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子恐怖如斯啊
“第二关，考察的是参与选拔者的武道悟性。”
铁红缨站了出来，由她宣读第二关的规则。
广场上有多道虚拟投影出现，那是一页页有着人形动作的武学图谱。
“龙象锻体术二十一式残篇。”
“这是铁锋大师从两百年前青城山歧点所得的一部古武残缺图谱，推演补完的图谱共有二十张。”
“本次试炼的时间为三个小时，考验的是学习能力。”
“在时间期限内，能从这残缺图谱之中掌握多少，就看各位的悟性资质了。”
“第二关，是让我们从古武图谱中参悟武功？”
哪怕最后不能通过选拔，成为铁锋大师的关门弟子……能从图谱中参悟得到一招半式，也是挺好的收获。
“铁锋大师果然心胸开阔，直接将这种古武图谱拿出来让这么多人参悟。”
“果然是走过鬼门关的人，就是豁达。”
参加试炼的学生们先是惊喜。
只是等他们开始参悟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从图谱中学习武学，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有点超纲了？！”林北站在一块石碑前盯了半天，忍不住开始叫苦。
高三生在武道上只能说还在起步阶段。
他们学习新的武学，都是由武道课教师亲身示范加上讲解，才能一步步熟悉掌握的。
上来就让他们根据古武图谱来参悟武学，甚至还是残缺不全的，谁看得懂？
“确实超纲了。”沈雪也表示同意：
“这一关作为试炼，明显不是让我们领悟完整的武学的，而且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远远不够。”
“能领悟几式，就算几式。哪怕最后不能过关，对我们来说也是好处。”
试炼开始，林北也坐定下来，仔细观赏着眼前的图谱，很快沉浸了下去，忘记了周围的人群。
“是这样吗？”林北似乎有所领悟，他按着自己刚才的感觉，对照着舒展四肢，摆出一个有三分像马步桩的怪异姿势。
随着身体的绷紧，脊椎处忽然有如触电一般的酥麻感产生，再之后，他的整个身躯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只是简单维持这个动作一小会，他就感觉到大小腿肌肉已经疲劳，体温迅速升高，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
短短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咬紧牙关爬山的那种濒临极限感。
“噫，我悟了。”林北隐约有所领悟，觉得自己的动作做对了。
从图谱中学习功法不是照猫画虎，不是简单摆摆动作就可以的。
动作不到位，轻则起不到锻炼效果，重则甚至可能因此练伤身体。
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收起动作，双手扶着膝盖微微喘息。他看了眼手环显示的时间，同时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瞥向四周。
“应该没人偷偷看我，抄我答案吧？”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他才消化了第一张图谱中的完整动作。
但他也生怕自己刚才花了半小时才领悟到的动作，被其他人学了去，影响他在第二关中的排名。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每一道图谱投影前都有三五成群的学生们在围着参悟，时间紧迫，没有人会分心盯着他的动作。
更不用说，现场还有铁锋大师本人在盯着，如果靠简单学他人动作照猫画虎，是不可能过关的。
让林北有点分心的是，第二道、第三道图谱后边，也已经有一些学生在驻足参悟了。
“有人的参悟速度比我更快吗？”林北扫了几眼，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熟的人。
“是隔壁重点班的同学……还有另外几个人是其他学校的学霸吧？最快的都参悟到第三图谱了？”
想想也是。
第一关意志试炼，他能凭借着心中一口气最快登顶。
但这一关考验的是武道悟性，不会就是不会，没有捷径可走。
“这一关能领悟一点是一点，反正我已经赢了第一关，万事开头难，所以四舍五入我就是第一。”林北很快调整心态。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优秀学霸的领悟速度比他快个几倍，虽然很惊人，但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这么多优秀学霸，他想要跟第一关一样拔得头筹是很困难的事。
来参加选拔之前心中自然多少是有幻想的，但现在看到了这样的差距，自然得调整好心态。
“抓紧时间，参悟下边吧……”林北正要走向下一座图谱。
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一道人影从人群中走出，如同水珠飞出大海，走向铁锋大师所在的广场。
这个人的背影林北非常熟悉。
第一关登山试炼时，那利落的马尾一荡一荡地却领先了所有人。
林北也是凭着一口气，才艰难反超了这位武道特长生，燕折柳。
“嗯？她要做什么？”也不止是林北。
燕折柳这样的种子选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
甚至记者媒体们的摄像头也随着她的步伐而动。
