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生错
瑶池地脉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
叶无尘指尖悬着三枚棋子——墨玉、血翡、白骨，分别对应三道分魂。棋子在星陨轮盘上投下扭曲的影，竟在虚空中自行厮杀。执剑道人斩落赤莲仙尊半片花瓣，九尾妖帝的狐火却灼穿了剑影。
“自己和自己下棋有趣么？“白璃斜倚在寒玉榻上，九条狐尾缠着星陨轮盘的虚影。玄阴之气顺着轮盘纹路游走，凝成冰霜覆盖的第十三颗隐星。
叶无尘突然捏碎墨玉棋子，执剑道人的虚影惨叫消散。他望着指间渗出的混沌之血，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紫芒：“现在只剩两个自己了，是不是清净些？“
苏九歌推门而入时，正看见白璃的狐尾刺向叶无尘后心。葬天剑本能出鞘三寸，却被星陨轮盘的威压生生按回剑鞘——那狐尾只是卷走了他发间落雪。
“圣女来得正好。“白璃将霜雪揉成冰莲，弹指射向瑶池东南角，“地脉里的老鼠，该清一清了。“
冰莲炸开的瞬间，七十二具金甲傀儡破土而出。它们胸口镶嵌的古族徽记爆发幽光，竟在瑶池大阵内撕开幽冥裂缝。苏九歌瞳孔骤缩，这些傀儡的驱动核心分明是她的本命莲瓣！
“三日前葬天剑异动...“她猛然转头看向叶无尘，“你取我莲瓣是为了这个？“
回答她的是九环血刀破空之声。
血狱魔君从裂缝中踏出，身后跟着十二名永夜祭司。他们的黑袍下伸出白骨锁链，每根锁链都拴着位瑶池弟子：“葬天剑鞘果然在此，主上要活的。“
叶无尘忽然轻笑，星陨轮盘发出齿轮错位的刺耳声响。他伸手抚摸白璃的狐尾，指尖所过之处玄阴之气暴涨：“这场戏，少了观众可不行。“
地面轰然塌陷。
众人坠入瑶池地底万丈深渊，白骨洞窟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那些手臂上刻着太古铭文，竟与星陨轮盘的纹路同源！苏九歌的葬天剑突然脱手，剑尖刺入洞窟中心的青铜巨门。
门扉开启的刹那，三生石虚影照亮洞窟。石面上浮现的画面让所有人窒息——十万年前的白衣天帝，左手抱着剑鞘所化的红莲，右手提着九尾妖祖的头颅！
“原来如此...“白璃忽然癫狂大笑，九尾燃起玄阴之火，“当年根本不是祖巫背叛天帝，是你这个疯子亲手斩了...“
她突然僵住。
叶无尘的手穿透她胸膛，混沌之气冻结了沸腾的妖血。星陨轮盘在他背后逆向旋转，十二道祖巫虚影从白骨洞窟站起：“乖，有些真相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苏九歌的葬天剑突然调转方向，剑灵青鸾的悲鸣响彻洞窟：“主人快醒醒！这不是你的道！“
“道？“叶无尘抬手接住坠落的血狱魔君头颅，像把玩核桃般捏碎，“我的道就是让该闭嘴的人永远闭嘴。“他舔去溅在唇边的魔血，瞳孔分裂成十二瓣妖花。
白璃的妖丹突然离体，在空中凝成玄阴月轮。君临的残魂从月轮中浮现，手中握着的正是青铜鼎残片：“永夜主算无遗策，你当真以为分魂之术能...“
月轮轰然炸裂。
叶无尘的右手齐腕而断，断口处涌出星河光屑。执剑道人的虚影在他身后重组，手中剑竟是葬天剑的倒影：“看来我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混战在瞬间爆发。
赤莲仙尊的业火点燃白骨洞窟，九尾妖帝的幻术扭曲时空。苏九歌试图召回葬天剑，却发现剑身爬满血色咒文——那是她前世刻下的锁魂印！
“三生石上旧精魂...“白璃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赏月吟风莫要论...“
苏九歌如遭雷击，这是瑶池禁术《红莲渡厄经》的起手诀！记忆封印层层破碎，她看到自己将本命红莲种入天帝心口，而对方眼中流转着与叶无尘同样的混沌星云。
“原来我们都是轮回的囚徒...“她突然徒手抓住葬天剑刃，任凭掌心血肉模糊，“但这一次，我要斩开这囚笼！“
剑灵青鸾的悲鸣化作清啸，葬天剑上的锁魂印寸寸崩裂。叶无尘身形微颤，星陨轮盘突然停滞：“你竟敢...“
剑光比星光更快。
苏九歌这一剑斩的不是叶无尘，而是洞窟顶端的青铜巨门。门内镇压的十二祖巫残骸同时睁眼，黄泉水从它们眼眶中喷涌而出：“永夜...永生...“
“错了。“白璃的妖丹碎片突然重组，吞天魔罐倒扣住整个洞窟，“是夜尽天明！“
星陨轮盘在此刻彻底暴走。
三百六十颗星辰脱离轨道，化作流光射向不同时空。叶无尘发出非人嘶吼，混沌之气凝成的躯体开始崩塌。执剑道人趁机夺取星陨轮盘核心，赤莲仙尊与九尾妖帝战作一团。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苏九歌接住坠落的叶无尘本体，发现他左胸空无一物——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跳动着半块造化玉碟。
少年突然睁眼，瞳孔清澈如初：“快走！我的分魂在篡改...“
白骨洞窟轰然坍塌。
众人被抛回现世时，瑶池已化作血海。古族战船遮蔽苍穹，船首站着六大反派中的剩余四人。他们手中各持一块星陨轮盘碎片，脚下踩着用瑶池弟子鲜血绘制的葬天棋局。
“欢迎入局。“永夜大祭司慕非烟掀开兜帽，露出与苏九歌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好姐姐。“
叶无尘残破的身躯突然浮空，星陨轮盘碎片在他周身重组。他的声音响彻天地，却带着三重回音：“谁允许你们碰我的东西？“
执剑道人、赤莲仙尊、九尾妖帝的虚影同时显现，又在下一刻融合。当星光散去时，全新的星陨轮盘悬浮当空——轮盘中央睁开混沌之眼，眼角滴落的血泪化作灭世红莲。
“不好！“慕非烟疯狂后撤，“他要重演十万年前的...“
轮回在这一刻静止。
叶无尘伸手轻点，所有星陨碎片倒流回初始位置。他的目光扫过苏九歌和白璃，最后落在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原来劫不是你们...“
话未说完，身形已散作星尘。
白璃突然伸手接住一粒星辉，妖瞳中浮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的命星...在熄灭...“
千里外的幽冥海深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内传出与叶无尘一模一样的声音：“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