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风暴:无意识与小说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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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课堂讲稿》:新兵训练营

作为一名艺术家,永远都不要转移视线。

——黑泽明

首先我想告诉大家,无论你现在是什么写作水平,如果你想成为作家,创作出有艺术水准的文学作品,无论这作品有多长,你都要明白文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基本事实。

我教创意写作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也读过许多作者的作品,有些作者也是很有潜力的。但可惜的是,几乎所有作者——真的是“所有”——都没有下意识地把握小说创作过程中最重要的东西。这可能是因为创意写作这门学科目前在美国存在许多问题,也可能是因为虚构作品本身、语言本身或是艺术审美的局限,还可能是因为写作者太年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人明确地告诉过他们这一点,但最可能的原因还是写作过程出现了致命问题。

在以后的课堂上,我会严格点评大家的所有作品。学生们把我的课堂称作“新兵训练营”就是这个原因。当然,我在点评时,态度会尽量友善一些,也会尽量去鼓励大家。

坦白告诉你们,在出版第一本小说《伊甸园后街》(The Alleys of Eden)之前,我写过一百多万字的垃圾,包括五部长篇和四十篇短篇,还有十二部标准长度的戏剧,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不可思议?我在写作过程中犯过许多致命的错误,我以我的房子做赌注,我敢说你们以后一定也会犯这些错误,所以我希望能帮助你们,希望你们在创作中避开这些错误。但我有一个前提:你们一定要敞开心扉,时刻准备着打开情感之门,认真听我讲的东西,接受我对作品的建议,包括已经完成的和将要创作的作品。如果做不到,我建议你们不要来听我的课。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很难熬,会觉得很心烦,但我知道,这些人同时一定也能感受到这一切的价值所在。

既然坐在这儿,你们一定都渴望成为伟大的作家,创作出万古流芳的作品,去揭露人类世界最真实的东西。你们来对地方了!我一定会认真严肃地对待你们和你们的梦想,我希望你们也要严肃地对待自己心中的梦想。

讲课时,我喜欢用日本著名导演黑泽明的名言作为开场语,比如这句:作为一名艺术家,永远都不要转移视线。这是绝对正确的。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你们很可能会心猿意马,可能会转移视线,或许你们现在就已经有这种心态了。但如果想要成为艺术家,就一定要远离这种状态,要勇敢地去追寻梦想,这一点我是教不会你们的。我能教给你们的只是那些在创作过程中应该掌握的要点。

那么,问题来了,艺术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艺术家和地球上的所有普通人一样,都要通过身体感知世界,通过感官获得瞬时体验。一切都是从感官生发出来的,你就是感官的产物,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意识、分析、理智、抽象化和阐释性的东西,都是从感官与外界的瞬时交流中产生的。

当某个瞬时的感官体验来临时,你可能会感觉世界的中心一片混乱。二〇〇一年九月十一日就是个典型例子。在那个美丽的晚夏清晨,你坐在纽约世贸中心大楼的第十九层,端着一杯星巴克咖啡,鼻子轻轻地嗅着,心里觉得很愉悦,因为它是用苏门答腊咖啡豆磨制成的。就在此时,一个人驾驶一架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飞机从你面前的窗户冲进来。而他脑子里想的则是,很快会有七十二个少女在天堂等着他。这就是人类社会中的一个典型例子。

艺术家对这种瞬时感官体验中的混乱要比常人敏感。他们能够通过直觉感受到这混乱背后的意义,体会到其中深刻而稳定的秩序。

艺术家将自己对世界秩序的直观感受分享给哲学家、神学家、科学家和精神分析学家(有很多人认为宇宙也有秩序),但后四类人习惯通过抽象概念、理念和分析性思维来感知世界,而艺术家很不适应这种模式。哲学家追求理论,神学家信奉教理,科学家遵循科学规则,精神分析学家相信弗洛伊德或荣格的理论。但艺术家不是这样,他们会说:“这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我是用直觉去感受世界的,而不是术语。”确实如此,艺术家不会通过类似的方法去理解世界或获得认知。只有回到初次感受混乱的那种方法,即瞬间感官体验,艺术家才会感觉舒适。他们会从这些体验中拾取片段,重新塑造,再把它融入另外的客体中,让读者看到后会觉得这就是生活本身,就是瞬时感官体验的记录,是一种亲身经历。唯有如此,艺术家才能表达自己对秩序的深度直觉体验。

有一个很有趣的例子,我们不讨论它涉及的宗教因素。有一位世界闻名的文化界人士,几乎每次讲课都会讲寓言或其他故事。他说过,没有寓言故事,他就不会开口讲课。他会先问一些问题,比如,什么样的人类社会能够长久存在?地球上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建议艺术家们也问问自己这些问题。每次,他都会用故事去回答问题。比如,从前有一个葡萄园园主,他有一个儿子……在拿撒勒的耶稣诞生前不久,他的事情被记录在书中广为流传。后来,耶稣也强调:“有耳可听的,就应当听。(He that hath ears to hear,let him hear.)”看,他说的可不是“有脑子可思考的,就应当思考”,而是要通过耳朵、通过故事去理解这个世界。