看见燕折柳朝着铁锋走来，铁红缨下意识上前一步问道：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燕折柳开口：“图谱我看完了，我想提前进行考核。”
林北一直在盯着这边的动静，这会儿情不自禁“卧槽”出口：
“她要提前交卷？”
“不是，还有提前交卷这个选项吗？”
这又不是学校考试，铁锋大师给出的试炼题目是参悟古武残缺图谱。
这根本就不是三个小时能完成的事情，甚至三天、三个月也不可能。
三个小时的时间是根本不够用的，规定时间能掌握多少是多少。
而现在，时间才过去短短半个小时啊。就是三个小时的文化课考试，也没谁半个小时就做完卷子吧？
听到燕折柳这样的话，铁红缨倒是没有多少吃惊的神色，反而是皱了皱眉头：
“现在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学习古武功法，可不是让你照着摆摆动作当广播体操做做，就算过关的。”
“如果你是认真对待这件事，就等三个小时时间结束后再过来。”
她下意识把燕折柳当做了哗众取宠来搞事的。
“红缨，让她过来吧。”这时候传来声音，是铁锋大师亲自开了口。
他也很好奇，这燕折柳葫芦里是要卖什么药：
“来，开始你的表演。”
燕折柳微微一笑。
只见她舒展四肢，双足微分，脊柱如苍虬拔节，双臂环抱。
正是龙象锻体第一式，老树盘根。
“这燕折柳领悟到的第一式倒是有我几分神韵。”林北挠了挠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的进度明显比我快，是怎么抄我答案的？”
不提林北，在这个动作作出的时候，包括铁红缨与其他的武馆考官在内，所有人都收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一下子严肃起来。
而燕折柳的动作也没停止。
起初还略显生涩，明显是第一次接触这门功法的门外汉。
但随着一个个动作下来，竟以惊人速度变得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腿脚间轻盈如风，又似大山稳固。
随着她的动作进行，全身各大肌群都在微颤，体温迅速攀升，脸色变得红润，体表甚至蒸发开了微小的汗水气雾。
龙象锻体术二十一式是高效的古武锻体术，看似动作简单，却能在短时间内压榨体能，高效锻炼肉体，压榨人体潜力。
转眼间，前十式已经行云流水打完，而燕折柳也收拳而立，就此结束。
“短短半个小时就掌握了前十式？”铁红缨眼中的惊诧再也掩饰不住。
前十式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足够用了，至于后边的十式锻体术，则是超凡锻体术的领域。
铁红缨惊诧的并不只是燕折柳的学习速度之快。
还因为燕折柳显然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前交卷——后边的内容明显超纲，别说三个小时，就是三天过去，也不是这些高中生能练的。
所以她果断提前交卷，这一行为也代表了她强大的自信心：哪怕其余的学生悟性再高，最多也就是掌握前十式。
而她这个提前交卷的学霸，光芒自然是后来者完全无法企及的。
“天才，真的是天才！”
“别人的进度才到一二式呢，她已经学完完整十式了！”
“她是东城一中的燕折柳？那就不奇怪了。”
十几个摄像头对着燕折柳一顿狂拍，此刻的她就是这山顶上最耀眼的星！
面对这些镜头，燕折柳其实已经淡定了，她听到的赞扬早就多不胜数。
只是当她察觉到铁锋大师赞叹的目光望来时，也情不自禁挺了挺胸脯：
“不枉我精心构思了一下怎么秀操作。像我这样的武道天才，肯定已经刷爆了铁锋大师的好感度，这样的老爷爷估计恨不得当场收我做关门弟子！”
铁锋确实很赞叹，他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真没想到，这场天才试炼，还真招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武道天才。
“还好我就是发奖励的老爷爷。”周星心说。
他在这个时候也悄然站了出来，走向铁锋大师所在的广场。
心里飘过铁锋大师习练这门锻体术的记忆。
“我也申请提前接受考核。”周星也开口。
众人此时还沉浸在武道天才燕折柳给他们带来的震惊中，冷不丁却看到了第二位参赛者的出现。
“周星？”
“不是，他也来？”林北忍不住“嘶”了一声。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不信周星也能与燕折柳这种重点班尖子生一样提前交卷。
但在第一关试炼中看到周星的黑马表现之后，她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林北自语：
“总感觉他再准备装一波大的。”
旁边沈雪也深以为然点点头：“不能分心看他，乱我心态了。”
对他们来说，能在这场试炼中参悟锻体术的几分，才是最要紧的。
林北等人没有再注意周星。
而周星已经开始了表演。
与刚开始练的燕折柳等人不同，周星这两天准备比赛时直接读铁锋大师的记忆。
受限于肉体肌肉记忆与身体素质，周星对这门锻体术不可能达到铁锋大师的程度，但一套动作下来也是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这样的模样，让一直跟在铁锋身边的铁红缨，情不自禁有些走神。
《龙象锻体术二十一式》她当然练过。
