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午膳
林芳婉此时正在梧桐院正堂中张罗着午饭，早些时候岳二老爷身边的小厮长勇来传话，午间二老爷要来梧桐院用饭，林芳婉便亲自盯着小厨房准备饭食。
午膳时间差不多到了，林芳婉与岳瑾早早就在正堂候着，林芳婉看见岳二老爷的时候刚想上前招呼，待看到二老爷身后跟着的岳珂时，原本面上挂着的笑便瞬间僵了。
“珂儿也来了，老爷该早些和妾说，妾身好准备些珂儿爱吃的吃食。”说着林芳婉起身便要吩咐厨房再加些岳珂爱吃的菜。
岳二老爷朝她摆了摆手：“珂儿身子刚刚好转，我不放心去瞧瞧她，便想着干脆直接带她来一起用饭，你也不必张罗了，珂儿是最懂事的孩子，定不会介意。”
“珂儿自然是好孩子，”林芳婉转向岳珂：“珂儿，你这病一好，母亲终于能放心了，都怪母亲粗心大意，害你病了好些日子，大夫说你需要静养，母亲恐打扰你也不便日日去照料，都是母亲的不是，今后母亲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林芳婉一惯喜欢做小伏低，岳珂在心中冷笑一声，凡事不管和她有没有关系，她都要先将错放在自己身上，即使当真是她的问题，这番做派常常堵的人反而不好指责些什么。
“夫人不必自责，三姐姐身子柔弱，夫人对她自是要更为悉心照料，珂儿病的这几日没见到夫人当然不会介意，我独自一人住在仰月院，夫人若日日从梧桐院过去，确实是要费上好些时间，二房事杂都要仰仗夫人，珂儿可不敢耽误夫人的时间。”岳珂说到后面声音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说完后更是仿佛自己做错了事情般委屈的低下了头。
林芳婉本想着随便搪塞几句，却没想到平日里从不与她多说几句也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喜怒哀乐的岳珂，竟会有这么多话等着她。
而岳珂的这番话更是诛心，林芳婉抬为夫人已有些时日，可岳珂从不叫她母亲只称呼夫人，本是岳珂无视礼节，可岳二老爷从没指责过岳珂，倒是默许她这么喊着，其他人见岳二老爷这个亲爹都不说什么更是不会觉得是岳珂做错了，林芳婉却每次听到岳珂喊自己夫人，就像自己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岳珂刚才这番话又是在映射自己偏疼亲生女儿，而对她这个非亲生的嫡小姐不闻不问，病了数日也不曾出现。
林芳婉的性子自然是不能看着自己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亏，刚想辩驳几句，身边一直默默听着的二老爷却突然出了声。
“芳婉，珂儿还小，又没了亲生母亲在身旁照顾，你如今也是做夫人的，更该对房中子女多上上心，珂儿就算非你亲生，可也是这院子里的嫡小姐，任何人都不能怠慢。”岳二老爷斜眼撇着一旁的林芳婉，他刚才看到岳珂的委屈模样，本想训斥林芳婉一顿，可想到两个女儿和一屋子伺候的下人，林芳婉如今好歹也是正房夫人了，倒也不能轻易让她颜面扫地，遂也只是告诫一番。
林芳婉连连点头称是，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再辩解些什么，不然只会让事情更糟，与岳珂坐在一起的岳瑾倒是满心的不服气，自己的母亲因为岳珂被父亲训斥，岳瑾只恨自己不能给母亲出气，可她跟在林芳婉身边已久，自然也知道眼下万不能再惹怒父亲，便盘算着说些什么好让眼下的事情翻篇。
“父亲，十六那日太真观便要举办今年的尾祭了，届时太真观的观主天通真人还会举行一场来年的祈福法会，女儿准备和赵家夫人还有赵姐姐同去，到时女儿定要多多为咱们岳家进香祈福。”岳瑾一脸明媚的说着嘴里的话，心里却想着希望父亲听到后不要再对母亲没有照顾好岳珂的事耿耿于怀。
岳二老爷自也不会过于纠缠林芳婉的错处，便回道：“你与赵家夫人同去？怎么，你母亲不去嘛？”
“老爷，十六那日妾要与大嫂同去曹家给曹老太太祝寿，此事早已定好了，妾便不能陪瑾儿去进香了，不过赵家夫人是个稳妥的人，瑾儿又与赵家小姐是闺中好友，赵家定会照顾好瑾儿，而且妾身已安排范姑姑随瑾儿同行照料，老爷只管放心，去年太真观的尾祭瑾儿因为得了风寒错过了，今年瑾儿可是期盼了好久呢。”林芳婉宠溺地看向岳瑾，岳二老爷听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便只管答应了。
原本安静用饭不想参与她们母女这一唱一和的岳珂，在听到范姑姑同去时，几乎是没有怎么思索便开口道：“父亲，珂儿能同三姐姐一起去太真观观祭嘛？珂儿还从没看过呢，珂儿也想去为岳家进香祈福。”
这下不止林芳婉和岳瑾愣住了，岳二老爷也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岳珂：“珂儿当真想去？”
岳珂眨巴着眼睛看向岳二老爷：“爹爹，珂儿当真想去。”
过去岳珂从不会主动要去外出参加祭礼或者任何宴会，若有哪个府上不好推掉的宴席，都是岳家大房大夫人或者岳二老爷前来游说许久，岳珂才勉强点头，林芳婉一时拿不准岳珂的用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倒是岳二老爷当下便喜出望外地答应了：“好，珂儿若想去，那便去瞧瞧，这太真观父亲曾随你大伯父去过，确是清净庄严之地，风景也甚是秀美，珂儿定会喜欢，瑾儿，你到时候可要照顾好你妹妹。”
岳瑾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她本是想给母亲解围才提起自己要去太真观的事情，没想到岳珂竟也要掺和进来，本是自己期待许久的行程，突然变得让人厌烦起来。
岳珂回到仰月院后，丹桂便等不及要问岳珂为何也要去太真观，丹桂了解自家小姐绝不会只是因为贪玩才要随着岳瑾一起去，岳珂倒是不急不慢地一边给自己研磨一边开口：“我不是为了太真观去的，也不是为了三姐姐去的，我是为了范姑姑去的。”
“范姑姑？”丹桂突然恍然大悟道：“所以小姐是想找机会单独见范姑姑吗？没错，夫人不在，三小姐一向不与小姐亲近，到时候小姐想知道什么，便可以单独去找范姑姑了。”
“你说的不错，我确是有些问题想要单独问问范姑姑，这次太真观之行便是眼下最好的机会。”岳珂抬头望着丹桂：“丹桂，这次还要谢谢你，这么快便打听到范姑姑这些年的一些事情，可是帮了我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