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从我的团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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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整编

活在这个年代的人,似乎多数都有着难以释怀的过去。

那些回忆像是被心脏处的软肉所包裹着的尖刺,它让活着的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痛苦。

迷龙,一个看着最是大大咧咧的东北男人,如今又是那么的脆弱,他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捧着那替代了他情感的肉罐头,痛苦的凝望着徐衍。

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迷龙此刻的眼神,他的目光太过于灼热,让所有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收容站开始变得安静,渐渐的就只剩下风吹起的呜咽。

......

夜深。

徐衍轻轻的推开房门靠在栏杆旁坐下,他望着天上那轮皎洁明月,内心突然翻涌。

“想什么呢?”

来人是李连胜,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徐衍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下。

“想一些事情,一些越来越模糊的事情。”

徐衍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内心告诉我那些明明都是对我很重要的记忆,可是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要去想。”

李连胜突然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徐衍的脑袋。

“想那么多干啥,把现在的日子过好了就成。”

“嗯。”

徐衍轻应了一声,把头靠在栏杆上,眼前的景色开始变的恍惚。

流泪,这个对男人而言被视为懦弱的东西,现在似乎成了家常便饭一般的存在。

徐衍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强大,可自从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他们之后,他的眼泪越发变得不值钱了起来。

“想家了?”

李连胜如梦呓般的声音很轻:“老家哪里的?”

“豫东,不过早就没有家了。”

抽了抽鼻子,徐衍抬手抹了抹眼睛:“你呢?”

“跟你差不多,家早就没了。”

李连胜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对了,我今天听到你跟烦啦说的话了。”

“那你还问我这些。”

“我觉得你说的蛮有道理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想跑了。”

李连胜吐了口气:“从东北一路跑到禅达,已经跑的够多了。”

“嗯。”

徐衍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言。

对于李连胜的回答,他的内心早就有了相应的答案。

那让李连胜再次奔赴战场的,从来都不是剧中来自虞啸卿那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什么“我要的是我的团,我要我的袍泽弟兄们听到虞啸卿三个字,想到的就是我的团长。”

什么“我提到我的袍泽弟兄们,想到的就是我的团。”这样的话,大概除了没有上过战场的阿译才会去信。

至于其他的如迷龙,不辣,要麻等溃兵们,他们要的是那句:“去了,枪炮管够,吃穿管够,一天是三顿,有野战医院,有医生,有药,有军饷。”

是那句:“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小鬼子可以杀。”

纯粹的信任这种天真的东西,早就不属于这些溃兵。

多年溃败的生涯,让溃兵们早早的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劈柴,路边的牛粪,野草,这些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所厌弃的东西,才是溃兵们内心中所给自己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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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且又安静,小小的禅达城就在这般矛盾的氛围里,迎接着一批又一批的溃兵。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之间,徐衍已经在收容站里生活过了最安逸的一个月。

夏去秋来,一群溃兵们正在屋里吃着粉条,看着康丫表演用鼻子吸溜粉条子的时候,郝兽医带来了一则讯息。

“坐,坐,坐。”

郝兽医走到众人中间开口:“给大家说件事情,咱们可能要整编了,估摸着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了。”

郝兽医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都落在了角落中的徐衍身上。

溃兵里压根就藏不住话,早在徐衍对孟凡了说出所谓的猜测,后面没出三天时间,整个收容站的人都私下里找到了徐衍。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月余,大家从最开始的心思各异,到后来谁都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直到现在又听到郝兽医这般说,他们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

见所有人沉默,郝兽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下巴的短须。

“来了军官了,说是要调查了解溃兵们的身体情况,他还说,他还要来,说是要打仗了。”

“小太爷不想去北面了。”

孟凡了憋着脸说着。

“谁给你说是北面了,这次是南面,缅甸。”

说完这句话,郝兽医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房间内开始又变得安静。

蛇屁股最先沉不住气,他站来环顾着众人:“怎么?你们都不信啊?兽医说的对,就是要打仗了,就是要去缅甸。”

“只不过兽医病了,在发烧,说胡话。”

“兽医!等下我炖了你的骨头给你煲汤喝啊!”

蛇屁股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让门外的兽医听到之后,转身走回房间对着蛇屁股就是几巴掌。

这也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对头!对头!”

要麻笑着接过蛇屁股的话茬:“去缅甸?狗日的,你们晓不晓得那是远征军?”

“远征军,那是英国人帮忙,美国人出钱出枪,要啥子就有啥子,啥子都不缺,像你我这种后娘养嘞,能轮的上?”

“要麻讲的对嘛。”

不辣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虽然只是一句短短的附和,却也让在场的众人纷纷认可的点了点头。

“说白了人家就是扩充兵员呢,明白吧?把你们这伙都给补进去了,知不知道?”

郝兽医扫视着众人。

“为什么扩充兵员?就是因为那边打的太厉害,伤亡太重了,那为什么伤亡太重呢?因为没有打好一个大胜仗。”

“天天喊,天天说,一个月,一个月把敌人赶出去,喊了多少年了,结果呢。”

郝兽医说着,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明意味。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带着部队从缅甸打回上海,我要为父亲报仇!”

那突兀间响起的满是上海口音话语之中,尽是浓浓的悲泣。

阿译背对着大家,他站在光影错落的地方,能看到的只剩下那沦入黑影的半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