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龙宫探宝
为免影响婆婆发挥，秦牧抱着狐灵儿后退了两三里。
遥遥看见司婆婆踮着小脚，鬼魅般闪烁来去。
她随身携带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几团线疙瘩，上面戳满了银针。此时，篮子里的银针和丝线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将漓江五老刺得遍体鳞伤。
说来，漓江五老是漓江派的五名长老，漓江派乃南疆霸主，并非什么小门小派。
可惜他们此时面对的却是魔道圣地天魔教的前圣女，哪怕司婆婆和他们一样都是天人境界，以一敌五依然轻轻松松。
不多时，随着银光闪烁，一道道丝线将漓江五老穿在了一起，定住魂魄肉身，无法动弹。
司婆婆满脸堆笑，从篮子里取出一把剪刀，提着上前：
“婆婆我好久不曾炼过人皮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她首先来到五老之首面前，此人名为齐雁冰，此刻其他四老都已经虚弱至极，唯独他还留有些许余力。
突然齐雁冰张口，口中一个银丸飞出，迎面向司婆婆打去。
秦牧开启着神霄天眼，见状不由揪了揪心。
但前世司婆婆能无伤除掉漓江五老，这回自然也可以，他选择相信婆婆。
只见那银丸遇风便长，唰的一声从银丸中迸发出万千道剑气，铮铮向外膨胀，刹那间化作一个方圆百十丈由纯粹剑光组成的球体！
司婆婆所料不及，急忙后退，身躯突然软了下来，像是蚯蚓般在空中上下游动，躲避一道道剑光。
同时手中的剪刀离手飞出，如同两条银蛟龙咔嚓咔嚓剪下，将一道道剑光剪断。
她毕竟措手不及，还是被一道剑光刺中。那道剑光是从她背后而来，她是驼背，后背有视线不及之处，这道剑光正是刺在她的驼背上。
漫天剑光消失，断剑叮叮当当从空中落下，插满方圆数亩的地面。而那银丸也啪嗒一声落地，不再动弹。
司婆婆也落在地上，伸手从背后抽出那口剑，微微皱眉。
“还是被你躲过去了。”齐雁冰目光露出绝望，声音沙哑，“我在这么近的距离用剑丸暗算你，剑丸中藏有六千八百四十二口剑，却还是被你躲过去。
“你一定不是魔道中的籍籍无名之辈！魔道中没有你这幅模样的老太婆，你到底是谁？”
他突然注意到司婆婆的后背，只见驼峰被剑刺穿的地方出现一个伤口，但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反而有光线射进去，里面显然是空的。
齐雁冰不由毛骨悚然：“这不是你真正的样子，你披着别人的皮！”
“你伤了我的皮囊……”
司婆婆皱眉，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平日里苍老的女声，反而很是悦耳。
仅听这声音一定会以为她是个美丽的女子，风华正茂，浑然不似表面上看过去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样子。
司婆婆按了按自己的喉咙，叹了口气，嘀咕道：“漏气了。”
她从篮子里取出丝线将背上的剑伤缝合，试了试嗓子，声音又恢复如常。
突然，齐雁冰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剧变，失声道：
“我听过你的嗓音，我知道你是谁了！天魔教的教主夫……”
婆婆的本音太好听，光是听声音就能让人产生极大好感，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稍一回想便记了起来。
司婆婆却脸色顿变，手指放在贯穿五人的丝线上，漓江五老瞬间被丝线切得粉碎，血肉散落一地！
说来也怪，那丝线竟然没有沾到任何血迹，反而像是活的一般自动缠绕，缩成一个线团回到篮子里。
事情告一段落，司婆婆立刻将目光投向秦牧所在。
未等她锁定秦牧位置，远远的先传来了某只小狐狸又惊又恐的声音：
“公子，你家大人好凶残啊！”
司婆婆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只小狐狸还没过门，竟然就敢在背后蛐蛐长辈？不能要了！
回去她就让牧儿离这狐狸精远一点！
“婆婆也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用不着害怕。”
秦牧揉了揉狐灵儿的脸，想要赶在司婆婆过来前将她调教乖巧，以免婆婆以后给她穿小鞋——他哪知道，就这一会儿工夫，婆婆都已经琢磨出一堆小鞋的款式了。
不过司婆婆最终并未来到他们身边。
她挥了挥手，身影突然消失，放任秦牧继续自由行动。既然先前说要让秦牧尽情打猎三天，现在她自然不会让他提前终止。
秦牧见状了然，又摸摸狐灵儿的头：
“婆婆应该是先回去了，我们继续寻找龙宫吧。之后我带你去残老村，介绍我的长辈给你认识。”
“公子……”
狐灵儿蓦的红了脸。