伟大的爵士小号手迈尔斯·戴维斯说过:“兄弟,别演奏你知道的,要演奏你听到的。”虽然他有很强的政治观念,但他是艺术家,他很清楚靠理性思维是创造不出音乐的。

很多人都习惯说:“我对这篇短篇小说有想法了。”以后可不要这么说了,因为艺术不是从所谓“想法”和“思维”中诞生的,而是从梦境和无意识中、从身体的“白热化中心”诞生的。

有没有觉得我说的话很有道理?能理解我讲的吗?我是说,如果要通过“思考”创作,如果你认为可以通过分析找到创作途径,那我们对“艺术是什么”和“艺术从哪里来”这两个问题的认识就是不同的。如果你有创作的激情,有开放的情感敏感度,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就赶紧对思维说“滚开”,然后奔向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去创造艺术。我敢打赌,你们现在写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直接从大脑里流淌出来的。

人们很容易沉溺于“成为作家”的伟大梦想中,觉得自己酷爱文学,期待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书的封面上。这些梦想看起来很正常,但它们会让你沉迷于“我想发表作品”“我想成名”“我想得奖”或简单的“我想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欲望中,让你忽视体内隐藏得更深的、更脆弱的、更难以实现的其他梦想。之前我说过,“渴望创造艺术”与“渴望成为一名杰出的艺术家”是完全不同的欲望,前者更有冒险性。在这个课堂上,我想教会你们这种冲动:“我在感官体验中陶醉,我渴望体验生活。天啊,我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各种意义,有许多东西在‘梦空间’里奔涌翻腾,我得想办法把它们变成艺术品。”对感官体验的强烈渴望和贪欲才是最好的梦想。艺术家不是知识分子,而是“感觉主义者”。在阅读“头脑”写出来的东西时,你会发现,里面充斥着抽象、概括和总结,甚至还有分析和解释。从“头脑”里流淌出的作品中常常出现这些话语,即使你强行插入一些看似和谐的感官细节,作品一样会存在许多分析、描写、概括和抽象的元素。在创作艺术品的过程中,最重要的瞬间其实就是感官体验最强烈的时刻,那个最关键的瞬间。

密斯·凡·德·罗[1]说过,上帝存在于一切细节中。换句话说,人类社会存在于一切细节中,一切感官的细节中。

读者与作者沟通的最主要方式是情感,因为情感就隐藏在感官中,是通过感官才产生的,因此小说通过感官才能得到最有效的表达。至于阅读后读者如何处理其中的情感来保护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情感基本上是通过感官体验产生的,在小说中有五种表现方式。

第一种是身体的感官反应,比如体温、心跳、肌肉的反应和神经系统的变化。

第二种是感官反应向体外发射的信号,包括身体姿势、手势、面部表情、声音语调等。

第三种是对过去的回忆。也就是说,过去的某个时刻会突然出现在意识中,它们不是想法,不是对过去的分析,而是一种突然而至的形象画面或感觉印象,就像一场白日梦。

第四种是头脑中对未来的闪现。这一点和第三点很相似,不同的是,此时头脑中闪现的画面还没有发生或是将要发生。它们是你的欲望、恐惧或期望,像白日梦一样,以图像的形式出现。

第五种对写小说的人来说很重要,就是感官选择。在某个瞬间,我们会被许许多多感官暗示围绕,小说中的人物也会被这些感官围住。但到了最后,我们只会体验到少量的感官暗示,是什么替我们做了选择?是我们的情感。

亨利·詹姆斯[2]说“风景即性格”,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对周围世界的情感暗示做出的反应,会体现我们的性格和情感。看着周围的风景,我们看到的其实是内心最深刻的情感,这才是艺术作品的核心价值。

但问题是,这种感官体验是很难把握的,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你们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感受。迈尔斯·戴维斯如果是作家,他也会纠结这个问题。他说“别演奏你知道的,要演奏你听到的”。这话说出来倒是容易,因为小号发出的声音直接就是感官体验。其他的艺术形式也是如此。舞蹈家是身体不断地舞动,演奏家演奏的是声音,画家处理的是颜色。所谓抽象艺术也不完全是抽象的,因为它毕竟还有颜色和形状。比如,站在巴尼特·纽曼[3]的某幅画前,不管他在创作时想到了多少艺术理论,你看到的就是大量的色彩和精致的肌理。

