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饱了，想走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张伟豪嘴巴都张大了，看着方静怡愣了好半天，赶紧扭头去看赵渝的脸色。
赵渝面色如常。
他好像完全没有被眼前的乌龙情况影响，迎着方静怡的视线，点了点头。
“巧了，俊哥，”他说，“我们是同学。”
“哎呦，一个班的同学？”张俊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那可真是太有缘了！”
他目光在方婧怡脸上转了两圈，总觉得这不是看到同学该有的表情，不过当着方婧怡的面他不敢说什么，只好先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方婧怡把包包往旁边一扔，冷笑着坐下了。
“婧怡，你看看想吃点什么，”张俊给她拿菜单，“两个弟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怕他们不知道该吃什么我就先点了一些。”
方婧怡没说话。
她从进门起视线就没离开过赵渝，眼下目光更是幽怨，都快凝结成了实质。
“……我没胃口，”半晌后，方婧怡垂下了眸，“不想吃。”
“女孩子不能总想着减肥，”张俊眼大漏光，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尤其在爱你的人眼里，你怎样都是对的，在不爱你的人眼里，就算你做出了改变，他也不会发现。”
这话像根针，在方婧怡心里猛地刺了一下。
她眼眶顿时红了，咬着唇正想说什么，门口服务生带进来一个男人。
那人很高，金发碧眼，一进来就是一串爽朗的笑。
“哈哈哈，我的朋友，我来晚了！”
赵渝若有所感，和张伟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可算等到你了，莱昂内尔，”张俊起身和对方拥抱，“来，快坐下，我给你介绍。”
张伟豪等了半天这位冰淇淋大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脱口而出：“外国人？”
“不不不，”对方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是中国人。”
张伟豪目瞪口呆，看了看他卷卷的金发，碧蓝色的眼睛。
“哪有长成这样的中国人？”
“当然有，”莱昂内尔表情夸张，“你听听我的普通话，我像是外国人吗？”
“可是……”
“混血吧，”赵渝淡定的说，“普通话确实标准，您在国内长大的？”
“没错，”莱昂内尔一笑一口大白牙，“我父亲是欧洲人，我母亲是中国人，别看我长这样，实际上国籍一直是中国！”
他性格爽朗，又不拘小节，一出现就把气氛带动了起来。
张俊传了菜，几个人边吃边聊。
莱昂内尔从小就很喜欢甜食，高中毕业后为了追求梦想，去国外学习了两年，回来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做甜品师，做了两年没挣到钱，一怒之下甩手不干了。
张俊听说了这件事，又看到张伟豪发说说，于是干脆把两边凑在一起吃个饭。
“我对冰淇淋非常有研究，”莱昂内尔听赵渝说完诉求，大手一挥，“只要你能给我提供机器，做出独一无二的产品不是问题！”
“只要你能做出来东西，可以为你升级设备。”
“不行，你要先有设备。”
“不行，你要先向我证明你的实力。”
“那你能给我提供多少工资？”
“只要你做出来的东西让我满意，”赵渝靠在椅子上，“什么都好谈，我至少有三种方案供你选择。”
饭才吃到一半，他俩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张俊在一旁听得暗自心惊，完全插不上话。
这个饭局本来他是没想促成事的。
几个上大学的大学生开个店，能挣回来点零用钱算很不错了，和五星级酒店的甜品师合作，那可能性太低了。
张俊攒局完全就是为了给张伟豪展现一下自己的人脉。
谁知道也就半小时时间，莱昂内尔还真和赵渝认真讨论了起来。
刚才看赵渝谦逊的样子，他还以为赵渝是个乖乖好学生。
礼貌有余，魄力不足。
谁知道一谈起正经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卑不亢，思维敏锐。
也许他真能干出一番事业也说不定……
张俊砸吧着嘴，总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有种长江前浪看见后浪的那种感觉。
但张俊还不是受冲击最深的人。
最受冲击的，其实是方婧怡。
这还是方婧怡第一次看见赵渝工作。
以往赵渝都是工作完了来陪她的，她还抱怨过，嫌他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围着自己转。
没想到他认真起来，居然这么有魅力……
方婧怡咬住了下唇。
看着赵渝的眼神，有点期待，又有点懊悔。
“我还就不相信了，”莱昂内尔一口干了杯里的红酒，“走，现在就走，去我家，我家里有冰淇淋机，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甜品！”
“一言为定，”赵渝跟着举杯，“做的好吃，设备和原材料以后就由你来决定，工资还是分成，尝过之后我们再商量。”
张伟豪上了菜就是吃，吃饱了就眨巴着眼睛坐等，此刻见他们有收尾的意思，立刻忙不迭的抱起了衣服。
他吃饱了，他想走。
“等等，”张俊愕然，“这就要走了？”
谈生意不应该先喝酒，然后再扯皮，等两边筋疲力尽之后再开始谈合作吗？
他们两个怎么不按流程出牌？
“俊哥，改天我再和伟豪一起谢你，”赵渝走到他身边，“不管成与不成，要是没有你，我找不到莱昂内尔这样的人。”
张俊心里就又舒服起来。
赵渝这话说的他心里很受用，虽然没来得及在方婧怡面前表现自己成熟的一面，但有这句话在，他将来再渲染一下，足够方婧怡明白他比这些小年轻好。
女人，尤其是方婧怡这样的女人，还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更适合她。
“去吧去吧，”张俊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一声哥，这都是应该的。”
赵渝笑了笑。
莱昂内尔被赵渝几句话激起了胜负欲，先一步穿好衣服在门口等，赵渝刚走过去，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脆响。
张俊惊呼：“哎呦，婧怡，你这是怎么了？小心点小心点，别割到手，怎么就把杯子砸了？”
赵渝像是听不见身后的动静，目不斜视，拉着莱昂内尔离开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