧脑子转的快,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噗嗤~
“法师莫怪,在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嘿~
“除非忍不住。”
若从文此时在侧,定然能认出,与老和尚交谈之人,正是之前助他越过狱卒阻拦的锦衣校尉。
校尉已经很努力的憋笑了,但此时的和尚实在狼狈了些。
从那额头的汗珠子,就知道方才与张家兄弟的交流并不轻松。
毕竟,想要忽悠住张从武这个军汉简单,但你要想要忽悠住张家那个精明的麒麟子,那就不容易了。
和尚也不在乎被人笑,反倒是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肚能容的笑了笑。
“不愧是生而知之者,若非今日来的是贫僧,咱们之前的计划怕是要换一换喽~走了,走了,此地不可久留!”
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高墙外,之前给张从文带路的死牢狱卒才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踏进大牢低矮幽暗的通道,手中的钥匙叮叮当当的,似乎在提醒着死牢最深处的人,是时候离开了。
压下心中对慧能和尚的怀疑,张从文往兄长的手中塞了一卷银票。
“既然陛下说这盖子必须是咱们来揭开,那我也就彻底放肆一回了。死牢里有那和尚的人看着,我也能放心。大哥也不必委屈了自己,该花的花,该买的买,该打点的就打点……”
这会的兄弟二人身份似乎打了个颠倒,令已到监牢外的狱卒暗笑不已。
张家兄弟倒是有趣得紧,却也令人羡慕。
“咳咳~”
狱卒轻咳一声:“秀才公,时候不早了……有我家主子的吩咐,张大人不会受委屈的。”
不用狱卒详说,张从文也知道逗留时间过长,容易打草惊蛇。
他最后与长兄低语了几句,这才摆摆手,在从武不舍的目光中跟随狱卒往外走去。
来时天尚早,去时早已夜幕降临。
深秋的京城之夜,气温很低。
张从文在离开刑部大牢后,内衬遮盖的汗水变得冰凉,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日在刑部大牢的几番交锋,均不是容易事。
特别是与那老和尚,真真假假的言辞间,他都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的应对。
包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张从文再三斟酌,才从口中说出。
人呐,必须学会表演。
要不然他张从文,必然会被大周的这群政治家们,玩死在这次的政治漩涡中。
啧,还是当武人容易忽悠。
就算将来会被人算计死,只需要一句君王信任,就能傻乎乎的为王前驱。
不需要带脑子的活着,仔细想想,也挺好的……
大周立国后,皇帝朱承旭依前朝例,定朝会为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为大朝。
在京诸王、公侯贵戚、七品以上文武,均要入朝觐见。
初五,晨钟敲响时,朝阳恰似也听到了景阳钟的召唤,自东方起,红光洒遍大地,令紫禁城的琉璃瓦都炫着五色光。
“当、当、当……”
九声钟响,景阳钟停下时,朝臣已经排好了队列,依次步入奉天殿。
照例,山呼万岁,文武掐架,老朽昏昏欲睡,新人跃跃欲试。
正当龙椅上的皇帝眯着眼,欣赏丹陛下文臣武将的全武行时,一阵另类的鼓声,惊得大殿中的百官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包括扭打在一起的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俩老头都松开了互相拽着对方耳鼻的手。
“登闻鼓?怎么可能?”
“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去!”
“呸!”
“呸!”
两人带着惊疑,相互唾了一口,随即皆一甩衣袖,同时骂了一句:“真是有辱斯文!”
等殿中重新恢复了威严肃穆,正好等来了前来禀报的内侍。
“启奏陛下,禀生张从文,敲响了登闻鼓,说是要替其兄原兴和县令张从武伸冤,状告宣府总兵、榆阳侯孟骏陷害忠良,走私禁物……”
轰~
最先炸锅的不是以监察百官为天职的科道言官,反而是武勋队伍。
特别是与孟骏同属关陇勋贵集团的那些王公武将,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左右低语,互相询问着对方。
他娘的孟骏怎么回事?这点事都办不好!
“张从武的弟弟?”
龙椅上的朱承旭并未理会丹陛之下的喧闹吵杂,而是怔怔言:“哦,是张槐的那个小儿子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他的小儿子竟然都考中禀生了。”
这神态语气,落在群臣队列最前的几人眼中,一个个纳罕异常。
张从文是谁?一介禀生,竟能让天子露出如此神态。
“三皇兄,这张槐,是否就是当初在锦州城下替你挡箭的那个人?”
王公队列的最前面,除却几位老国公外,就属皇家的几位王爷最是靠近丹陛。
皇帝方才声音可不小,自是落入他们耳中。
燕王朱璜理都没理舔着脸搭话的老十,冷峻的脸上带了一丝担忧,沉默不许。
他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低眉时,偷望了一眼龙椅上的老人。
这紫禁城终究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只盼这一次计划顺利吧。
“依律,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不得击鼓,违者重罪。张从武一案若是有冤,去顺天府、三司首告即可,什么时候也够得着敲登闻鼓了。小小孺子,也敢大闹朝会。大汉将军何在?还不速速将此子拉下去杖责问罪。”
殿中第一个叫喊出声的,并非刑律之官,反而是日常不通律法被人弹劾的武将。
“呵,常伯爷今日倒是懂法了,以往不是说刑律书太厚,记不住吗?”
安丘伯常志银话音刚落,就有御史站出来怼了回去。
常志银被怼的面红耳赤,却也拿这人没什么办法。
因为此人是出了名的铁齿铜牙,人称铁头御史的李经邦。
只见李经邦怼完了常志银,随即就躬拜上禀:“陛下,臣之前就听说刑部未审先判,将兴和令张从武关入死牢,要秋后问斩。臣请问刑部诸公,张从武之罪,是否证据确凿,为何不经有司问罪,就草草定罪结案?”
“臣有一问!”
随着李经邦的开口质问,殿中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刑部右侍郎孙宏首先站了出来,欲替自家部堂挽尊。
“不管张从武一案如何,今日张从文敲响登闻鼓,打断大朝会已经触犯的国朝律令。惊扰圣驾,已是死罪。臣以为,必须严惩此子,否则天下百姓还不有样学样,动不动就去敲登闻鼓,那咱们还怎么安心朝会大事?国朝的威严何存?”
“臣附议,还得问罪值守登闻鼓的内宫宦官、御前军将,他们竟然会让一介孺子冲到鼓前……难道堂堂御前侍卫,拦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有人要治张从文的罪,有人就把矛头对准了值守登闻鼓的御前侍卫以及内宫宦官。
按照规矩,内府、御前每日皆要出一人,一同值守登闻鼓。今日有人违例敲响了大鼓,打断了朝会,他们肯定是要负责的。
只见方才跑来禀报的内侍,再三犹豫,往地上一趴就大声禀道:“回陛下,不是奴婢无能,实在是那人手中举着一物,乃前唐太宗皇帝赐下的免死金牌,奴婢与大汉将军皆不敢上前阻拦啊!”
嗯?
群臣直接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什么玩意?前唐的赐下的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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