但写东西的人就很难做到这一点。教授其他艺术形式的教师肯定不会像我这样讲,为什么?因为写作者的表达媒介是语言,语言本身不是感官,它常常是以非感官的方式存在的。我今晚讲的东西是不是很矛盾?我一直在抨击抽象、概括、总结、分析和解释,对不对?但人类的天性如此,有时我们必须用这些方式来表达自己。

我还没听到谁说同意,但肯定有人会在心里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孩子们啊,你们还需要耐心,因为你们的理解力还没有释放,你们需要时间才能消化这些话。

如果我现在能与过去的我对话,我可能就不会写出一百万字的垃圾,而是在时间、精神状态合适的时候,只写二十五万字或者更少。你们可能会问,他怎么能写出来那么垃圾的五本小说?一个人到底能写多少垃圾小说?告诉你们,当时的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写得有多烂,真的是一点儿都意识不到。在我的自我认知中,我有能力一直写、一直写,直到写出一百万字。所以即使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沟通,那个我也不会听我现在的劝告。你们都要注意这一点。

这一切的问题在于小说家用来展现艺术的媒介——语言,天生就不是感官的。任何时候去寻找它,它都不会对你多友善。有些视觉艺术家也做了许多概念化工作,但最终还是能创作出很优秀的艺术品,因为他们一旦站在画布或花岗岩前,就必须抛弃概念性的东西,他们的表达媒介不允许他们思考太多。

但是文学,也就是语言、小说等,不会去逼迫你放弃概念性的东西,因为毕竟你要先去思考,要先有意愿去创造故事,上帝才会把故事展现出来。

为什么就克服不了这个问题呢?为什么黑泽明说艺术家不能转移视线?为什么说“转移”视线呢?我们连联系都还没有建立起来呢。一名艺术家看到了感官体验中的无序,体会到了它背后的秩序,创造出一个艺术品,把这种秩序表达出来,这当然很鼓舞人,是不是?有时确实会这样。但你们想过写作时首先应该做什么吗?为什么写作很难?就是因为许多人会觉得无意识这个东西可怕得像地狱。所以许多没有经验的写作者总是用大脑,而不是用无意识去创作。

也正因为如此,每当我提到艺术不是来自大脑而是来自梦境时,有人会说:“我夜里都是尖叫着惊醒的,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梦里。感谢你的建议,可我真的不想进那个白热化中心,我一辈子都要远离它。现在我还能坐在教室里学习,早上起来还能梳头,就是因为我没有去那儿,我是不会去的。我会想尽办法避开它。”知道吗,你每天可能会花二十二个小时去找这些方法,但在剩下的两个小时里,只要你写作,你就无法逃开。你要潜入最深邃、最黑暗和最动荡不安的白热化地带。当然,既然说它是“白热”的,它就不会“黑暗”,但我不关心这一点,人就是生活在矛盾中的。这个地带确实有许多地方让人恐惧,但不管你多恐惧,都要进去,一直走到最深处。你不能退缩,不能掉头,这是通往艺术的唯一道路。你身上可能会有很多层保护,帮助你与它保持距离,但它们同时也会像铜墙铁壁一样阻碍你前进。

我每天都在打这场仗,珍妮特也一样,所有艺术家都如此。一旦你要去这个让你恐惧的地方,你的身体就会说:“你要干吗呀?不要去!不要去!千万不要去!不要去!”每当你的双手放在键盘上,这个声音就会说:“看看你的指甲,该剪了,卫生间的马桶也该清洗了。”你就会对自己说:“好,只要不让我去那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仅如此,这个声音还会把你拉回大脑中。你们知道大脑在你的一生中意味着什么吗?我相信,这个教室里的所有同学在各方面都比你们周围的人优秀。你们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看法,不会人云亦云,因为你们太聪明了,思维能力太强大了,会用与众不同的方式去看待这个世界。但同时,你们也被孤立了。为了顺利度过童年时期、少年时期、青春期和青年时期,顺利熬过失败的恋爱和一段、两段甚至四段失败的婚姻,你们必须认同自己:“我很聪明,我比身边的人都聪明。”你还记得在学校里受到的一切奖励,这些都会成为你的直接记忆。在我的课堂上,你也会因此受益,因为你能记住这些东西,把它们讲出来,变成大量的细节。你们了解文学,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会有价值。但我想说的是,这种直接记忆恰恰是你的敌人,因为它会变成你一生自我认同的一部分,它会一直想拖垮你,想要毁掉你要创作的一切。这话听起来让人很难接受。

更糟糕的是,这个自觉的“元声音”会时时刻刻响起。我就是这样,你们也会这样。比如当你在某个地方安静坐着时,这个“元声音”会跑到你脑子里和你说话:“嗯,现在我正坐着。”或者是:“好吧,我现在不要思考。我得试试能不能做到。”你们的大脑里是不是会出现这样的话?会的,时时刻刻都会,大脑时时刻刻都会有这样的分析性垃圾思维。这是一种自我意识化的元声音,是声音的声音,是你与你自己的意识的对话。

