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 皇后驾到
“你们都想想罢,想好了站起来念出来便是,不必写在纸上呈送上来。”北静王又道。
对联?
贾琮笑而不语。
这个题倒有意思。
没一会儿,镇国公嫡孙率先起身,“学生献丑了。”
“上联:万里河山收眼底。”
他顿了顿,见北静王微微颔首,声音更洪亮几分,“下联:千秋功过在心头。”
“工整倒是工整。”坐在贾琮斜前方的翰林院侍讲忽然轻笑。
“只是这'千秋功过'四字,倒像是都察院的口吻。”
这一句评价顿时引来几声嬉笑。
不过那镇国公嫡孙倒也不在意,表现的很是大度。
紧接着又有一青衫举子起身,朗声道:“江河浩荡奔东海,社稷巍峨立北辰。”
张侍郎捻须摇头,“对仗虽工,气魄有余而筋骨不足。”
昔日状元的评价很是中肯,北静王也不觉得此人有喧宾夺主之意。
他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烛影摇红间,有一年轻人踉跄站起,酒气熏然道:“本公子这对联才叫绝——龙蟠虎踞千秋业,凤翥鸾翔万世基!”
他正是贾琮曾经在县试中遇到的内阁次辅之孙——孙福。
孙福刚才在宴会上吃了太多酒,有些不胜酒力。
话音刚落,距离他最近的一名翰林以袖掩面,张侍郎的眉头也拧成川字。
孙福犹自得意,根本不觉自己的对联有些俗。
没有人这会站出来对孙福的诗评头论足。
宛平县令陈阁笑了笑,低声道:“贾公子,怎么不对上一联?”
大靖传统,文会多留给年轻人展示自我才华。
那些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一般不怎么抢风头,实在没有年轻俊杰令人眼前一亮的话,才会略施拳脚。
他们来此,只为以文会友。
贾琮不好意思道:“还没想好。”
实际上,他心中早有良对,只是不急着说。
太极殿一旁的偏殿内,周之桃和周映荷正挨在一起坐着,十分融洽。
仿佛此前当着贾琮面争吵的几句只是过往烟云。
透过一扇小雕花窗户,她们能清晰看到殿内景象,就是有些听不真切。
北静王把视线投向贾琮,笑道:“贾琮,你刚才那首诗不错,这会怎么不见献上对联啊?”
贾琮心中一禀,不卑不亢道:“既然王爷开口,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徐徐起身,抬手盯着舆图上山川脉络,手指尖隔空虚指在黄河九曲处,“晚辈这对联,上联是——”
“江山不墨千秋画。”
“下联:百姓无弦万古琴。”
“好!”
张侍郎叹道。
北静王更是霍然起身,“好个'百姓无弦'!山河为画已是妙笔,以黎民作琴更是——”
“大音希声。”李嵩笑道:“圣上曾说'民心即天心',贾公子这对联,甚至可以刻在勤政殿楹柱上!”
百官上朝的大殿乃两仪殿,也是乾昭帝常常批改奏章的地方。
除此之外,比两仪殿略小的勤政殿也是他常常待的地方。
如今的勤政殿楹柱所刻之联,乃靖太祖当年御笔挥就,充斥着王霸之气。
李嵩这句评价相当之高。
贾琮忙躬身道:“李大人实在过誉,晚辈担当不起。”
孙福紫涨着脸很不客气道:“哗众取宠!”
“什么万古琴,分明是沽名钓......呃!”酒嗝打断未尽之语
北静王眼底笑意渐冷,皱眉对长史使了个眼色。
长史立刻退到一旁,低声吩咐道:“孙公子醉了,扶去醒酒。”
两个侍卫悄无声息架起孙福强行往外带。
经过贾琮身边时,他似乎酒醒了一些,嚷嚷道:“县试第三算什么?府试见真章!”
贾琮丝毫没有忍声吞气,而是站直了身子,淡淡道:“见就见,有何妨?”
偏殿内,小窗前,周之桃笑道:“妹妹可闻见酸味?”
周映荷冷笑道:“江南新贡的梅子醒酒汤,倒该送一盅给那孙傻子。”
“不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贾琮这不长眼的家伙有些文采呢。”
“贾公子这对联......”张博突然抚掌大笑,“倒让老夫想起二十年前琼林宴,圣上以'民心'为题考校新科进士和一众大臣。”
他意味深长地瞥向北静王,不再多说。
那一年的琼林宴上,水溶之父,也就是上任北静王作了《五谷赋》,颇得丰德帝称赞,如今还在国子监碑林立着。”
北静王面色微动,白玉面庞掠过追忆神色。
那时候他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那件事乃日后听父亲所述。
回忆间,他正要开口,忽听一旁传来齐整脚步声。
那道门向来唯有皇帝、皇后和太上皇、皇太后才有资格出入。
会是?
北静王忍不住扭头望去。
只见前面两太监开路,身后正是穿着茜素红翟衣的刘皇后。
怎么不见太监通禀?
北静王心中微震之际,连忙跪倒在地。
台下众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看清高台上的来人模样后,心中惊骇之际,也跟着跪伏。
刘皇后的目光掠过跪伏的北静王,轻笑道:“本宫来得不巧,未曾遣内侍通报,王爷可不要多心。”
北静王忙将头垂的更低,“皇后娘娘说笑了,小王哪里敢多言,恭迎还来不及。”
此刻,他的心里疑惑万分。
刘皇后这个时候来,有什么用意?
她向来对文人雅士之聚会并不感兴趣。
唯一爱好就是弹琴,时常躲在御花园的醉仙亭里抚琴作乐。
“都起来吧。”无比端坐美丽的刘皇后笑道:“这场文会既然是借本宫寿辰所开,本宫不请自来,你们不会介意吧?”
“传令。”她对一旁随侍的贴身太监吩咐道:“文会结束,送与会之人每人一串念珠。”
“是。”
那太监点头,暗暗记在心里。
北静王此时已经起身,很识趣的让出了位置。
刘皇后并不肯坐,她指着绣着大靖舆图的屏风,缓声道:“是幅好画,可惜是绣的。”
她继续道:“听闻与会之人中有一少年英才,画了幅《观音送子图》,被之桃丫头买去,本宫想一观。”
“有人说之桃刚才还在这里,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