居然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她、她、她还没准备好~~~
下一刻，狐灵儿使劲摇了摇头，自己谴责自己：不不不，狐灵儿你在瞎想些什么呢。
虽然公子的怀抱确实很温暖，公子的抚摸也确实很舒服，公子保护你的时候也确实非常有男子气概，但你才认识他一天呀，怎么就……
公子只是在说些寻常话，你别胡思乱想呀！
带着满头旖念，狐灵儿差点迷路，但总算还是顺利领着秦牧来到了涌江龙宫。
一人一狐从空中落地，秦牧四下看去，可见涌江在这里绕过一座大山。
绿水环绕青山，鸟鸣清脆响彻山谷，猿猴跳跃纵于山林，水中又有大鱼，江兽，很是平静祥和。
这时，小狐狸提了提神，清空旖念，纵跳如飞，在前面带路。
秦牧快步跟上，只见狐灵儿跑的方向正是江水环绕的那座山。过了片刻，他们来到山巅，一处遗迹倏然显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一座龙王庙，庙前还有一块巨大的镇水石，高八丈有余，像是一块石碑。而下方则雕琢着一个巨大的石龟，背负着这块镇水石。
石龟张着大嘴，似乎是过于劳累，需要喘气。
龙王庙已经破败，残垣断壁，宝殿坍塌，秦牧放眼四望，甚至连石像都没有，应该无法抵御黑暗侵袭。
却见狐灵儿钻进了石龟的口中，抬起爪子向他招手：“公子快过来。”
秦牧连忙走过去，石龟很大，能够让人直立站在里面，秦牧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白狐往前走，走到咽喉处一条幽深的台阶出现在他们眼前。
台阶前原本有一道石门，不知因何倒下，这才露出了这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秦牧跟着小狐狸一直向前走，这条通道越来越宽敞，渐渐地仿佛深入了山体之中。
四周的山壁上长满了发出荧光的苔藓，湿漉漉的，还有些奇怪的生物，像是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飘来飘去，它们下面长着一条条细细的触手，触手舞动，竟能飞在空中。
狐灵儿跳了起来，嘴巴咬住一只，吃了下去。然后蹦蹦跳跳，吃个不停，看起来很是美味。
秦牧也伸手抓住一只，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入喉却是很辣，比屠夫的烈酒还要辣，到了腹中，有一种火烧一般的感觉，让他的元气也变得异常活跃。
他催动一下元气，竟然感觉到了类似固元丹一样的药力，能够提升自己的元气修为，不过相比固元丹来说提升的幅度不大。
“这种生灵是植物还是动物？”秦牧纳闷。
同样的问题，在前世他也思考过，最后却无疾而终。
兴许在他修为足够高深时能弄清这东西的本质，奈何他现在不仅没有足够修为，也没接收到相应的记忆。
他又抓来一只，只见这种奇妙的生灵无眼无手无足无窍，用根须般的触手汲取苔藓的养分，让他实在辨认不出是植物还是动物。
他只吃了一只，倒是狐灵儿蹦蹦跳跳，吃了个饱。
越往下走，空气便越凉，走了不知多远，潺潺水声传来，山壁上有溪流，很是清澈。
几只没有眼睛的大鱼生活在溪流尽头的水潭中，那几条大鱼身上竟然也能发出荧光。想要过去，必须经过水潭才能到对面的通道。
“这些大鱼凶猛的很，听到声音便会扑过去，厉害着呢！”狐灵儿悄声道，“我丢石头过去，引开大鱼，咱们趁机冲过去！”
说罢，爪子抓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
石头碰壁，那几只没有眼睛的大鱼哗啦一声破开水面，尾巴在半空中摆动，四只鱼鳍展开如同四张宽大的翅膀，呼啸向响声传来之地扑去。
“快走！”
狐灵儿引路，秦牧连忙沿着水潭向对面狂奔而去，匆忙间只听得轰隆轰隆几声巨响，那几只怪鱼撞在石壁上，竟然张开血盆大口将石壁咬出几个大窟窿。
坚硬无比的山石在它们口中，简直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若是咬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跟着我！”
狐灵儿一溜烟钻入对面的通道中，秦牧也连忙钻了进去。
前方道路渐渐变得宽阔起来，待走出一个喇叭状的洞穴，突然间波光粼粼的阳光投射下来。秦牧抬头看去，不由呆住了。
在他的头顶，滔滔的大水弥漫而过，鱼群从他头顶游过，他还看到了巨大的金龟，像小舟一样的大鱼，以及体型庞大的江兽。
一条大鱼看到秦牧和小狐狸，不由兴奋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向这边扑来，却撞击在无形的水壁上，被弹了回去。
大鱼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纳闷，摇摆着尾巴游远了。
“涌江，这里是涌江的水底！”秦牧发出感叹，“涌江就在我们头顶，水没有落下来淹没这里……”