天主教徒、穆斯林、印度教徒、佛教徒和练习“超觉静坐”的人都习惯重复默念固定的祷文,因为重复多了,祷文的意义就消失了。经过大脑时不产生意义,分析性思维也就停滞下来了。如果这种思维延长,你就能体会到一种精神的飞升。宗教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你感受生活、触及神明的。

我觉得艺术家也要找到类似的方法,但肯定不能通过重复固定的文本去实现,这是不可能的。作为初学者的你们,想要找到这种方法会更难。但无论怎么说,艺术家创作艺术的唯一途径就是赶走大脑中的这个声音,让自己完全沉入从无意识流出的感官河流中。

理解无意识的方法之一是要意识到,为了进入无意识,就必须停止分析性垃圾思维,赶走习惯性出现的分析声音,进入一种“恍惚如梦”的状态中。这种状态在宗教修行中是很常见的。在艺术创作过程中,艺术家也要引导自己的大脑进入这种状态,要让那个让你舒服的、模糊的声音远离你,然后潜入意识深层的梦空间。只有如此,你才能高度专注于创作。

心理学家把这个过程叫作“心流状态(flow state)[4]”,运动员把它称为“在区内(in the zone)”。

运动员的这个“区”和艺术家的恍惚创造状态很相似。在路易斯安那州教学时,我有一个叫格雷格·勒弗勒尔的朋友。他非常优秀,是当时圣路易斯红雀队的边锋,在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担任体育指导员助理。他和我一样,在某个特定时刻,都会觉得我们需要这种 “恍惚如梦”的状态。

比如这个场景:他沿着场地飞速跑出二十多米,奔向达阵,四分卫吉姆·哈特在后面把那个形状很奇怪的球向空中扔去,对方球队有两个中后卫球员赶到,然后压在了他身上,好像要把他压死。他从肩膀方向看到球来了,于是用尽全力甩开身体,然后伸开手臂,球温柔地落在了他的手掌中。他抱着它倒在地上,对方的中后卫球员还压在他的身上。你们说,在这种状态下,他是怎么接住球的?

我告诉你,如果他在这个过程中“思考”了,他肯定是做不到的。所有运动员都会这样告诉你。著名赛车手杰基·斯图尔特在他的自传中写道,在赛车平稳地飞速向前跑的时候,人根本感受不到速度的存在。周围的一切反而慢了下来,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你甚至能数出墙上砖块的数量。有些棒球手也说过,他们在击球和奔跑的时候,甚至能看到球上的缝线。此时的他们就处于这个“区”中,他们根本没有思考。这种状态被运动员称为“肌肉记忆”。对作家来说,这不是肌肉记忆,而是感官记忆,是梦空间,而不是那个让你在学校里成为优秀学生的直接记忆。

如果运动员把这种直接记忆植入脑中,他的速度会降下来,他会投不中篮,会找不到转角。灯灭了,球掉落在地。运动员有时显得有些超自然,我觉得就是这个原因。有的运动员会觉得他之所以能够连续进球,就是因为他穿的那双脏兮兮的球袜,而不是球技。因为如果是球技,就需要思考;如果是球袜,就不是理性的。在运动员这里,超自然是非理性的。作家也应该如此,要把自己变得非理性。

运动员的“区”与艺术家的“区”还不一样,这从另外一方面也能解释黑泽明所说的话。我们以迈克尔·乔丹的后全盛时期为例来看看。在公牛队的最后一季比赛中,他和队员们再次夺冠。当时,乔丹接到空中飞来的关键传球,开始全速奔跑,他超越重力,双脚离开地面,在空中飞起来,篮球旋转着离开他的指尖进入了篮筐。此时,他的舌头不自觉地伸了出来。当时他一定没有思考,而是完全进入那个“区”内。如果要把他的这种状态与艺术联系起来,就应该是这样:每次投球时,乔丹都会想到父亲的胸腔被绑匪用枪击中的场面,这是他生命中的真实经历。每次投篮,他的大脑都会直面这个场景,不会退缩。此时他的“区”和艺术家的很相似。现在你们知道作为艺术家要面临的挑战了吧。

注释

[1]德国建筑师,最著名的现代主义建筑大师之一,提倡“少即是多”的建筑理念。

[2]美国著名小说家、文学批评家、剧作家和散文家,代表作有《一位女士的画像》《螺丝在拧紧》等。

[3]美国艺术家,抽象表现主义代表画家,色域绘画领域鼻祖,善于在巨大的画面上涂抹或垂直或水平的线条,被人们戏称为“拉链”,他的作品对“极少主义”艺术产生了重大影响。

[4]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提出的一个概念,是一种把个人精神力完全投注在某种活动中的感觉,产生时人会有高度的兴奋及充实感。