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种
寒暑交替几多次，虫群的痕迹遍布荒原的各个角落，依然没有找到“至高意志”，虫母却发现，这是她的极限了。
精神链接是有范围限制的，达到一定距离后就会变得断断续续，离的更远便会断开，这就注定了，即使她离开巢穴，能够探查到的范围依旧是有着限制的。
这不是之前那种有办法解决的困境，涉及到了种族的极限。
“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够做到的一切，可您为何还是不愿意见我？”
虫母失落地低下了头，无边的寂寥折磨着她的心灵。
她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巢穴中，恐怖而悄无声息的精神力席卷整片荒原，然而她内心却毫无波澜，就像是即将要删除游戏，在最后时间看一眼游戏存档的玩家。
这时，虫母却愣住了，她惊讶地发现，虫巢附近居然出现了一处“异常”。
“为什么这片区域没有我的精神链接？是您留下的指引吗？”
那是片在地图上被标注为“秽种”的巢穴，按理来说，她应该能感应到对那座虫巢的精神链接，可实际却什么都没有。
一种近乎虔诚的冲动推动着她，她没有命令工虫，而是直接从体内冒出精神力，向着异常所在的方向延伸而去。
多年前，她的精神力像是达到了一处关口，进而出现了某种蜕变，能够让精神力的传播不再局限于精神链接，而是能直接延展出体外，甚至无视固体的阻碍。
“这是至高意志给予我的恩赐！”
起初，虫母欣喜若狂，认为今后再也无需儡虫，她便能看见整个世界。
只是没过多久，她便发觉实际情况并无开始想象的那般美好，因为这种蜕变后的精神力相当有限，即使是她，也顶多只能探测到方圆数十米的圆形区域。
而且这还是粗略的观察，若是想要精细点，蜕变精神力便会加速消耗，即使它通过精神链接将其传送至远方，也顶多增加那么点探索范围，实在是聊胜于无。
不，应该说是至高意志的试炼。
但她现在只是查看一座虫巢，因此只需将延展成线，就可以轻松探查到了。
“存在活着的秽种，那为什么——不对，这是儡虫！而且它们居然链接着不属于我的精神力！”
惊喜过后便是愤怒，惊喜在于它终于发现了其他的智慧生命，而愤怒则在于，对方窃取了至高意志给予她的恩赐。
“区区秽种，居然也敢如此僭越！”
虫母愤怒了，她曾跪伏在坍塌的巢穴之中，向群星立誓要成为至高意志最虔诚的信徒，而今竟有蝼蚁窃取神赐的权能？
但当灵念穿透岩壁，血脉的共鸣令她瞬间僵直。
“怎么会...是当初那只幼虫...”
虫母不可置信地想到，她找遍了整座荒原，结果最后居然发现所寻之物一开始就在身边，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原来...您一直将恩赐留在我身边？”
虫母的怒意化作狂喜，她命令儡虫：
“以星辰为证，带她来觐见——不可伤其分毫。”
很快，曾经的幼虫便被带到了虫母的居所，她从精神波动中感到对方满是恐惧，这反而令虫母感到兴奋，过去她见到的任何生物，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
幼虫颤颤巍巍地对虫母表示臣服，她对于其这种恭顺的态度很是受用，于是便直接强硬地接入了她的精神：
“僭越者，你可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竟敢窃取我的神恩？我能够轻易撕开你的精神，像碾碎蠕虫般杀了你！”
幼虫触须战栗着蜷缩，却发现预想中的精神碾压并未降临。
“不过...”
虫母突然收敛威压，但精神力依旧在其意识中发出不容置疑的波动：
“既流淌着我的血脉，那便赐你侍奉至高意志的殊荣。”
她将“侍奉”的精神波动表述得极重，甲壳却在月光下泛起柔和辉光。
幼虫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您是我的...造主？”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显赫的出身，虫母却在这时突然怒喝：
“愚钝！”
幼虫吓得再度蜷缩身体，那恐怖的精神力在她的意识中宣告：
“你真正的造主在群星深处，我仅是代行神谕的使徒，你应当唤我...”
她倨傲地扬起头颅，可传去的精神力却在最后关头柔和了不少：
“主宰！”
幼虫紧贴着地面：
“以星辰作为见证，伟大的主宰！”
见她如此识时务，虫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为我的后代，自然不能再用秽种那等下贱的称呼，从今往后，我便赐予你巢穴族群儡虫的名号，至于你——”
虫母思索片刻，随即告诉幼虫：
“便是真种，盐白真种。”
虫母认为真种应该拥有独有的称呼，以此体现她们的高贵不同。
真种再度拜服道：
“尊崇主宰的意志。”
从真种的口中，虫母找到了对方诞生智慧的原因，原来正是她曾经的那次精神力蜕变，导致对族群的控制不稳，使得幼虫挣脱了她的精神链接，在之后独自繁衍族群，积累到一定数量后诞生出了智慧。
“原来您早将答案藏在我的血脉里...”
虫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智慧是从何而来，不由得颂赞道：
“赞美至高意志！那些秽种果然是未受神恩的劣等种族，与这些污秽之物共享相似的外形，确是我族的原罪！”
虫母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秽种明明与儡虫是相似的种族，首领却没有智慧了，因为它们没有产生精神链接的能力。
表达了对秽种的蔑视之后，虫母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她是否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繁衍出更多具有智慧的后代？
如果有着足够数量的真种，那么它们完全可以替代自己前往远方，成为比活体地图更加完善与优秀的中转站，帮助她进一步探索这个世界，寻找至高意志。
“让真种将神恩传遍大地！”
虫母一时兴奋不已，在漫长的寻找智慧生命的探索中，她对至高意志的信仰愈发虔诚，既然如今智慧生命已经找到，她也该将全部精力放在追寻至高意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