忽然，他眉头微蹙。
股股信息钻入脑海。
少顷，他脸上绽放笑容。就在刚刚，有关涌江龙宫的一切记忆他都已经回忆清楚。
不需要狐灵儿接着带路了，他一把将身前的小狐狸抱起，自信地迈步上前。
“公子……”狐灵儿眨眨眼睛，似怯还羞，“你怎么又抱我呀？”
“……习惯了。”秦牧讪讪松手。
“呀！”
小狐狸惊声一叫，连忙扒住秦牧的衣服，抱了回去。
“抱歉抱歉。”
秦牧重新搂住狐灵儿，轻轻抚摸。
然后再也没提抱不抱，松不松手的事。
毕竟在他现在已经接收的记忆里，他和狐灵儿的关系是好到能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所以下意识忘记保持距离。
狐灵儿依偎在秦牧的怀里，不再动弹。
一人一狐向前看去，只见一根根龙柱出现在面前。
龙柱粗大，高几十丈，耸立在江底，龙柱的顶端与江水接触。他们脚下的地面也是用汉白玉铺就，一条道路向前延伸。
两旁龙柱林立，前行百十丈，出现成片的宫殿群落。
一根根龙柱将这些宫殿群落包围起来，想来应该是这些龙柱支撑起了江水，没有让大水浸到这里。
不过很多的宫殿都已经倒塌，不难想到，这里曾有过一场剧变，导致这里变成了废墟。
他们慢步来到一座倒了一半的大殿中，只听狐灵儿轻声道：
“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那些古籍。”
这座破败的大殿中有一个隐藏的石室，建在墙壁中，石门倒了下来，石室这才被狐灵儿发现。
石室里已经空了，里面的东西都已被狐灵儿搬走。
“再向前走的话，就会有大凶险！”狐灵儿指着前方一座高耸的门户，紧张兮兮，“非常可怕！”
秦牧看过去，只见门户后方隐隐约约似乎一座宫阙，还算完整，并未坍塌。
不过诡异的是那里面却似乎蒙上一层水雾，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觉宫殿仿佛飘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
“里面有恐怖的家伙……”狐灵儿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
秦牧一边抚摸小狐狸，一边大踏步上前。
九重天开眼法不知不觉开启，两重天眼照破前方水雾。
远远看见一具庞大的龙尸，散发出神圣，庄严，威不可犯的气息！
“涌江龙王。”秦牧轻声一叹。
“呜哇！”
狐灵儿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昏死过去，四条腿蹬得笔直。
秦牧有些好笑地等了片刻，这只小白狐悄悄张开一只眼睛，偷偷转了两圈。秦牧试探道：“涌江龙王。”
狐灵儿四条腿蹬得更直，眼睛又闭上了。
“涌江龙王是死的。”秦牧哭笑不得，道，“只剩下了骨头。这位龙王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我看到了迷雾中他的龙骨。”
狐灵儿连忙张开眼睛：“死的？”
秦牧点头，道：“放心吧，我都说会保护好你。”
狐灵儿瑟瑟发抖，对她这种小妖怪来说，真龙的威压无比恐怖，带有强大的血脉压制力。她所感知到的气息，远比秦牧所感知到的更可怕。
她有心挣脱秦牧的怀抱，逃离这里。
但她却又贪恋秦牧的怀抱，舍不得离开。
终于，她一咬牙：‘早就想好的，我要舍命陪君子！’
小狐狸从秦牧的怀里爬起来，一直爬到他的肩头，似是在向秦牧证明自己的无畏。
秦牧点头，接着向里面走去。
狐灵儿全身雪白的毛炸起，虽然要舍命陪君子，但害怕依然存在。她的爪子死死的抓住秦牧的肩头，瞪圆了眼睛望着前方，眼中尽是惊恐的光。
秦牧走入迷雾中，狐灵儿抓得更紧了，毛茸茸的尾巴竖得笔直。
迷雾浓郁，经年不散，但奇怪的是走入其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潮气。
迷雾中还有许多破碎的玉石也漂浮在空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件灵兵的碎片，残缺的骨骼，统统都静静的漂浮，似乎没有一丝的重量。
秦牧走了片刻，忽然止步。
他们前方，一条巨龙盘绕在巍峨的宫殿四周，正是先前秦牧以天眼窥探到的龙王。
龙王的尸身在宫殿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巨大的龙头在大殿的上空高高扬起，向他们这边注视！
这是一条龙骨，只有骨架没有血肉的巨大龙骨，仅仅是牙齿便比秦牧还要高出一些！
秦牧再度张开天眼，顿时眼前的龙骨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神光冲霄。
巨龙在他眼中似乎蜿蜒游动，明明巨龙已死，但是那种气势气概，让他觉得巨龙依旧仿佛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