但她掌握这一套锻体术，可是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在武馆弟子中已经算表现上佳的了。
“他的动作很到位，前十式确实已经掌握，不是学了个花架子。但从第十式往后，动作有控制不住的轻微变形。”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铁红缨下意识开始锐评：
“这是因为你的身体综合素质未入超凡，还达不到第十式往后锻体术的门槛……”
她话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第十式往后根本就不是今天的考核内容。
但接下来的一幕依然超乎她的意料。
龙象锻体二十式如行云流水流畅打完，但周星动作却并未停顿。
铁红缨瞳孔骤缩——周星非但没有按典籍记载平复气血，反而以极其扭曲的姿势仰面折腰，四肢如象足踏地，脊柱却似游龙摆尾，浑身骨节突然爆起炒豆般的脆响。
“投影出的龙象锻体图谱只有前二十式完整，这第二十一式……与爷爷推演出来的吻合度只怕超过七成了吧？”铁红缨惊愕。
周星很快收拳而立，心里也有点难绷。
魂穿夺舍了铁锋之后，他可以像阅读书籍一样阅览铁锋的生前记忆。
而关于《龙象锻体术二十一式》的了解，自然是没有人能比铁锋更懂。
周星虽然没练过，但也能按着铁锋的记忆心得照猫画虎，只是比起铁锋本尊，他的身体欠缺一些肌肉记忆与积累而已。
刚才他在一边追溯铁锋的记忆，不自觉就按着铁锋补全的二十一式，打完了完整的龙象锻体术全套。
但到这会儿，他还真有点不太好解释。
怎么说好呢……
“我也不知道。”周星很诚恳地答道：
“打完前二十式之后身体气血没有平复，我只是跟着感觉走让身体动下来。”
跟着身体的感觉，就补全了最后的残式？
铁红缨能怎么评论呢……这样的表现已经不是作为考官的铁红缨能够锐评的。
她不自觉扭头，眼睛瞥向身后的铁锋大师。
残式的推演是否算得了数，是否足够合理，她做不了主，自然得由武学根基最为深厚的铁锋大师来下判断！
却见铁锋大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贯严肃的面庞上此刻浮现出了震撼的表情：
“此子天资悟性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短短半个小时就简单掌握了龙象锻体二十式，甚至还自行推演补全后边的残式。”
“意志如铁，悟性绝佳，这样的年轻才俊正合适继承我的衣钵啊。”
眼见铁锋大师像个路人一样开始震惊，甚至连继承衣钵这种话都说了出来，铁红缨等人也有点说不出话。
记者媒体们是最先反应过来，刚刚还围着燕折柳一顿狂拍的他们，此时已经改变了围攻对象，朝着周星簇拥而来。
燕折柳略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好像有个小人在狂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超纲的附加题都有人能做出来？居然能一下子超过我那么多？”
心里也有另外一个小人试图冷静：
“为什么我也不自觉开始路人震惊了？这么一来武道天才的形象不就掉完了？”
在她有些混乱的时候，有一个话筒递了过来：
“燕同学你现在感受如何啊？”
燕折柳顿时收起脸上的茫然，她只眯了眯眼，面上在此时反倒是扬起淡淡的笑容：
“看来这天下英雄，真是多如过江之鲫啊。”
摄像头将这一幕忠实记录下来，与旁边十多个话筒簇拥着的周星对比鲜明。
…………
时间流逝。
三个小时的时间转眼过去。
大多数参赛者都知道时间珍贵，与沈雪一样沉浸在参悟武功之中，直到图谱投影消失才回过神来。
“给我们三个小时参悟一门两百年前的古武锻体功，真的慷慨。”
“不管结果如何，这第二关考验确实有收获。”
“我掌握了前四招锻体术。”沈雪不自觉露出微笑。
她也在期待，想演练一下这门锻体术，让考官判断一下正误，验证自己的学习进度。
只是当她走向广场时，冷不丁却抬头看到了大屏幕上唯二的两个名字。
“第一名，周星，进度：21式全。”
“第二名，燕折柳，进度：10式。”
“第三名，周云深，进度：6式。”
“…………”
“第25名，沈雪，进度：3式。”
看到周星的名字出现在榜单的最前列，所有人都是沸腾了，都在激烈议论：
“周星是谁？”
随着考核的进行，榜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但所有的名字与排在第一的周星相比，都有着数量级的差别。
第一与第二之间，隔着让人看不懂的鸿沟。
林北仰头看着大屏幕上的排行榜，只感觉脖子有点酸。
第一关是意志力试炼，周星表现的好，虽然令人吃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这第二关的表现，已经到了他匪夷所思的程度。
“不是，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周星怎么就第一了？我错过了一百集吗？”
林北之前为了在时间限制内专心钻研锻体术，故意没去关注周星的表现。
但现在看到大屏幕上的名次，他整个人心里都跟猫抓一样。
“坏了，还是让他装到了。”林北捂着心口：
“而我还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装的。”
这时候旁边的周星幽幽来了一句：
“没看到有媒体采访吗？这种事时候肯定会有电视台重播，你到时候可以重温一下。”
“卧槽，你还要我再从头看一遍你怎么装的比？你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